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關於愛慕

第三十六章 關於愛慕

自從徐晴兒墜馬受傷后,墨玉一連好幾天都歇在了大理寺。

說是近來公務繁忙,每日都差人送去更換的衣裳,卻也不見人影。

卿若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公務繁忙」多少與那日她聽到的牆根有關係。

不過,她這邊倒無事。

徐晴兒那邊卻鬧騰得很,墨玉派了位侍從,說是此人略懂醫術,方便照料徐晴兒傷勢。

徐晴兒一日兩日不見墨玉,便朝着此人賣慘,養了好些天,那腰傷,不見好便罷了,反而越發嚴重了。

那侍從是大理寺的人,哪裏處理得了后府的事,應付不來徐晴兒,一時間外院雞飛狗跳。

卿若不願見徐晴兒,卻也給徐晴兒的住處多安排了些丫頭,方便照料。

墨玉因為公務,這幾日不曾回來。而她,這幾日,也不知怎地,也巧地就是不想出門。

溫桃從前院回來了,又帶來了前院的笑話:「那徐晴兒又開始鬧騰了,支吾吱呀地喊著疼,非要讓那大理寺小廝去找郎君回來。」

自從徐晴兒被自家郡主折騰墜馬後,溫桃膽子倒是大了,在自個院子,就直接喊徐晴兒的名字了,也不再徐姑娘徐姑娘的喊。

「理她做什麼。」卿若冷哼道:「不過是犯了相思病,哪是身上疼。」

「相思病?相思誰啊。」溫桃到底年紀小,只聽笑話,聽不懂話音。

「溫桃!」紫蘇沖好奇的溫桃使了個眼色。

「相思誰,相思一個最沒意思的人。」話說完,溫桃還沒明白,反而是卿若自己笑了起來。

可至於笑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牆那邊又有響聲,不出片刻,就瞧盧塵陽又翻進了墨府的後院。

「你在這樣,我便拿你當登徒子報官了。」卿若道。

盧塵陽也不在意,索性跳坐回牆頭,嬉笑着耍起了無賴:「你莫要胡扯,我只是坐在我家牆頭看風景,可沒進你墨家。」

「……懶得與你貧嘴,又有何事?」

「帶你出去玩唄。」盧塵陽一邊說着,一邊不忘朝溫桃暗送秋波。

無奈溫桃不解風情,還覺得這盧家公子人丑而不自知。

自從她隨郡主來到墨府,便覺得除了蕭家小將軍,恐怕再沒人比郡主的郎君更好看了。

雖然紫蘇說,煜北王長得也甚俊美,不過那人,溫桃也不曾見過。

「不去,跟你能有什麼好玩。」卿若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

「和易舟有關。」盧塵陽又道。

「那便更不去了,滾遠點。」

前幾天被自家阿娘知曉了,她把徐晴兒害得受了傷,阿娘特意差卿易舟過來帶話,自家阿兄也是個白痴,居然就這麼當着那麼多墨家奴僕的面,將她從頭到腳地訓斥了一通。

那徐晴兒還特意跑出來看戲。

錯歸錯,訓斥也是要訓斥的,可當着那麼多人丟她臉面,這如何忍得。

氣的卿若險些沒將卿易舟打出墨府,現在一提起那蠢到腳指頭的阿兄,卿若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聽聞最近易舟看上了位姑娘,你猜是誰?」盧塵陽道。

卿若不理會他,閉上眼假寐起來。

「最近怎麼了,莫不是被墨府的那位姑娘灌了醋罈子?好沒意思。」盧塵陽絲毫不怕挨罵,撇嘴抱怨道,可是轉頭又嬉笑起來:「易舟最近啊,對那位江瑟瑟特別上心,你不想去看看?」

卿若仰頭看他,疑問道:「江瑟瑟?」

兩次都栽在了這個名字上面,盧塵陽一見卿若的前後態度,不免唏噓。

一個女子,怎麼能對另一個女子這般上心?

就算那江瑟瑟長得再貌美如仙,也不至於如此吧。

盧塵陽撓撓頭,突然困惑起來。

他想到了一樁事,他聽過黎都有些個公子哥頑劣成性,後院還會留些男子玩樂,說是什麼「斷袖之癖」。

這卿若莫不是也有類似的癖好,比如喜歡女子?

