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給我變

青白色的漢服設計精巧，不似許多打着「創新」名號，掛羊頭賣狗肉的服裝，自有一番古韻。

且不僅設計精巧，用料也很是不凡：衣料瞧著光滑如鏡，其上卻自有圖紋。

而且，在風雨里走了一遭，卻滴水不沾，多半是什麼「水火不侵」的材料。

清麗的容顏，小臉有些發紅，胸脯起伏，顯出主人被氣得不輕。

「你你你！」吳然有些結巴，一拳打裂水泥牆，很多人都能做到，但像少女這般，握著小手，隨手一揮便有如此效果的，怕是不多。

而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隨手打破水泥牆后，小拳頭上連紅印子也沒升起！

現在，無論她是不是仙人，都不重要了……

因為，吳然自認為他的頭沒有水泥牆硬……雖然從物理上，他的頭是要硬些，但會很痛好不好？

並且，無論她是誰，都絕對不可能會是拍攝那種噁心視頻的人！

吳然拔腿就跑，拖鞋踩在水窪里，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響。

「喂，你等等！」夏晚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吳然跑得更快了。

他發誓，就算是中考體考時，他跑得也沒有這麼快。

「你站住！」夏晚氣得牙痒痒，一個利落地翻身，如古代大俠，跳在吳然身前，背對着他，擺着帥氣的poss：「嘿嘿，你跑不掉了吧？」

等了一會兒，身後並沒有傳來想像中那般「瑟瑟發抖」的聲音，夏晚帶着疑惑轉身，又看見了那道瘋狂逃竄的背影。

拖鞋踩得啪啪響。

「你無恥！給我回來！」

聽着身後傳來的聲響，吳然心說，你就算真是仙人，也是腦袋有病的那種，有大病的！

吳然在大雨中踩着拖鞋，不斷奔跑，不一會兒便跑到了小區前的坡道。

坡道不是很長，右面有着幾個倉庫，估計是打算當做車庫來售賣的，雨水不斷順着坡道往下滑。

他不得不收斂速度，挑着邊緣小跑，要是在這裏摔一個狗吃屎，那樂子可就大了。

夏晚腳下布鞋一踏，便以極快的速度追了出去，身旁的風雨被不斷撕裂，滑開，彷彿一柄熱刀切入了黃油。

幾秒后，她便站到了吳然身前，正對着他。

「嘿嘿……」夏晚剛想說話，卻感覺腳下一滑，失去了摩擦，驚慌失措，雙手亂舞，就要向後摔倒。

吳然本能伸手，抓住了她。

夏晚向後傾倒，時機正好，吳然伸手拉住……兩人彷彿正在雨中表演着歌舞劇。

夏晚看着有些尷尬，「那個……你先把我拉起來唄？」

吳然望着她，眼中意味難明。

這就是仙人？如此掉價？這波啊，這波是牛頓壓住了棺材板……

吳然一使勁，便把夏晚拉起來了，感覺輕飄飄的，和棉花一樣。

「咳，其實，我真的是仙人。」

吳然平淡點頭，轉身往樓道方向走去，他已經確定了，少女沒有惡意，單單憑那小腦袋瓜子，就決計不可能是什麼惡人。

「先上去，聊聊有什麼事吧。」

夏晚躡手躡腳的跟在他身後。

路上順手撿起大黑傘，幸好這大雨天的，住戶都是鎖好門窗，待在家裏看電視，聊天。

不然，他和夏晚早就被好事的大娘當做鬧矛盾的小情侶了。

來到玄關，吳然看看夏晚，發梢滴著水，幾縷髮絲散亂地貼在臉上，除此之外，全身卻沒有一點水跡，

連那雙白色布鞋也是乾乾的。

他微微思索，「你就不用換鞋了，直接進來吧。」順手找了一雙乾淨的拖鞋換上。

這是什麼意思？一類禮儀嗎？夏晚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總覺得還是融於凡人，視同一律較好。

