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往鳳鳴巔拜訪故人(三)

第六章 前往鳳鳴巔拜訪故人(三)

「剛剛什麼事?」

「沈家昨晚被人燒了。」

聞言他微愣一下,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門,想到了昨天看到沈家帶回來的那個人。

看來當時並不是他看錯了。

「死了多少?」

「聽說挺慘的,沈家二少爺直接被燒成了灰,還死了兩個長老,弟子更是死傷無數。」

「昨晚的動靜都以為是煙花,其實是沈家發生的爆炸,整個沈家被燒得差不多了,現在整個鳳鳴巔都在傳這件事,據說他們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笑結璘聽着聽着心裏就想到別的去了,全郁儀獨身在沈家殺人,只怕是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傷,難怪剛才瞧着她臉色有些蒼白。

「我知道了,沈家的這件事,少去攀談。」

林述清點頭稱是,目光不自覺地往屋內探去,「少主,裏面那位?」

笑結璘目光一冷,他便立馬埋下頭去,緊緊閉上了嘴。

「我有事出去一趟,不要讓人進屋,她,若是需要丹藥什麼的,能給的就給她吧。」

在林述清答應之後,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屋內,隨後離開了。

他一走,全郁儀就拉開了房門,巧笑嫣然地看向林述清。

「小姐你不再休息了?」

剛剛林述清匆匆一瞥,只看見是個女的,沒料到竟生得這樣艷麗,一雙眼勾魂攝魄,叫人看了彷彿掉入漩渦,不能自拔。

他頓時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不知道往哪裏看。

「已經休息好了。」

全郁儀雙手交疊腹間,舉止優雅端莊,笑容恬靜,聲音輕柔,讓人如沐春風。

「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林述清,少主的近衛。」

「林公子,我來府上做客,備了一些薄禮給老家主和老夫人,可否帶我前去拜見?」

「這……」

林述清有些為難,方才少主囑託的只是說她要丹藥的話就給她,可沒說帶她去見老家主啊。

「你放心,就當是普通的拜訪而已,我不會說跟你家少主的關係的。」

全郁儀一邊說着,一邊將脖子上的玉牌收起來。

林述清看見那玉牌心中一瞬間明了。

那是老夫人送給少主的生日禮物,他既送給了這位小姐,那肯定是關係不一般。

反正,醜媳婦兒都是要見公婆的,何況這樣的美人。

「小姐請隨我來吧。」

「老家主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內閣靜養,這邊。」

「老家主生病了?嚴重嗎?」

「前不久少主帶了雪靈芝回來,已有起色。」

兩人說着說着,很快就來到了老家主笑百長居住的內閣,林述清向近身侍奉的屬下稟報了來意。

「小姐請告知姓名,屬下通傳,老家主也好決定見或是不見。」

林述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不知道這小姐的名字。

「全郁儀。」

全郁儀笑得格外溫柔。

通傳的人愣在了原地。

林述清也愣在了原地。

這個名字在笑府如雷貫耳,哪怕就是剛來的,三天之後也不會感到陌生。

我是不是闖禍了?

趁少主回來之前我是把這女的拖走,還是畏罪自殺?

林述清僵硬地扭過頭看向全郁儀,恐懼地咽了口口水,乾笑一聲。

「全小姐,要不,不見了吧?」

全郁儀甜甜一笑,卻是對着通傳的人說話。

「去通傳吧,或者直接帶我進去見他。」

那近身侍奉的下屬猶豫了片刻,最後彎了彎腰,「小姐請隨我來。」

全郁儀一進入房內就聞到了很大一股藥味,隱約聽到有壓抑的咳嗽聲。

笑百長看着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恍惚地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想,硬生生忍住了喉頭的腥氣,笑了笑。

「我大約是真挺不過去了,只是沒想到臨死之際還能看見她。」

守在床側的老夫人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張嘴剛要發作,見他難受的模樣又極力忍住了。

通傳的人退了出去,順便遣退了其他人。

「好久不見。」

老夫人聽到動靜才回頭看到全郁儀,難以置信地搖頭,手止不住地顫抖,嘴裏哆嗦著彷彿是害怕,又彷彿是震驚,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吐出含糊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發覺不是自己的幻覺,笑百長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你真的沒死。」

全郁儀勾唇笑了笑,眼底蘊藏着深深的寒意,她自顧自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淺淺飲著。

過了好一會兒,笑百長和老夫人才平靜下來。

「一千年了,你竟然絲毫未變,依舊如當初那般美艷。」

老夫人看着笑百長那激動淚流的模樣,渾身泄了氣,背漸漸彎了,那張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全郁儀看了她一眼,蒼老憔悴的她絲毫看不出當年熟悉的痕迹,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你是?」

她還真不知道笑百長娶了誰。

「孫家之女,孫亦如。」

「哦~」

全郁儀依稀記得這個女子,但是並沒有更多的印象,又看向一旁的笑百長,那油盡燈枯的枯槁模樣已經完全看不出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你今天不是來敘舊的吧?」

