第12章 應對
青游見石興變了臉色，內心也有些忐忑，是不是不在這裏吃飯，駁了刺史大人的面子，刺史大人不高興了。
「刺史大人，貧道不打誑語，院中是真的事多。」青游無意冒犯刺史大人。
「青游道長，你誤會了，石某可不是小肚雞腸之人，雲霄閣在平州，為平州百姓積善納福，功德無量，只是最近收到一封從廣安城送來的密信，和雲霄閣有關，需與你說一下。」石興小心說道。
青游一陣疑惑，雲霄閣無論是和江湖，還是和廟堂，都沒有任何瓜葛，想不通為什麼皇城所在的廣安城會給刺史來一封與雲霄閣有關的信。
她意識到事情不簡單，跟着石興來到一僻靜處。
這封信本該是機密，石興雖然談不上是什麼清官，但是為人仗義，知恩圖報，既然雲霄閣救了他那不爭氣的兒子，他無以為報，只能將這封涉及雲霄閣的信說與前來送葯的青游，好讓雲霄閣那邊有個準備。就當是他報答雲霄閣救兒之恩。
「青游道長，最近雲霄閣可有陌生的年輕人投宿？」石興意有所指地問道。
青游只掌管回春院，其他的一概不知，只是搖搖頭道：「這個，我不清楚。」
「哦，那我直說吧，從廣安城來的信中說，在雲霄閣里藏有一朝廷要犯，要我這裏先派五百官兵將雲霄閣團團圍住，做到只進不出，待從廣安城那邊來的將軍到達雲霄閣后，一同搜捕。」石興將信的大概內容說與青游。
「簡直是無稽之談，雲霄閣何曾干過藏污納垢之舉。」青游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這簡直就是對雲霄閣的污衊。
「青游道長，你別激動，我斗膽將這說與你，自是相信雲霄閣，只是這信上的要求，我是不敢不從，我知道三日之後青雲閣要舉辦招徒大典，所以我想等你們舉辦完招徒大典之後，我再派人......」
作為平州刺史，石興這樣做，已經是仁至義盡。
儘管青游頗有怨言，但還是謝過石興，然後帶着玉凌兒快速返回雲霄閣。
一路上，青游一言不發，腳步飛快，走出百姓聚集的區域，直接觸發體內氣機，使出輕功，速度提升數十倍。
玉凌兒緊跟師傅青游，不足半個時辰，兩人就回到了雲霄閣。
「玉凌兒，你先回回春院，我找你青雲師叔有點事。」青游不帶任何喜色，吩咐道。
玉凌兒點點頭，青游不再言語，一步抵十步地去往青雲的住所。
玉凌兒回到回春院，將葯匣放好，想着又有好多天未去孤膽峰，不知鍾珘那少年怎麼樣了，趁現在無事，不如去看看。
本抱着免試錄取希望的林偉，在知道青雲未能說服瓊璣之後，那是一個苦悶，加之口中苦味未退，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午飯只是夾了幾筷子，就算送飯來的青雲安慰，他也提不起來任何食慾。
為了排解心中不順，林偉居然讓小妙又敲下來幾顆靈遙果，大口大口地吃着，試圖讓身體上的不自在壓制精神上的不自在。
玉凌兒居高臨下地看到鍾珘坐在屋前的台階上，身邊放着幾顆靈遙果，他面前已經有了幾顆吃剩下的果核。
玉凌兒會心一笑，似是找到了同道中人，除了她自己，這鐘珘是她見到的第一個這樣吃苦靈遙果的人。
直接從高處落到台階上的玉凌兒一個轉身就坐到了鍾珘的一側，緊貼着他的胳膊。
玉凌兒微笑地伸出一隻手，鍾珘看着她那雙秋水眸子，心情頓時好了幾分，心領神會地遞給她一個靈遙果。
兩人心照不宣地吃着，一同望向那棵不知多少歲的靈遙樹。
玉凌兒的到來，讓最近這幾天處在悶悶不樂中的林偉的陰霾心情迎來了一縷溫暖的陽光。
「你怎麼來了，又是偷偷跑出來的吧？」林偉內心暖流涌動。
在這裏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雖然每天自己的活動範圍就這麼小，但林偉並不感到孤獨，反而他很享受這種沒有世事紛擾的生活。
他逐漸在心中淡化自己身為林偉這個一去不復返的身份，這裏的每個人，就算是青雲這能掐會算的，也算不出來他到底是誰。
每次睡醒，他都會給自己暗示，我叫嚴瀟，曾經是吏部侍郎嚴臨海的公子，我現在是鍾珘，一個略顯落魄的少年。
玉凌兒點點頭，道：「嗯。」
「給你說件事，我要參加雲霄閣的收徒大典。」嚴瀟內心頗不平靜地說道。
「好呀，我相信你。」玉凌兒笑道，她不知道具有這樣慧泉的鐘珘是否真的能通過考核，但是她打心眼裏希望這個少年可以通過考核。
「相信我什麼？相信我一定通不過收徒大典，對不對？」嚴瀟笑意暖暖，說道。
玉凌兒有些急，忙辯解道：「不是，我真的希望你能通過，因為你的慧泉，不一般。」
慧泉？你說不一般，青雲說不咋地，嚴瀟到現在也沒搞清楚自己的慧泉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青雲跟我說，雲霄閣收徒大典的考核其實挺簡單，在劍鳴峰腳下有一條寬十丈有餘的河，名為明泉河，只要慧泉符合要求的人，就算不會游泳，也可以游到對岸去，但是慧泉不達標的，就算會游泳，也不可能游到對岸。」
