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恨無常（12）

吳司馬這次派來的武士，連李豐糧在內共是二十七人，被江晚舟已傷斃了九人，對方十八人四周圍住，此時已操必勝之算。

江晚舟低聲道：「我向東衝出，引開眾人，你快往西去。那匹赤狐馬系在松樹上。」郭婉潔道：「赤狐馬是你的，不是我的。」江晚舟道：「這當口還分什麼你的我的！你放心，我不用照顧你，管教能夠突圍。」郭婉潔道：「我不用你照顧，你這就去罷。」若是依了江晚舟的計議，只要郭婉潔騎着赤狐馬，那匹馬追風趕日，能日行千里，登山渡水，如履平地，當世恐怕沒人能追得上她。而憑自己的武功，當世恐怕也沒人能攔得住自己。可是郭婉潔不願意，其實在江晚舟心中，也是不願意。也許，兩人決計不願在這生死關頭分開；也許，兩人早就心中悲苦，覺得還是死了乾淨。江晚舟拉住郭婉潔的手，說道：「好！阿潔，咱倆便死在一起。我……我很是喜歡！」

郭婉潔輕輕掙開他的手，喘息道：「我……我已有婚約。別……別這麼叫我了。」

江晚舟心下黯然，暗想：「你我二人大難臨頭，你還是這般對我。」

這時一名武士將單刀舞成一團白光，一步步逼近。江晚舟拾起一塊石頭，向白光圈摔了過去。那武士單刀一格，將石頭擊開。江晚舟抓住這個空隙，又是一枚棋子擲出，正中其胸，那武士撲倒在地，眼見不活了。李豐糧叫道：「這小賊兇橫得緊，咱們一擁而上，難道他當真便有三頭六臂不成？」

江晚舟忽然縱身上前，左手食中二指彎起，直取李豐糧雙目，他輕功太高，這一招又來得太快，李豐糧待得反應過來，他的二指已到了眼前，李豐糧忙舉左手來招架，忽然右手一松，那柄寶刀已被江晚舟夾手奪去。

但見刀光如水，在冷月下流轉不定。李豐糧和眾武士無不大驚。江晚舟乘眾人心神未定，揮刀砍去。噹啷噹啷幾聲響處，三名武士兵刃削斷，兩人手臂斷落。這柄寶刀實在鋒銳絕倫，此時身上不帶傷的武士已寥寥無幾，任何兵刃碰上了這柄寶刀，無不立斷。江晚舟淡淡道：「我看各位也都是好漢子，何必枉自送了性命？」李豐糧見情勢不對，拔足便逃。眾武士搭起地下的傷斃同伴，大敗而走。

江晚舟大戰之後，坐在柏樹下喘著氣。郭婉潔取出汗巾，仔細替他擦著汗。隨即幽幽嘆了口氣，念道：

忘

無妨

情本傷

君已成雙

輾轉夜未央

回首往事凄涼

階前起誓舊模樣

逝如秋葉衰似枯楊

離君身旁梳妝博誰望

落淚成珠祭此青春散場

卿已遠情已淡傷無恙

安然煢立靜默成長

再重遇舊日景光

眼角苦笑當場

回憶當珍藏

陳如佳釀

細回想

清香

漾

念畢，緩步西去。

江晚舟追了上去，牽過王怡丹所贈的赤狐馬，說道：「你騎這馬去吧。你身上有傷，還是……還是……」郭婉潔搖了搖頭，一言不發，腳下不停。江晚舟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身旁的赤狐馬望着郭婉潔漸行漸遠，不由得縱聲悲嘶，不明白女主人為什麼竟不轉過頭來看一眼。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