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流會
方才未曾注意，雪白的不翁劍竟和十二神劍一起宿在靈台中。
除去已經解除封印的子神劍和丑神劍，剩下十把劍黯淡無光。但在不翁劍光芒的照耀下，每把劍似乎都蒙上雪白色的面紗。
主劍和從劍有本質的區別。主劍是靈契，宿於靈台，與神識相連，從劍是血契，宿于丹田，不與神識相連。
所契者亡，主劍也不會存在，主劍斷，所契者的神識也會嚴重受損，更有甚者，會變得痴傻弱智。
相比之下，從劍的血契的反噬就沒那麼大了，從劍斷，所契者頂多躺一個多月，所契者亡，從劍也會消失。
不翁劍身為從劍，應該宿于丹田，不應該像主劍一樣宿於靈台。
而此刻，沈羲，看著眼前的不翁劍陷入了沉思，他沉吟片刻，扭頭對，一臉興奮的紀歸荑說：「三師叔，有沒有可能從劍會宿於靈台？」
正在感嘆玄清劍派未來前途大好的紀歸荑，聽到沈羲這樣問，略微思索，然後答道：「一般來說沒有這個可能性，但根據藏書閣的記載，還是有這種情況的存在。不過需要滿足的條件很嚴格。」
「比如說呢？」沈羲接著問。
「比如用那把從劍殺死了一頭上古神獸，或者用那把劍殺死了一位羽修者。這樣從劍就會晉陞為主劍，因為有規定每個人只能要一把主劍，所以晉陞后的從劍依舊叫做從劍，它的性能倒是和主劍一樣。」
紀歸荑回顧她在藏書閣里看到的記錄，玄英大陸上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不知沈羲是怎麼想到這一塊的，難道他的從劍晉陞為了主劍？
不會吧！
要真如她所想的那樣，在不到半天的時間裡，沈羲的從劍晉陞成了主劍，這是凡人能做到的嗎？
對於從劍晉陞主劍，沈羲沒想那麼多，他現在在意的是紀歸荑方才說的一句話。
她說，因為有規定每人只能要一把主劍。
他之前以為是受靈魂和神識的影響，每人只有一把主劍，沒想到，是因為有硬性規定。
只能要一把主劍和只有一把主劍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每個人可以有多把主劍，由於某種規定，只能契約一把，不然就會受到懲罰，制定這個規則的人，可能是個德高望重的民心所向的大能，所以從來沒有人嘗試過契約第二把主劍。
那麼，究竟是為什麼，所有人只能契約一把主劍呢？
制定這個規則的人又是誰呢？
沈羲扶額，他怎麼發現，這片玄英大陸上處處透露著詭異。
「好了好了，不說那個了，咱們現在去見見你師傅和其他師叔。」
紀歸荑拽著他的袖子，匆匆忙忙地往回趕。
*
說實在的，玄清劍派真不愧是玄英大陸上最大的劍修之地。
巍峨壯觀的長老峰，富麗堂皇的房屋建築，華麗繁榮的彩繪裝飾，金碧輝煌的亭閣樓台，一花一草都透露著價值連城的氣味。
「玄清劍派這麼富有嗎？」
沈羲挑眉，他一直覺得門派什麼的，都是比較樸實節儉的地方。沒想到，玄清劍派看起來這麼有錢。
紀歸荑點點頭，很自豪地對他說：「自然，玄清劍派的外門弟子就有九千多人，他們每年交給宗門的靈石總共有三百萬。」
「這麼多外門弟子嗎？」沈羲環顧四周，他一路走來連一個外門弟子都沒有瞧見。
「對，不過我派和其他門派不太一樣，我派實行的都是晉陞制。」
紀歸荑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釋道：「一般這個時間段，他們都在食堂里吃飯。偷偷告訴你，那食堂里的飯真的是難吃，我有一次都吃吐過。還有還有，你師傅怕弟子們都不去食堂吃了，就以身作則，每頓飯都在食堂吃，那些弟子們感動得稀里嘩啦的，也都堅持在食堂里吃飯。」
沈羲靜靜地傾聽著紀歸荑的吐槽。這人雖然一臉嫌棄，但她眉眼間還是流露出笑意。尤其是說到掌門的時候，她笑得格外……幸災樂禍。
紀歸荑看著走神的沈羲，不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沈羲沈羲，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到哪裡去了？」
「聽了，你說到弟子們感動的稀里嘩啦那裡去了。」沈羲付之一笑，剛才，紀歸荑給他的感覺，就像兒時的教書先生，捏著戒尺，一板一眼地誦詩一樣。
紀歸荑滿意的點點頭，接著說道：「其實啊，這件事還有後續，你師傅每次在食堂吃完飯後，都會到我這裡蹭點小吃。這麼多年了，那群小兔崽子們都還蒙在鼓裡。你說好不好笑？」
沈羲沒有回答，他感覺到了敵意。
「三師伯好。」一個身穿深藍色錦袍的少年站在不遠處，向紀歸荑行禮。
少年含笑的眼，在看到他的一瞬立馬冰冷起來。
「這位是？」少年扭過頭，詢問紀歸荑。
紀歸荑拽過沈羲，非常驕傲地說：「這位是掌門的大弟子，沈羲。」
她又轉過頭對沈羲說：「小羲，這位是你五師叔的弟子，諶微銘。」
沈羲沒有在意諶微銘這個非常熟悉的名字，反倒是有些糾結小羲這個稱呼。
他還未成仙時，父母經常這麼稱呼他。
「沈羲，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的兄長，諶微哲。」少年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內心卻恨得咬牙切齒。