笑百長已是氣若遊絲,他靠坐在床頭,看着眼前那張魂牽夢縈的面容,也看清她眼裏的冰冷。

她沒有怨,沒有恨,只有那浸入骨髓的寒。

「對不起,當年的我鬼迷心竅,以為那樣就可以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做出了傷害你的事,我日日夜夜都在後悔,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能說,對不起。」

聽着他那滿含愧疚的話,老夫人不甘地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我不想聽這些話。」

全郁儀面無波瀾,冷聲打斷他,眼裏出現一絲不耐。

「我今日來是想知道,你把我的屍體埋在了哪裏?」

笑百長聞言一愣,滿臉困惑,不解地提高了聲音,「屍體?」

全郁儀的臉色霎時變得有些難看,「你不會沒給我收屍吧?」

他連忙擺頭,又是困惑又是着急,抬頭看了一眼老夫人,頓時急促地咳嗽起來,咳得整個身體都痙攣縮成一團。

老夫人連忙上前去為他拍背遞葯,見他差不多平靜下來,這才看向她。

明明全郁儀才是受害死去的那個,這老夫人面對她卻是滿臉怨懟,死死瞪着她猶如有着血海深仇。

「今日來到底要幹什麼?當初是我給他餵了葯逼迫他跟我成親的,你有什麼仇什麼怨全都沖着我來不要折磨他!這麼多年,他已經夠苦了。」

「神經病!」

全郁儀覺得她這一番脾氣來得莫名其妙,本就沒有耐心的她更是怒上心頭,眸中一冷,直接一掌拍向老夫人想將她推去一邊。

屋裏的溫度迅速升高,擺放的植物被燒成了黑炭,床邊的帷幔更是燃起了大火。

老夫人能活上千年,修為自然是不弱,當即臉色一凜,出手抵擋。

火焰的攻勢霸道又狠毒,老夫人毫不示弱,出手又快又凶,竟然將全郁儀逼得連連後退。

「住手!」

笑百長拼盡了全力大吼一聲,出手攔截了老夫人的攻勢,卻沒攔住全郁儀。

她手中烈焰纏繞的鐮刀毫不留情地落在老夫人的身上,雖然她臨時收了力,但還是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

老夫人受了傷,似乎不覺得疼,眉毛都沒皺一下,只瞪大眼睛看向床上的笑百長,一瞬間眼眶裝滿淚水,在那一刻,彷彿一個委屈的少女。

「真不知道你對我哪來那麼大怨氣,我今日來也不是想要報什麼仇清什麼怨,我只想知道我的屍體到底在哪。」

全郁儀臉上的怒氣絲毫未退,甚至為剛剛處於下風而耿耿於懷。

明明當初是笑百長害死了她,怎麼反倒像是自己成了罪人。

「我不知道你的屍體,你既然死了,為什麼又會出現在這裏?」

「你不知道?」

全郁儀驚訝,回憶剛剛從一進門他們兩夫妻的言行舉止,他們有震驚有困惑,很難說不知道她死了。

「難道你從未回過那地宮?」

那她的屍體應該還在當初的那座地宮裏,若真是這樣,那倒是好辦。

「回過。」笑百長說着再次朝老夫人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我當時失憶了,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我回到那裏你已經不見了,我以為是何瑜或者鶴月將你救走了,於是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後來,靈州再也沒有你的消息,我心知不對,於是苦苦查詢,實在是沒有任何線索,你的傀神門沒有線索,何瑜也沒有線索,漸漸也就放棄了。」

「除了我的屍體,其他東西呢?」

「沒有,什麼都沒有,就彷彿你從來沒去過那裏。」

全郁儀心裏悶着一口氣,突然發覺自己死後發生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她確定自己就死在地宮裏,她掉落的東西一定就在屍體旁邊。

原以為找到笑百長,她就能找到自己的屍體,找回那些東西,現在看來,自己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我府上的東西,都是誰拿走的?」

「不知道,我們都以為是你自己。」

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思索了良久也沒想明白。

有人收走了她生前喜愛的畫像,法器,小玩意兒,她的屍體連同旁邊的東西也神秘消失。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是怎麼千年後活過來的?

「我的傀神門,還在嗎?」

良久,她想得有些頭疼,便將這些問題放到一邊。

笑百長苦澀地搖了搖頭,「沒有你的支撐,傀神門漸漸就銷聲匿跡了,我曾經想過救濟,但鶴月一直恨我,後來就沒有消息了。」

她手指支著額頭,閉上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何瑜呢?」

「他,從未放棄過找你,近年在閉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關,多年沒看見他了。」

全郁儀手裏一僵,沉默了許久,最後睜眼揚起一抹苦笑,起身不再看他們一眼,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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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人盜了自己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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