鼓著嘴，面上露出幾分不高興的神色：「為什麼？我要換！」

叛逆期少女嗎？吳然挑挑眉，沒說什麼，又找出了一雙乾淨拖鞋扔給她。

關上門，來到客廳。

吳然打開冰箱，問道：「需要喝點什麼？」

沒聽見回話，他一轉頭，看見夏晚正望着客廳靠窗某處，臉上興趣盎然。

「看什麼呢？」

「啊…沒看什麼。」

「需要喝點什麼嗎？」

夏晚轉轉眼珠，我又不知道……於是，很聰明的將問題丟給了他：「你這兒有什麼，我就喝什麼。」

吳然抬眼看看她，說道：「可樂和白開水。」

「可樂！」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應該比白水好喝吧？

下午剛喝過嘗過維他檸檬茶，對夏晚來說，稱得上金玉在前，所以，她對凡人的飲品抱有很高的興趣。

不像師父，天天就只會喝那些又苦又澀的茶，一面捏著鬍鬚，一面放聲感慨：「雖是無名荒星所產，但香氣，口感都不錯，對得上它三千年的年份。」

吳然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可口，給了她一罐。

夏晚好奇的望着眼前紅白相加的罐子，罐身上寫着「可口可樂」四個大字，邊緣處還有着「暢爽怡神，始於1886」幾個小字。

唔……歷史悠久嗎？137年，對凡人而言應該是好幾代人了吧？竟然捨得用這麼珍貴的東西來招待客人，烏鴉嘴還是挺不錯的嘛～

望着夏晚對一罐可樂發獃，吳然疑惑問道：「怎麼了？」

夏晚不知該如何下手，只能嘴硬道：「我看看。」

哦，沒喝過嗎……看着她的樣子吳然瞭然，將環拉開，裝作無意解釋道：「還是可樂好喝，幸好剛才沒搖，不然這氣跑了，就沒味了。」

搖？跑氣？沒味兒？夏晚捕捉到了關鍵詞，學着吳然，輕輕將拉環拉開，又兩手握住，小心翼翼地喝上一口。

入口瞬間，只感覺一股冰涼勁爽，有着不少小氣泡在口中爆發，隨後才是甜甜的味道。

夏晚不禁微微睜眼，很奇妙，很好喝！

她忽然也很想學着師父，發出一聲「不愧於它137年年份」的感慨。

這仙人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吳然將可樂放在桌上，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你這跟着我，是有什麼事？」

夏晚舔舔唇，像一隻小饞貓。

「不是和你說了嗎？我是仙人！是來給你送仙緣的！」

連棺材板也掀不翻的仙人？

吳然帶着敷衍：「好，好，你是仙人……那麼，你準備送給我什麼仙緣？」

怎麼感覺他在逗小孩兒……夏晚又喝了一口可樂，學着他翹起腿。

「嗯……本仙人會在你這兒住上一段時間，順便教你修仙。」

看着她裝模作樣，吳然忽然升起一股提着她扔出門外的心思。

不會是什麼追殺避難吧？吳然摸不清她的路數，只能盡情發揮着想像力。

無數套路在腦海中飛閃而過。

似乎，結局……都挺好？吳然眯了眯眼，有些猶豫。

他就是一條鹹魚，雖然，平日裏曬太陽時總是會幻想波瀾壯闊的生活，但要真有人問他，是想被丟進海里體驗不一樣的人生，還是繼續躺在這裏曬至兩面金黃？

他多半會選擇翻一個面，繼續曬太陽。

這大概就是葉公好龍吧……

夏晚看着他的模樣，將可樂放在桌上，帶着不滿嚷嚷：「你還在猶豫什麼？仙緣！這可是仙緣誒！錯過了，你一輩子也找不着第二次！」

聽着她的聲音，吳然壓下了繁雜的心思，再次問道：「你怎麼證明？徒手碎牆這事兒雖然罕見，但還是有不少人能做到的。」

雖然不包括我……

但只要有人能做到，你就永遠不會是仙人！

「那你要我如何證明？」

「仙人應該有着一手法術吧？來，給我變一大塊金子。」

「真以為仙人就能憑空生物啊？那是屬於『創造』的範疇了。」夏晚擺擺手，帶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意味：「最少也得給我一塊石頭吧？」

吳然看着她，轉身去了房間。

他不會真在家裏放了一塊石頭吧？夏晚望着吳然的背影，莫名有些心虛，想了想，意識沉入儲物空間，翻找著物品。

吳然在一個裝着稀奇古怪玩意兒的盒子裏翻翻找找，不一會兒便找出了一塊石頭。

這是他從小的習慣。

偶爾在路上撿到什麼玩意兒便帶回家放在盒子裏，因為，總會有用上的一天。

望着眼前的石塊，夏晚張了張嘴，心裏好像有一股什麼東西堵著了，很想說些什麼——不吐不快！

她不知道，這是除「真香」之外又一偉大的定律——吐槽。

正常人誰會在家裏放這麼大一塊石頭啊喂！

「來，給我變。」

望着吳然的模樣，夏晚垂頭喪氣，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不能動用靈力，變不了。」

她翻了翻儲物空間，裏面什麼都有，就是沒有能不動用靈力便能使用的幻術類符紙。

「那麼重新說說吧，」吳然又坐回了沙發上：「你跟着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