「不記得了。」沈羲隨口說道。他天天這麼多的事，哪裡還記得住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人物呢？
明明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諶微銘卻從中聽出來不屑和嘲諷的味道。
他深呼一口氣，惡狠狠地瞪了沈羲一眼，譏諷道：「做了掌門首徒，就看不上其他人了嗎？沈羲，你不要以為上了枝頭就會變成鳳凰，宗門裡的天才大有人在。」
這邊，沈羲還沒作聲，紀歸荑第一個不滿。
她不耐煩地說：「沈羲能當掌門首徒，是掌門求之不來的福氣，至於，他看不看得起你，是你的事，你要是沒本事，憑什麼讓他看得起你？」
諶微銘被懟得啞口無言，他張張嘴，一時之間，他忘記該說些什麼。
「三，三師伯，你……」諶微銘喪著臉，半天擠出幾個字。
「你什麼你？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紀歸荑打斷他。
「不是……」
「不是什麼？你還有理了，幾年未見，實力不見長，嘴皮子功夫長了不少。你師傅知道你回來了嗎？」
諶微銘見紀歸荑氣勢洶洶的架勢，吞吞吐吐：「沒……還沒。」
「你剛回來不去拜見你師傅，反而跑到這裡來，挑你大師兄的刺，諶微銘，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暮雲峰見你師傅。」
諶微銘吞下一肚子的氣，臨走前不忘白沈羲一眼。
沈羲沒有理睬，他低下頭，揉了揉土螻的小腦袋，他想起來了，曾經在迎客樓，有個不知死活的人挑釁他，被他打得半死，看樣子就是諶微銘的兄長了。
他垂眸，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既然都已經回去了，為什麼還要招惹他呢？
紀歸荑偷偷瞅了一眼一直不說話的師侄，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頭，擔憂地說：「小羲啊，你可千萬不要在意呀，其實，微哲之前很聽話的，只不過，幾年前諶家瞞著你五師叔，將他帶了回去……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先去拜見你師傅吧。」
突然停下的回憶，讓沈羲浮想聯翩，往往越是神秘的事情，他越感興趣。
諶家為何瞞著五長老將諶微銘帶回本家了呢？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會跟他的兄長諶微哲有什麼關係呢？
沈羲皺了皺眉頭，總感覺其中有什麼貓膩。
「既然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為何今日？」沈羲望向紀歸荑。
「是這樣的，後天是各大宗門的交流會，主辦方是玄清劍派，因為人手有些不夠，所以宗門緊急召回在外歷練的弟子們。」紀歸荑很耐心的解釋道。
「玄清劍派的人手還不夠？那這次交流會得多麼盛大呀。」沈羲眼神微動，他似乎知道詭居為什麼那麼著急將他送過來了。
各大宗門間的交流會，其重要程度可想而知，詭居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讓他被大陸所熟知，也好讓他熟悉熟悉大陸的其他派門。
玄清劍派之所以會派人去試探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這麼簡單的關卡都通過不了，更不要提後天的交流會。
通過了各自歡喜，沒有通過也不影響他們。
這算盤打的挺好。
只不過，最終誰受益最多，倒是個未知數。
他需要藉助玄清劍派的平台，打響自己的名聲，玄清劍派想通過他，提高自己的威望，而詭居是為了什麼，將他推薦給玄清劍派？
詭居和玄清劍派又有什麼樣的關係呢？
沈羲個人覺得，關係可大了，能讓他平白無故獲得了這麼大個身份，詭居和玄清劍派的掌門肯定做了什麼交易。
那麼那個交易，會不會影響自己，掌門又為何同意，沈羲心中已有了底。
走進雲霧繚繞的山峰，一股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沈羲和紀歸荑踏上通往雲霄的雲梯，前方漫漫浩浩，看不見盡頭，沈羲卻絲毫不懼，他抱著小土螻，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一段時間后，兩人來到了青雲峰洞府前，紀歸荑撤下洞府前的結界，示意沈羲進去。
沈羲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目視前方，大步向前，前方或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但那又如何呢？曾經最高的神宮他都登過，如今對抗這個小小的深淵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