「對的，雲霄閣收徒考核就這一項，只要通過就能成為雲霄閣的入門弟子。」
也不知道那明泉河是怎麼樣的一條河，還有如此神奇的作用。
「那多喝點明泉河的水，會不會對提升慧泉有幫助？」心情已放鬆的嚴瀟半開玩笑地說道。
玉凌兒回答得很認真，「那倒不會，雲霄閣的人就是靠這明泉河裏的水生活，種菜、煮粥、洗衣服、沖院子，也沒見誰的慧泉多了一分。」
嚴瀟被玉凌兒這認真勁給逗笑了，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玉凌兒也不躲閃。
兩個人就坐在台階上聊天，直到西邊的雲朵因為太陽的照射，成為五彩斑斕狀。
青川、青拾、青游、青雲和瓊璣，臉色各異地坐在一起。
青川、青拾和青游、青雲同為青字輩道長，青川擅長法術劍術，青拾善於推演之術，各有所長。
青游將從平州刺史石興那裏得來的消息和盤托出，眾人聽后，整個屋子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肯定是搞錯了，咱們雲霄閣不染塵俗，怎麼可能藏什麼朝廷要犯，再說這裏離廣安城三千餘里，中間隔着好幾個州，指不定那犯人走到哪個州就被抓了呢。」青川神情淡然地說道，他壓根不信這事能在雲霄閣發生。
留有長長烏黑鬍鬚，盤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青拾並未言語，他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青雲和瓊璣知曉內情，面色只是微微一變，便恢復如常，如一粒石子拋入湖中，只激起幾圈漣漪，便又消失不見。
悠然掌門閉關之時，交代青雲暫代掌門之職。所以在座的幾人當中，青雲最有發言權。
「既然朝廷要派人來雲霄閣搜查朝廷要犯，那我們雲霄閣本該配合，讓他們搜好了，只是在搜之前，我們還是得合計合計。」青雲處之坦然。
「不行，不能讓那些凡夫俗子擾了道門清凈。」青川怒道，就算朝廷派人，也不能沒有真憑實據來雲霄閣拿人。
青川這火爆脾氣，一點就炸，青雲無可奈何地瞅著青川，勸道:「民不與官斗，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剛才青游也說了，平州刺史那邊不日就會派五百人包圍雲霄閣，只進不出。朝廷這次是認真的。」
一臉不屑的青川一手握住腰間佩劍，說道:「朝廷如此大規模地來雲霄閣搜人，外人如何看我雲霄閣？」
「呵呵，雲霄閣自建閣至今，哪裏在乎過外人的看法，你劍法大成，可在江湖上有你的排名？」青雲笑道。
青川低頭咧嘴，不悅道:「我哪裏在乎這種虛名？」
「那雲霄閣何曾在乎過這種虛名，更何況二十年前就在這劍鳴峰發生的那場臭名遠播的人魔大戰，雲霄閣的污名就已經有了。」青雲豁達道。
二十年前那場人魔大戰，幾位青字輩道長諱莫如深。後來才上山的瓊璣只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回事。
關於這場讓雲霄閣死傷慘重的重大戰爭，詳細記錄封禁在天荷書院，與一本禁書放在一起。
青字輩道長作為那場戰爭的親歷者，沒人再去憶起，更不會去看那些記錄。
青雲這次無意間提起那場大戰，猛然有所醒悟，內心一沉，難道嚴瀟的真實身份是那個？
他又快速地自我否定，不可能，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青川一時被青雲說得無言以對，雙手懷抱於胸前，除了憤怒，不再說話。
青游根本不信雲霄閣會窩藏朝廷要犯，也不贊同青川直接將官兵拒之門外的魯莽做法，清者自清，她的意見跟青雲差不多，如果官兵來搜，就讓他們搜。
青游顯得坦然無所謂，說道:「還是聽青雲的，做好準備，不要跟官兵有衝突為好。」
整個事，瓊璣心知肚明，所以一言不發，再說這幾個青字輩的道長都在，也輪不上她多說什麼。只是青拾如局外人一樣，只顧閉目養神，什麼話也不說，這就讓她心裏有些打鼓，畢竟他推演之術了得，不會已經算到什麼了吧？
「青拾師兄，你意下如何？」青雲直接問道。
青拾雖然推演之術不俗，但是所謂天機，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吐露半點，這就顯得高深莫測了。
青雲將一少年藏於孤膽峰，十有八九青拾已經知曉。
就算被問道，青拾依然沒有睜眼，只是說道:「既然青雲代理掌門處理雲霄閣一切事物，那就聽他的安排。」
除了青川一開始反對以外，其他人都同意青雲的意見，只能少數服從多數。
既然眾人達成一致，青雲佈置道:「不管怎樣，先把收徒大典按時舉辦了，同時也要將借宿雲霄閣的香客和來此問道的道友暫時請出去，免得給他們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