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負就像有限的座位，贏家旁邊一定坐着輸家

陽光透過玻璃斜照進來。

數十張桌椅，宛如國際象棋盤般排布。空蕩的棋盤上，擺放着一顆棋子。

他處在陰影里，望向窗外，似有所思。

窗外的光隨時間流逝，逐漸轉為暗紅。

講台上放着一支老式麥克風，沒關電源，黑板上方的音響不時傳來電流的嗡鳴。

他有些厭煩這種聲音，便起身走上了講台。

當他觸碰它的瞬間，刺耳的嗡鳴從上方傳出，在這空曠的空間中回蕩，許久不曾停息。

他身體一震，翁鳴中似乎混雜着奇怪的聲響，習慣性向窗外望去，一雙眼睛正與他相對。

他望着那雙清澈的眼瞳，有些入神。他目不轉睛的凝視着，似乎想要在這短暫的時間裏，記住全部的細節。

沉悶的聲音傳來，一朵血色的玫瑰綻放在黃昏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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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牌」

「發牌」

「停」

莊家愣了一下，瞥了對面一眼，揭開了暗牌。

「bust」

幾聲口哨聲響起，周圍的人開始竊竊私語，這張賭桌早已經被人潮包圍。

「發牌」

「發牌」

「發牌」

「停」

「bust」

白熾燈照在翠綠的桌墊上，桌墊上的卡片反射著燈光，有些刺眼。

他一隻手的中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另一隻手則托著腮幫，露出一副淡定的表情，絲毫不在乎那片堆積的「小山」被逐漸挖空。

時間流逝，他的籌碼也輸了將近八成，四周變得愈發嘈雜。

「之前這小子能贏這麼多怕是全靠運氣，我真是瞎眼了，還以為他有多牛呢」

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出了聲，邊說他還啐了口唾沫。

「對對對，大哥說的是，這小屁孩待會兒肯定輸得火褲都不剩」

旁邊幾個人略顯阿諛的說道，光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轉身就帶着一伙人走了。

他本想跟着這小子能賺點好處，現在看來是踩到屎了。

光頭雖然氣勢很足，但從他疲憊的眼神就能看出來，最近他在賭場過的並不舒坦。

而天花板角落裏隱藏的一個攝像頭，也不知何時把鏡頭轉向了這裏。

「小袁，你怎麼看」

佔滿整個牆壁的屏幕里，正投影著賭桌的情況，甚至給了那個少年一個特寫，而坐在真皮沙發上的妖嬈美人，正饒有興緻的看着。

袁立望着眼前衣料少的可憐的尤物，他卻沒有半點非分之想，至於那又白又深的溝壑，他看都不敢看一眼。

「這人有些本事，但老劉是咱們館里鎮場子的人物，肯定能把他之前吃的都吐出來」

「是嗎」

沙發上的美人伸了個懶腰，火辣的身材展露無餘，她的臉蛋相當精緻誘人，說是傾國傾城也不為過。

袁立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努力使內心平靜。

「我想跟這個小鮮肉說說話，你去叫他過來」

「現在？」

，，，

「是，老闆」

袁立雖然有很多疑惑，但對於老闆的命令他絕對服從。

她兩手托著下巴，看着屏幕里的那副臉龐，不知為何眼角帶着笑意，看起來有點春心泛濫。

袁立此時要是在這，肯定會驚掉下巴，這位在黑白兩道混的風起雲湧的大佬，怎麼會對這種小人物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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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博從來不是什麼靠運氣的公平遊戲，老劉看着眼前的年輕人，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曾經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像只無頭蒼蠅，什麼都想碰一碰，什麼都想吃兩口。

可後來遇上的人事多了，好幾次都是刀尖上鋌而走險，在生死邊緣擦了幾次邊，終究是被磨平了稜角。

最後靠着老闆的照顧，還有自己多年磨鍊的牌技，生活上也算過的安穩。

人一旦上了年紀，也就沒那麼多奢求了，但是他唯一還抱有執念的，便是他手上的這副牌。

憑着這手牌，他曾經讓多少風雲人物都輸得傾家蕩產，這是足以讓他自豪甚至自傲的。

不論是過去，或是現在，少有人能贏過他。

被業界稱作黃金手的他，絕對自信的看着眼前這位少年，彷彿又回到了當年不可一世的那個時代。

「開」

那個青年的聲音沉穩冷靜，很難相信他還不到二十歲。

老劉發現自己失神了，人老了就是會東想西想，但是在牌場上，需要的是冷靜和極高的注意力，他立即調整了狀態。

當他注意力完全集中后，他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翻開暗牌，出現的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符號，但這反而讓他難以置信。

