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界
聽着靜修和尚喋喋不休，汝南挑了挑眉：「既然不敵，你若殺我，並無怨言。」
聞言，靜修不禁搖頭暗嘆一聲，汝南不論體質與實力皆為世所罕見，如此天賦異稟卻要在殺手組織度過餘生，他實在想不通其中道理。
想罷，靜修左手立於面前淡然道：「阿彌陀佛，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只是施主若不收斂自身的殺伐之氣，或許日後終受其害。」
頓了下，接着道：「忘川向南千里，天穆山巔，有一寺廟，名為浩天，若施主日後有意至此，報貧僧法號便可，屆時自會有小僧接引。」
說着，從懷中取出一銀色圓瓶扔向汝南：「此乃浩天寺靈隱丹，此丹可快速將你傷勢恢復如初。」
汝南一手接過丹藥，瞥了眼便挑眉道：「我汝南不需別人救濟！」說着又將藥瓶扔給了靜修。
反手接過藥瓶，靜修也不在強求，淡淡道：「阿彌陀佛，希望施主記住貧僧所言，告辭。」
話音剛落，眼見靜修將要離去，鏡笑書與鏡如霜二人趕忙跑來，對着靜修就是一拜，隨即齊聲道：「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靜修擺手笑道：「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乃貧僧分內之事。」
言罷，靜修便乘着長棍划入天際。
隨着靜修離去，空中突然一道金芒散下，鏡笑書與鏡如霜竟也隨之消失。
見狀，汝南眉毛微挑，心中微感詫異，似是沒想到這老者臨走前還不忘將此兄妹二人救走。
想罷，不禁搖頭而笑，就算老者不出手相救，他也懶得再對這兄妹動手，只是老者的做法在他眼中多少有些可笑。
眼見汝南要走，尹君子皺眉道：「不如到城內客棧暫歇一夜，明日再闖鬼界。「
汝南淡然道：「你若害怕，現在離去或許還來得及。」
尹君子聞言嘴角揚起，漠然道：「你要知道，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汝南依舊向前走着，鮮紅色的長發隨風飄舞，頭也不回的說道：「人生在世不過百餘載，若活着不由著自己心性而活那此生又有何趣？」
尹君子不再言語，他知道以汝南的性格，怕是他說什麼都毫無意義，默默跟在汝南的身後。
兩人走了許久，漸漸的一座客棧展現在他們的眼前，門牌匾處刻着四個大字：瀟湘夜雨。
緩緩走進客棧，尹君子心中暗嘆：清晨剛剛離開此地，未曾想不過半日便又走了回來。
還在感慨之中，店小二便一路小跑的迎了上來，彎腰笑着問道：「敢問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不待尹君子言語，汝南便淡淡道：「住店。」
話音剛落，客棧一陣嘈雜之聲響起：「這人是無情殺手！」
麥起祖眼尖，看到了汝南劍柄的弒字，詫異道：「竟還是位列弒字型大小的殺手。」
聞言，尹君子面上略帶疑惑之色，但看汝南倒是毫不在意，見狀，尹君子默默的隨着汝南一起跟店小二向廂房處走去。
剛入廂房，尹君子便看向汝南問道：「無情弒字型大小殺手可又有什麼含義？」剛剛還在義莊之時，便聽靜修提過一嘴，只是當時二人交戰激烈，他並未在意，而隨着汝南剛進這客棧之內，見客棧那些人看到汝南后卻突然滿臉的震驚之色，心中也不禁好奇起來。
畢竟客棧那些交談者中不泛修鍊仙法之輩。
汝南徑直走到塌前，一整衣襟盤膝而坐，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邊調息邊答道：「沒什麼含義，江湖之中人云亦云，你又何須理會。」
尹君子在窗前落座后淡淡的回道：「無情門派我略有耳聞，師叔曾跟我講過，在這眾修仙門派林立的中州大陸，無情最為別緻，雖是修鍊仙法的門派，但卻以殺人營生，而其中的高手據傳要比所有修仙門派加起來的還要多。」
仍閉着雙眼的汝南挑了挑眉，隨即淡淡道：「不錯，無情分為天弒地煞四個字型大小的殺手，天字型大小最為神秘，其實力也最為高強，弒字位列無情的二號殺手，因此他們見到我才會如此震驚。」
尹君子疑惑道：「這麼說天字型大小的殺手都如上次的黑衣男子一般？」他現在還記得江南出現的天字型大小殺手，憑一己之力便可抵擋天刀門門主刀劍笑至強一擊。
汝南淡淡的答道：「不錯，據我所知，江南現身的天字型大小殺手也不過排在末位，無情高手的實力要遠比他們傳言的更加可怕。」
聞言，尹君子心中驚訝更盛，但也不在多問，畢竟此事涉及到無情內部。
隨着時間流逝，眼見天色暗淡。
突然，敲門之聲響起，店小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兩位客官，此城入夜之後，所有人類皆不可在遊走於忘川長街，否則可能註定長眠。」
不待答話，旁邊也想起敲門之聲，店小二說着相同的話語。
