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唐老

7 唐老

瀾煙紫就這樣住在了書院宿老的房間。沒有做賊心虛,臉不紅心不跳,彷彿本就該如此。

「主人,你明天打算去藏書樓嗎?」小黑終於將屋子打掃得一主不染,比刻懶洋洋地躺在瀾煙紫懷中。此地,並無外人,所以小黑直介面吐人言。瀾煙紫不知輕重,但它卻是知曉納靈不可口吐人言。所以在外人面前它都不會口吐人言。但也有例外,那便是植物類納靈。植物系納靈有些可以化身為人,一旦化為人形,便自然也可以說人話。但若沒有化身一樣沒有這個能力。

淵煙等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小黑有點無語地看着他:「那你有沒有想過,你不識字,」

瀾煙紫愣了一下,然後便想起來,自己確實不識字,於是他認真地道:「我可以學。」小黑知道,自然是自己教。

第一天,他便學會了所有的字。第二天,他便去了藏書樓。第五天他便出來了,他只用了三天時間便觀盡了藏書樓近十萬藏書。藏書樓中包羅萬象,天文,地理,修行,歷史,草藥,應有盡有,這便是書院的底蘊。不過當他想去二層樓時,卻被攔下,二樓內門弟子方可進入。

這一天,萬里無雲,天空晴朗,風吹動着瀾煙紫的髮絲,吹到他的臉頰上。此時的他正在奮筆疾書,不知在寫些什麼,神情尤為專註,認真,這時的他身上似有一股吸引人的氣質,他的面容依舊稚嫩而平靜,有着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滄桑與睿智,為其平添一分魅力。雖然他的面容不算更俊,可他身上的氣質卻極為出眾,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下凡。小黑還是懶洋洋地趴在窗邊,曬著太陽,就像以前那樣,它舒服地吸喵了一聲,

不久,瀾煙紫停筆,少年好像有些得意。小黑也跳在桌邊,看了一眼紙。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小黑頓時汗毛倒豎,冷汗直冒,神情充滿了震驚與駭然。

它澀聲道:「主人,不能這麼煉的,會死人的。」這張白紙顯然是瀾煙紫為自己所著的功法。實在是藏書樓的功法太爛,不堪入目。而且最關鍵的,是他不能用。他只開了三竅,但那些功法至少都要十竅。所以他便自己寫了,他的悟性超凡,他雖然第一次開創功法,但他能一眼看出藏書樓中各種秘籍功法的缺點。他做的,是將其不足改正,融百家之長,他的情況很特殊,他跟本就沒有納靈,小黑和他只是同魂異體的存在。只要其中一人身死,另一個也會死亡.這與納靈不同,納靈的根本在納戒,只要納戒不毀主人不死,納靈便永遠不會死,

這時.「吱呀」一聲,那自從瀾煙紫入住后便沒有聲響的門,開了。一個兩鬢蒼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老人身上風塵僕僕,帶着些許暮氣,雖然還遠未到行將就木的年紀,可老人身上卻滿是死氣沉沉的暮氣,但又彷彿是大海里的一葉扁舟,任他風吹雨打依然健在,彷彿有什麼在支撐着他不倒一般,這股信念之強,讓其體內多年的舊疾都不得不暫時蟄伏起來。

老人的神色中透著疲憊,透著哀傷與失望,老人入門后看着一塵不染的地面,他愣了一下,然後便看到了桌上的黑貓和桌旁的少年。少年身上那股出塵之意,讓他也不禁心神被吸引了片刻。片刻后,他清醒過來,看着少年,目光逼人:「你是誰,為何在老夫家裏。」這聲音洪大響亮,像是要震懾一下他。老人已經用神魂感應過了,這少年只是個普通人,身上半點靈力沒有,所以他便也沒有惡意。小孩子,總是擁有一些任性的權力。瀾煙紫平靜地直視老人。

「借宿。」他依舊是那個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少年。

老人不禁覺得有些又好氣又好笑,借宿就是這個態度.而且「新生有自己的宿舍。你怎麼不去住?」

「臟!」

老人錯愕,「新生開學已經三天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吵,沒必要。」原來是個奇葩,老人明悟,看了一眼瀾煙紫手中的「納戒」,似笑非笑地道:「確實沒必要,那裏學的都是關於修行者的,你又不是,去了也確實沒用。」

聽了這話,小黑頓時汗毛直豎,不再是一副慵懶的樣子,而是嚴陣以待,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音。就瀾煙紫也站了起來,眯了眯深邃的眼眸。鋒利的眼光直射老人,眼神鋒利得讓人睜不開眼。而那老人沒有看他,而是看向小黑,神色中有一點好奇:「它不是納靈,卻和你是同魂異體的關係,真是怪事。老人咂了咂嘴,絲毫不在意旁邊一人一獸咄咄逼人的眼光。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說話的不是瀾煙紫,而是小黑,既然已經被看出來了,它會人類的語言自然也不用再隱瞞了。它的聲音雄渾有力,帶着些磁性,像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

老人指了指瀾煙紫手中的戒指,無語道:「你們找納戒也不找個像樣的,這破戒指連納戒都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好吧,「說罷,從納戒中取出了一個納戒,丟給瀾煙紫。之前沒有人看出來,自然是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作祟,看到他懷中的「納靈」,便自然而然地認為他是修行者,誰還會在意一個戒指?瀾煙紫並沒有接,他雖然不通人情不理世故,但他卻並不笨,相反,他很聰明,不然也不會一日學盡天下字,三日閱遍十萬書。他知道,老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幫自己,正常人看到自己的狀況,應該會想要拿下他,然後探查他身上的秘密。不過這人身上並無惡意,這讓他有些放心,而且他的直覺告訴他,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別說打了,跑都跑不了.老人定然是對他有所求。