「平手」

本來喧鬧的環境，一瞬間變得安靜，老劉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雖然概率很低，但如果運氣好的話，，，

「發牌」

「發牌」

「發牌」

「停」

「十八點，平手」

，，，

「發牌」

「停」

「平手」

連續三個平手，整個會場被點燃了。他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這位樸實無華的少年，突如其來的反轉讓他們欲罷不能。

而身為主角的他依舊十分淡定的托著腮，只不過有時一隻手托累了，就換成了另一隻手，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有經驗的賭徒都知道，肢體動作能暴露內心的想法，而一旦內心被人窺探，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在暗中觀察的一些人不禁佩服少年的老練。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將所有的籌碼推到了黑色方框內。

「我操nm，真叼」

人群中不知是誰吐露了國粹。

周圍的人神色各異，不管他是胸有成竹還是孤注一擲，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豪賭。

「發牌」

「停」

在暗牌即將揭曉時，一個聲音卻將其打斷。

那少年平靜說道:

「等一下，我要加註」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個少年伸展了下胳膊，變戲法似的從他手裏多出顆金色的籌碼，這是瀟湘館特別生產製作的籌碼，

一顆價值一百萬元。

此時，會場的氣氛達到了頂點，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屏住呼吸，在場的人都是混跡賭場多年的老油條，見過的大場面很多，但像今天這種戲劇性拉滿的，還是獨一份，他們雖然各懷心思，但都有所期待。

少年將金色籌碼扔進黑色方框裏，傳來清脆的響聲。

「開」

「我去，是blackjack」

他賭贏了。

不知是誰激動的大喊了出來，今晚註定是難忘的一夜。

毫無疑問，這位少年擁有不輸瀟湘館第一人的實力。

老劉看着桌面上的兩張牌，雙目有些失神。

他嘆了口氣，但不知為何，他並沒有挫敗感，反而釋然了。

他甚至想邀請這位青年加入，代替他的位置。

不過自己輸了這麼多，肯定會被炒吧，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贏了」

老劉由衷的對面前的年輕人說道，

那位少年主動伸出了手，認真說道：

「你很強，和你的對局很有趣」

相差幾十歲的兩隻手握在了一起，看着眼前少年清澈的眼神，老劉受到了觸動，如果自己年輕時能碰見這位少年，他或許會活出另外一種人生。

他發現自己是真的老了，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他率先鼓起了掌。

在老劉的帶動下，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剛剛趕到的袁立有些懵，而當他知道了事情經過後，他更懵了。

「這位少爺，我們老闆請您上去喝茶」

「好啊，少年神態自若，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袁立叫了個服務員領路，他自己則跑到了老劉的身邊。

老劉看着那年輕人遠去的背影，心情複雜。

「老劉，怎麼樣」

「他很強，我的牌恐怕他都算到了。」

「都是他算的，沒有一點運氣成分？」

「沒有，之前他連輸這麼多，就是在套我的底」

「沒想到一個小年輕如此沉着內斂，反倒是我這個老江湖破綻百出嘍」

老劉自嘲一笑。

袁立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劉能以黃金手自稱，不談經驗，更多的是因為他那驚人的記憶力，他曾自稱能記全六副牌，雖然年紀大了存在記憶力下滑的情況。

但一副牌52張，要將六副牌每張的順序牢記於心，那是何其困難，而那個人居然比老劉還強，他越想越心驚。

「小袁，晚上一起喝酒」

「好啊」

袁立對於老劉豁達的心境十分欽佩，面對他的邀請，他無法拒絕。

「tnnd，今晚上一定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袁立有些無奈，是不是興奮過頭了。

而在另一邊，為了達到一些目的，不得不暴露自己手段的陳星，推開了那扇木質大門，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眼，

一向冷靜的他心中浪潮洶湧。

至於陳星與她的談話內容，無人知曉。只是聽館內人說老闆與那個少年又開了一把賭局，少年輸光了全部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