入夜，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彎彎的月牙時有時無。
尹君子望着夜空中的景色，嘴角不禁揚起一絲笑意，這種下雪的場景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汝南此時也緩緩睜開了雙眼，挑眉道：「我該走了。」
聞言，尹君子也站起身形，雙手握住劍柄：「我本就是要去歷練，去鬼界或許會讓我變得更強。」
汝南走到窗前，一陣寒風吹過，紅髮飄起，突然挑眉道：「君子，你有師叔，師父，師兄弟，雖說你的童年或許不幸，但如今的羈絆你應當好好珍惜。」
言罷，汝南化作一道紅芒便徑直朝忘川城門處掠去。經歷靜修一事後，汝南並不想讓尹君子隨着自己再去冒險，畢竟生與死一念之間，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但尹君子卻並不是。
所以剛剛突然破天荒般的勸解出聲。路上，汝南不禁回想起少年時的初次相遇，那時的尹君子似乎就如同今日所遇到的老和尚一般。
正想着，不知不覺便已飛到了忘川城門處。
見狀，汝南收劍落地，抬首靜靜的望着天夜空，白雪皚皚，靜靜等候着子時的降臨。
正此時，一道白芒掠過。尹君子的身影在汝南身旁站定。
見狀，汝南挑眉道：「你還是來了。」
聞聲，尹君子嘴角微微揚起：「我決定的事情從不反悔。」
汝南不在答言，該說的他已經說了。
兩人靜靜的等著，雪卻越下越大，兩人的身影頃刻之間披上了一層白衣，汝南的一頭紅髮也變成了白髮。
正當白雪將要淹沒二人之際，城門處一道白芒直射蒼穹。
數不清的鬼魅從地底竄出，開始遊走於忘川長街。
眼見百鬼夜行，尹君子心中微驚，本想伸手探探鬼魅是否會有反應，但轉念一想又打消了念頭。
百鬼過後，嘭的一聲響起，兩人身上厚厚的積雪相繼炸裂，隨即化作兩道劍影向著城門處的白芒穿梭而去。
剛到地底，二人便被眼前一幕所震驚，只見面前立有一扇數十丈高的大門，門的中央刻着四字：極樂凈土。
向門內望去，卻一眼望不到邊際，只能看到不時有鬼魂飄在其中。
見狀，汝南從懷中取出一物扔向尹君子，淡淡道：「此乃往生丹，食用后與鬼魂無異，天亮前再從此處返回人界！」
尹君子皺眉道：「你呢？我們要分頭行動？」
汝南挑眉道：「我來此地本就是為了完成門主吩咐之事，切記天亮之前一定要從此處返回人界！」
言罷，汝南化作一道紅芒朝着裏面掠去。
尹君子也不耽擱，服下丹丸，突然感覺自己身體竟慢慢散去人類氣息，不久便漂浮半空，見狀，不禁搖頭而笑，看來自己現下已與鬼魂無異。
想罷，尹君子緩緩向裏面飄去，不禁感慨著鬼界像極了另一個世界，一條長河與這鬼界盡頭一般望不到邊際，而一座數百米的長橋立於河面之上。
此刻眾多的鬼魂皆再這橋邊排隊，尹君子也緩緩飄了過來，站在末尾。
橋頭處獨站有一名老婦，頭系白布，左手持根拐杖，另一手端著碗湯，不時給路過的鬼魂送去。
見此情形，尹君子眉目微皺，心中不明所以。
而汝南此時已經飛掠到鬼界深處，聽聞楚歌的講解，他知道人類與鬼魂的差異，但從這萬千的鬼魂中揪出人類也着實不易。
正思考之際，一位人身馬面，高約數丈的人緩步出現，只聽來者淡淡道：「人類，你陽壽未盡，何故至此？」
聞言，汝南挑眉道：「你是何人？」
人身馬面皺眉道：「吾乃鬼界馬面。」
頓了下，接着道：「若你說不出因何而來，便莫怪吾要對你出手。」
汝南一手捋過自己鮮紅的長發：「照你這麼說，所有人類皆不能在鬼界行走？」
馬面點頭道：「人界有人界的規矩，鬼界自有鬼界的規矩，人死輪迴此乃天道，你若不遵從天道便是壞了規矩，吾有義務將你伏誅。」
聞言，汝南挑眉道：「我來此處是為一人，他不知用何方法偷了我派仙門法器，但如今卻混在這鬼界之中。」
馬面漠然道：「放肆，吾鎮守鬼界千餘載，怎會容活着的人類混跡其中？」
話音剛落，地面發出顫動之聲，一位人身牛頭的身影緩緩走來：「馬面，發生了何事？」
聽到問話，馬面回道：「牛頭，有一凡人擅自闖入鬼界，你當如何？」
牛頭從身後緩緩掏出一柄巨斧，漠然道：「殺！」
看着面前兩個數丈之高的身影，汝南心中微驚，眼前的馬面手持一桿數丈長的長槍，牛頭手持數丈長的巨斧，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想罷，汝南挑眉道：「想必二位皆是鬼差，有人界之人擅自闖入就該殺，可為何你們只是殺我，而不殺先行闖入之人？」
馬面聞言怒道：「人類，人界的偽裝，吾勸你莫要在鬼界表演。」
牛頭插話道：「此子說的不錯，前些時日我便感受到了鬼界竟突然尚存人類的氣息，只是尋不到此人身在何處。」
馬面皺眉道：「怎麼回事，竟能有人類過了忘川河與奈何橋？」
牛頭點頭道：「若是在人界修為超過大宗師的境界，混跡百鬼之中潛入也並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