「你可願拜我為師?」果不其然,老人開口。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氣勢釋放,帶着殺伐之意。瀾煙紫聽到這話,輕輕抱起了小黑,擼了擼它的毛髮,他知道,不會有事了。它的神情也在主人的撫摸下緩緩變得慵懶起來,在瀾煙紫的懷中打了個滾。正當老人看到瀾煙紫的行動以為他答應了,有些高人風範地摸著鬍鬚,可惜他的鬍子實在太短,非但沒有讓他的形象高大起來,反而平添了一分滑稽。瀾煙紫卻是輕輕搖了搖頭。看到瀾煙紫搖頭,老人動作頓時一滯,瞪大雙眼:「為什麼,你可知我是誰,?你可知外界有多少人想入老夫門下都被老夫趕走?你竟然拒絕!你知道你錯過了什麼嗎?」老人吹鬍子瞪眼。

「白鹿書院玄武殿大長老,姓唐,名未知。」淡淡的聲音傳來。唐老一驚。

這時,小果不屑地看着他,緩緩道:「我家主人的智慧豈是你可以想像的。你風塵僕僕,說明外出辦事,你神色疲憊,目光透著失望,應該是你想救白鹿書院,可惜孤力無援;實力強大,但身上卻冒死氣,說明你受過傷,綜合來看;你應該是書院玄武殿大長老。傳聞唐老曾是能與國師一戰的三階入雲境強者,可惜後來不知何故身受重傷,實力衰退,后今只有第二階開山巔峰實力,下跌了一個大境界。此人對白鹿書院充滿情感,守護書院數十載,未曾退卻。可惜如今書院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有姦細三心二意,書院早己大廈將傾,不出五年,書院必滅。」

小黑與瀾煙紫心意相通,這些自然是瀾煙紫想到的,不過他不想開口說那麼多話,所以自然由代勞,就像很久以前那樣。不過,這樣的狐假虎威士黑倒也乎比不疲。唐老聽到這頭頭是道的分析,不由震驚,他真的被震撼到了,僅憑些許蛛絲馬跡,便能如此嚴密而周詳地道出他的困境與書院的危機,這件心機,當真是細思極恐。老人緩緩開口,語氣無比凝重「你還知道什麼?」,小黑繼續耀武揚威:「書院這麼多年獨立於朝庭,東臨皇室早己不滿,已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先是扶植東臨書院排擠白鹿,而後在書院中暗護扶植勢力,力圖從內部破壞書院,這麼些年來,書院還能保持初心的,已廖廖無幾。」

唐老氣勢為之一泄,頹然道:「是啊,誰還能記得書院建立之初的誓言是為天下培養修士。書院自己分崩離析,群魔亂舞。連一個新生都看得出書院的危機,可見其病入膏癀啊.」

瀾煙紫將手中所寫的功法遞給他,道:「只有我知道。」其實小黑的話中有很多都進行了誇大,純粹是嚇唬人,只是沒想到事實真是如此,連他也沒想到,書院的危機竟如此之重。

老人看到他的功法,頓時眼神一亮。他當初想要收徒,便是因為這功法,看到它,他便將瀾煙紫視為書院崛起的希望。他從未見過悟性如此超凡之人,僅僅是看過一些功法,竟能無一遺漏地將其中缺點一一完善,這部功法,在他看來,完美,就是因為其太過完美,所以人類反而不能修行。因為人類的身體太過脆弱,修行,便是損有餘而補不足,納靈,便是其標誌之一。

「抱元守一,以意凝氣,以氣化形,」「在體內化形,會把經脈撐爆的,到時輕則成為廢人,重則爆體而亡。」

「逆流而上,溯其源,固其本」。「人體內靈氣運行是有軌跡的,驟然反向,力量相撞,到時候你的身體肯定從內向外被炸得粉碎。」看到這功法,唐老也不禁眼皮狂跳,很是無語。照這麼煉有十條命都不夠的。

他的眼神變得凝重,似是重拾了要挽救書院的雄心,對瀾煙紫道:「從今天開始,我會全心輔助你修行,為你爭取成長時間。這幾年,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說着,將一塊刻有「玄武」的令牌給他。他雖然並沒有說明什麼,但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他並不是要讓瀾煙紫僅是因為一份人情而幫書院,而且以情動人,讓他對書院產生歸屬感,讓他從心裏認可書院,守護書院。其實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私人理由,是為了一些私事。唐老的小心思,瀾煙紫不知道,也不感興趣,畢竟他雖然聰慧,可終究處於天上,離人間太遠,人間之事,他一向不怎麼熱衷。

「這裏的藏書,你可以隨意翻閱。想必你看完這些書,這部功法應該也能問世了。老夫很期待,這功法出爐的那一天。」唐老微微一笑。接着道:「這塊令牌名為玄武令,持此令牌,你可藏書樓二三樓,並為準玄武堂弟子,只需日後經過考核,便於直入玄武堂,一步登天。

說完又是一塊晶石扔了過去,這石頭他見過,正是入學前艾蒿為測其天賦用的測靈石。零零星星的三個光點出現,當真是寒磣。唐老不禁嘴角抽了抽,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小傢伙的天賦這麼差,和其恐怖的眼力簡直是天壤之別。原以為撿了個寶,沒想到……唐老對瀾煙紫的看重減了幾分,可卻沒有再說什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已經做了選擇,他就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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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煙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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