想到這裏,盧塵陽突然一陣寒顫,他小心地試問:「咳,丫頭,問你樁事,你是也有那癖好?」

卿若坐在他對面喝茶,眼睛不住地在茶樓里東張西望,尋找阿兄和那江瑟瑟的身影,她敷衍回道:「什麼?」

盧塵陽的手指糾結地敲擊著桌面,他道:「就是,你也喜歡女子什麼的?」

卿若縱使再分心,這句話卻也聽清了,險些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她不解地看向盧塵陽,道:「你腦子裏想的什麼亂七八糟。」

「江瑟瑟那般女子,長得好看,我多看兩眼還看出問題了?」盧塵陽連忙噤了聲,卿若接着問:「話說,為何等了這麼久,也沒瞧見江瑟瑟和我阿兄?你莫不是誆我?」

兩人現在是在西市的一間茶樓里,卿若進來時掃了眼門口的牌匾,名字叫什麼「未名茶室」。

大概是間新開的,若不是盧塵陽帶她來,她都不知道西市還有這間茶樓。

盧塵陽說,那江瑟瑟和她阿兄約好了,今天這個時候在茶樓中品鑒曲藝。

可是她自己等了一盞茶時間,到現在也沒瞧見那兩人人影啊。

「我何時誆你,定是哪出了問題。我去別處看看。」盧塵陽信誓旦旦,他離了茶間,溜達去了茶樓別處。

不多時,就聽見腳步聲又回來了。

「可看到那兩人了?」卿若頭也不抬,盯着茶壺中的茶葉看得出神。

「呦,郡主,真是來的巧。」這回說話聲音卻不是盧塵陽了。

卿若應聲抬頭,就看見陸與年掀開竹簾,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一邊還寒暄著:「竟在這裏碰見了郡主。」

「陸先生怎麼在這裏?」卿若請對方坐下,詢問道。

「我本是雲遊的道士,和這家茶樓的老闆是舊識,如今暫居在這裏。」陸與年挪開盧塵陽的杯子,熟稔地從一旁取了個乾淨茶盞,毫不客氣地給自己倒茶。

「郡主為何在這?」陸與年又問。

「江瑟瑟,聽說過嗎?我來這裏瞧她的。」卿若也不遮掩。

「嗯,知道。」陸與年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茶水,一界道士,這喝茶的動作卻格外優雅出塵,他輕放下茶盞,一雙狐狸眼笑的頗有深意,他道:「我與她,還算認識。」

「你認得江瑟瑟?」卿若有些不相信,再如何,她也難以把一個道士和聞名全都城的樂伎聯繫在一起。

「算是吧。」陸與年支起下巴,還是扯起故事:「這江瑟瑟啊,曾被這茶樓老闆救過,我呢,又與這的老闆是舊識,所以一來二去,倒也見過江瑟瑟幾面。」

「就這?太簡單了吧。」聽陸與年一席話,更沒聽一樣,卿若反而不信了。

陸與年也只是笑笑,語重心長道:「人生在世,本就沒那麼多複雜,若是每種相識都那般離奇跌宕,那才是不幸。」

卿若搖搖頭,佯裝聽不懂,她突然轉移話題道:「不過,既然這麼巧,碰到了先生,我可否麻煩先生一件事。」

陸與年道:「萬事皆可,唯不做奸犯科,不算回頭卦。」

卿若不解:「什麼叫回頭卦?」

「就是同一卦,不算第二次。」陸與年解釋道。

「……」

「怎麼,郡主所求之事,莫不是中了其中之一?」陸與年笑着反問。

「是。」

「郡主莫不是不信我替郡主算的姻緣卦?」陸與年又問。

卿若沉默片刻,點點頭,又搖搖頭,她道:「是也不是,我只是覺得,先生這卦,我一個未中。」

「本人不算回頭卦,卻仍可解惑,願聞其詳。」盧塵陽道。

「先生先前給我算的那張八字,說來也巧,我身邊確實有一位符合的人。先生說,若我選這條姻緣,這一生定會長久攜手,可是如今……」

卿若停頓片刻,才繼續說道:「如今我卻連選擇的機會都沒了。」

「郡主為何這麼說?」陸與年問道。

「我亦不知。」卿若看着陸與年的眼神,竟意外覺得放鬆了下來,她沉思片刻道:「罷了,先生也應該猜到了,那人就是我的現在所謂的夫君,大理寺少卿墨玉。」

「知道。」陸與年笑的淡然,若不是年紀,卿若真恍然覺得,對面坐着的該是位出世的高人。

「按理說,既然都成婚了,就不應有那麼多顧慮,可是越是如此,我越覺得,當初做的是個錯誤的決定。」

「請先聖人賜婚這件事?」陸與年問。

「是,這流傳市集的故事先生應當有所耳聞,我原本心儀的是蕭家的一位公子,但是,當我被那人拒絕時,反而覺得一身輕鬆,可是腦海里,總有個聲音對我說,你不可以放棄,你只能選擇蕭澤,於是,我向皇舅舅請求賜婚。」

聽到中間時,陸與年不禁眉頭一皺,他接道:「可你選擇賜婚的對象卻是那位墨少卿。」

「沒錯,先生一定覺得很奇怪吧,明明喜歡的是別人,可真正想嫁的卻是另一個人。我自己……其實也是糊塗的。」

陸與年不再笑了,他思緒萬千,也沒有接卿若的話。

「先生一定見過很多,可否解答我心中長久以來的困惑。試問,何為喜歡何為愛慕?」

卿若轉了轉茶盞,接着說道:「男女之間的感情,我似乎明白得早,可是腦中心中卻又混沌不堪。先生可答否?」

陸與年總算嚴肅下來,他道:「關於愛慕之情,郡主可願聽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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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下落梅如雪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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