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慰
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卻沒有想到弟弟會哭得這麼傷心。
「好了，明遠，別哭了，堅強一點兒。」
賀北帆說着，慌忙上前為賀明遠擦拭眼淚。
以前，他還沒有發現三弟這麼愛哭，如今卻能感知到他冰涼的淚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爸這次，也太過分了。這次，雨純她不會原諒我了……」
賀明遠的聲音發顫，可從他模糊的話語中，賀北帆也大致聽明白了。
三弟今日出門，該是與心愛的女孩子約會去了，不承想，卻被父親撞了一個正著。
父親定是和那女孩子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三弟才會哭得這般傷心。
「那你就給她說清楚啊，說明你喜歡的人是她。婚約不是你真的想要的。」
賀北帆聽了，都替賀明遠着急。
三弟平日裏這麼能說會道的人，怎麼一見了女孩子就犯慫。還是說，當着父親的面，他不敢這麼說？
「可是，可是與鍾家的婚約怎麼辦？若是鍾家生氣了，以後都不和我們合作了怎麼辦？」賀明遠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
如今，他想得最多的，還是家族的利益。
如果因為他一個人，就毀了家裏這麼大的生意，他的臉面又放在哪裏？
「你還在想賀家？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又該怎麼辦？」賀北帆有些氣急，平日裏，覺得三弟是個挺機靈的人，此時，他不由得收回自己的想法。
「我……」賀明遠聲音發顫，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要他放棄一直以來的愛戀嗎？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可若是不放棄，他又能做什麼呢？公然與父親叫板嗎？他是真的做不到。
「好，暫且不說別的。如果，你真的聽了父親的話娶了那個鐘婉婉，你能與她相守一生嗎？你要是做不到，你覺得與鍾家的項目還能堅持多久？」
賀北帆極為認真地望着他，他並不是想質問弟弟什麼。也不過是想要他看清現在的局面而已。
成婚，看起來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可成婚之後又能做什麼呢？守着一個不愛的人過一輩子，這就是三弟想要的嗎？
「既然那個女孩子心裏是有你的，你不如先去找她說明婚約的事，再和她商討一下，看看該如何解決。」
「可是，雨純她，我害怕她接受不了……」
賀北帆皺了皺眉頭，大致也猜出了幾分。
這個叫「雨純」的女孩，該是個普通家庭的出身，與賀家門不當戶不對。可她若是想與三弟修成正果，就必須要經過賀家長輩這一關。
「告訴她。我想，她若是心裏有你，應該願意與你一起面對的。」
說到這裏，賀北帆也有些不安。三弟的這段愛情是沒有什麼勝算了。在賀未的眼裏，這小兒女的愛情在家族的利益面前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在北帆的勸慰下，賀明遠漸漸停止了哭泣。他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只是眼圈看着還是有點泛紅。
父親做事一向都是如此，並不出乎賀北帆的意料。
只是他利用這樣的手段，讓三弟和心愛的女孩子分開，難免有些殘忍了。
「好了，今日也不早了，你就早點休息吧。別的事情就明日再說吧，先睡一個好覺。」賀北帆說着便為三弟蓋好了毯子。
三弟今日哭得這麼傷心，只怕很難再睡著了。
他卻要給賀明遠一個獨處的空間，有些事情，還需要他自己想明白了才好。
賀明遠聞言，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即便心裏再難受，他也不願大哥再為自己擔心。
直到賀北帆關上屋門，走了出去，四周又黑了下來。
賀明遠這才慢慢睜開了眼眸，被淚水蒙住的眼眶說不出的難受。
「大少爺，這是今日熬的雞湯。」
方一走出門，就迎面撞見了玲嫂。
這婦人方才煲好了雞湯，正向這邊走來。看見賀北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賀北帆很少會在家中用餐，即便如此，玲嫂還是將這些都為他準備好。
「哦，不必了。也不必再給三少送了，他已經睡了。」賀北帆一口回絕了玲嫂。
雖說知道三弟一定沒有入睡，也知道他肯定不想被人打擾，便就這麼拒絕了玲嫂。
今日發生的事情，整個賀家的人都知道了。玲嫂聞言，也沒有強求，便將冒着熱氣的雞湯端走了。
半夜，帝都開始下雨。
大雨滂沱，雨水拍打着窗欞發出「吱呀」的聲響。
昏黃的燈光下，賀北帆正坐在書桌前看書。狂風吹倒了一旁書架上的相框。
北帆起身，將倒在那裏的相框扶了起來。
相框中的母親，微笑着。輕柔無比的笑顏卻讓賀北帆恍若隔世，他用指腹輕輕地拭去了相冊上的灰塵。
他用手指撫摸著母親的面頰，這個女人對他而言好陌生呀，卻又是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而在母親的身旁，還有年幼的他。
他瘦瘦小小的，正咧著嘴笑。
長大以後的他，似乎再也沒有流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而相框中的母親，也隨着時間的流逝不見了蹤影，就絲毫沒有徵兆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裏。
那個時候的他也不過是個孩子，又哪裏懂得什麼叫做生離死別。
但在那日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母親了。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賀北帆甚至已經忘記了母親的模樣。
如今，這一張相冊，卻又再度將那些陳年舊事都翻了出來。
此時，書桌旁的手機振動了兩下，這才讓賀北帆略略緩過神來。
他點開了微信界面，映入眼眶的卻是「陸白冰」三個字。他點開了對話框，只看見了一條留言。
「有時間嗎？要不要出來一起吃燒烤。」
賀北帆微微有些納悶，他看着女孩的頭像，猶豫了半晌，卻鬼使神差地回復了一個字「好」。
之後，賀北帆沒有再遲疑。他合上了手機便走出屋門去。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他倒是不明白陸白冰為何這個時候要叫他出來。
只是，賀家這麼沉悶，出去走走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