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店小2與說書人

黃沙欲遮天，落日映長安，

回顧淮陰侯，暗渡陳倉關。

天仙鎮，大乾河西走廊一個不起眼的小鎮，這裏距離邊寨陳倉關有段距離，但卻是西狄戎的茶馬貿易必經之路，青磚鋪路，黃沙墜塵，鎮中坐落着許許多多聞名遐邇的老字號。背刀挎劍的江湖豪客，皮襖氈帽的商販巨賈，還有牽馬騎駝的胡人往來不息。

大乾立國近兩百年，正如同已過壯年，雖然偶爾也有天災人禍弄出些反賊啊流寇啊什麼的；朝堂上開始出現結黨營私啊權臣弄權啊這樣那樣的問題，倒還仗着王朝餘威，沒到遍地旌旗，民不聊生的地步。

仗着獨特的地理位置，小鎮居民雖然在狄戎蠻夷寇邊之時會有那麼一點小緊張之外，大體還過得不錯。

三祥酒樓，天仙鎮的一家酒樓，俗氣的名字，酒菜一般，不過這酒樓有兩大特色：一是小小酒樓有一個帥氣的小二；這小二眉目清朗、雖執賤業卻自帶一股出塵飄逸的氣質，彷彿受天地所鍾，總讓人覺得除他以外，眾生皆是潦草。這讓小鎮大姑娘小媳婦總是有事沒事來酒樓晃悠，間接拉高了酒樓不少人氣。

更有豪爽的江湖俠女每每專程跑來找小二打探一些雞毛蒜皮的小道消息，然後出手闊綽隨手打賞，讓收入微薄的小二竟然小有身家。

這讓酒樓另外一個店小二各種羨慕嫉妒恨。

百曉生，常年在三祥酒樓說書的一落魄書生，不過和其他說書先生不太一樣的是，這貌不驚人的窮酸書生一不說英雄傳記，二不說神神鬼鬼的怪異奇談，更不談情情愛愛的流行話本；這書生幾年來就講一些江湖武林之事。

也不知是他自己編的還是有特殊情報來源，反正他將江湖上的武功高手排了個座次，從天罡三十六到地煞七十二共一百零八位，一年一換；每換一次就將新上榜位或者位置變動的人物拿來評說一番，有說人物事迹，也評是非功過。

真真假假不知道，但按照店裏小二的說法：「這貨評論戲說那些為爭口氣能吧狗腦子打出來的江湖人士到現在還沒被追過來打死，說明還是有那麼一丟丟可信度的」。

天仙鎮的居民們無聊時就愛跑酒樓點上一壺酒，就著一碟炒豆，興緻勃勃的聽那百曉生口沫騰飛的講那江湖八卦，酒樓生意被提高三成有餘。就是平時還算勤快的兩個夥計常常因為聽書入迷而誤事，讓掌柜的頭疼不已。

這一天，三祥酒樓照常座無虛席，酒樓堂中，一人，一扇，一醒木。一身儒衫的年輕說書先生正襟危坐，手上的醒目一拍，大堂立刻安靜下來。

「難啊難，行路難，邊關更是苦無邊」

說書先生按照習慣，先來一場自編的酸詩作為開場白。堂下觀眾也很給面子的一臉期盼的望着先生。

「話說這江湖風雲榜又到了換榜的時間了，要知道這次座次相對往年可是非比尋常，

各位客官，不是我吹，如非我江湖百曉生在這裏，只怕大夥還不知道現在的天罡榜第一已經換了旁人。」

這下堂下立刻嘈雜起來，眾人紛紛出聲：

「不會吧，還有人能打得過天一教張真人？」

「張真人雖然連續幾年沒有出過手了，但我還是不信有人是他十招之敵。」

「排第二的天刀雄霸親口承認，他不如張真人遠亦。」

托來往商賈俠客們的福，小鎮居民雖然遠在邊關，但對江湖大小事物還算多多少少有點了解。

天一教於大乾建國時期因為戰功被封為國教，歷代掌門皆為國師。

兩百年來天一教收徒出師都極其嚴格，雖然貴為國教卻一直規模不大。門下弟子也大多嚴守門規，不沾染權勢，不貪戀富貴，僅負責一些祭祀，為民祈福，煉丹制器之類的虛務；最多偶爾也行走江湖做一些行俠仗義的小事。除了自己做一些營生和皇室賞賜外也不斂財，在民間口碑相當不錯，隱隱為武林巨擎執首。

而張真人就是天一教十七代掌門，一身內家功夫深不可測，更有傳說張真人煉製了一把飛劍，自從三十年前接任掌門之後從無敗績，更有武功天下第一人的名頭。

「啪」一聲響，百曉生一敲醒堂木，慢悠悠說到：「諸位莫急，聽我慢慢道來。這武功一道有進有退，要知道江山備有人才出，長江後浪推前浪。誰也不能保證能一輩子呆在榜上不會跌落下來。

就說今年換榜吧，三十六天罡有四人跌到了地煞，又有十二人從地煞除名；

風雲榜只是公正的對武林豪傑們做出一個評價而已.」

話音一落，立刻就有一桌聽客大聲笑罵：「得了吧，去年你說新晉天罡榜的飄雪君子劍岳有群就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兩招秒了，至今也沒人知道那少年是誰。要我說這風雲榜的水分也是很足啊。」

聽到此言，百曉生微微眯了眯眼，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這風雲榜排位嘛，武功只是一個參考，當然是很重要的參考。

但這座次的排序卻更多的是從諸位俠客做出的事迹來看的。

正所謂揚名立萬於江湖，這人的名樹的影，功夫越高的人越容易做出常人做不到的事，也就越容易出名。

不過江湖之大，魚龍混雜。難免有一些不在意名利之輩，或欺世盜名之徒。比如說皇室侍衛統領駱天養，大內總管賈公公，他們幾乎就不出皇城，也沒人見他們動過手，所以這風雲榜也就沒他們的名字，但誰敢說他們就是皇室的擺設？又好像當年被名劍山莊推出來的天罡新秀風月劍楚明月，後來被證明不過是被他們強行吹捧出來充當門面的，實際戰力嘛，上個街賣個藝還是可以的。

我們總不能吧所有俠客們集中起來打一架來確定武功高低吧。所以才有這風雲榜每年一次的重新洗牌，為的就是擁有一個相對公平的評判。

好了，閑話少說，我們今天就來聊一聊這次的風雲榜天罡第一。大家說起了張真人，這第一嘛，還真就是張真人心甘情願讓出來的。」

聽客們轟然大嘩，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功能讓一向自視甚高的張真人也心服口服。

百曉生慢悠悠明了一口茶，將從不離手的扇子刷的一下打開，將台下眾人一一看過，才繼續往下說到：「諸位都知道半年前那場邊關大捷吧。」

立刻就聽眾介面道：「那還用說！朝廷好久沒有打過這樣的勝仗了」

「不到一萬人馬一仗滅掉狄戎三十萬大軍，要不是朝廷發正式碟文，我還以為又是邊軍慌報軍功呢。」

「這才是我們大乾男兒啊，吳將軍真是好樣的。」

「壯哉，我大乾。。。早該給那群不懂禮儀的蠻子一個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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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去年的那場嘉裕關大捷，諸位聽客紛紛激動起來；畢竟大乾已不是當年那個大乾，幾十年來內憂外患，對外作戰幾乎有敗無勝，現今內憂外患之下更是傳出了陛下想要和親納貢的風聲。這讓一向視外族為蠻夷的大漢子民如何能夠接受。

百曉生微微一笑：「我要說的天罡新晉第一人，正是這場大勝的關鍵人物；一個孤身一人深入三十萬大軍，取下狄戎可汗父子以及大小十餘個酋長人頭的大英雄大豪傑--翻天大俠郭進郭敬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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