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師兄
三淵城是隸屬玄清劍派的城鎮，當年，玄清劍派老祖在蒼靈山建立門派，順手救治了山旁一個貧瘠的小村莊，那個村莊就是三淵城。
沒想到幾千年過去了，那個小小的落後的村莊，竟躋身到玄英大陸十大名都之列，為了報答玄清劍派老祖的恩情，三淵城每年都會向玄清劍派供奉靈石。
玄清劍派的弟子們，也經常到三淵城消費，久而久之，兩地的人熟悉起來，三淵城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玄清劍派會去幫一幫，玄清劍派需要什麼生活物品，三淵城免費為玄清劍派提供。
沈羲第一次來這裡，就感受到了來自三淵城百姓的熱情。
走在路上，會有人時不時地遞些茶水，稍微在攤前呆久了，小販會塞一些小吃什麼的，或許是趙驕澤經常來這裡，過路的人看到他們都會打招呼。
「師兄，等我們吃過飯後，就去飛凰閣給你買套衣服，然後再去拍賣場看看有什麼需要的東西。」
趙驕澤滿臉笑意地看著沈羲。
沈羲微微點頭，他對這裡不清楚，需要一個引路人，趙驕澤很合適。
「那便有勞趙師弟。」沈羲抱拳。
趙驕澤連忙搖搖手：「哪裡哪裡，這是師弟應該做的，師兄不用客氣。」
在談笑間，兩人來到了醉仙樓門口。
醉仙樓和迎客樓雖說都是酒樓，但並不相似。迎客樓的裝潢很是華貴，來迎客樓吃飯的人大多都是腰纏萬貫，而醉仙樓相比之下就簡樸得多。
醉仙樓的夥計看到是玄清劍派的弟子，便笑容滿面地迎我們進去。
「哎呀，趙公子，快來快來。」
夥計見來人是趙驕澤，很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常喜，還是老樣子，然後再加個蔥潑兔，紫蘇蝦，鯉魚膾，蟹釀橙，再來個蒓菜筍。」
趙驕澤扭頭看向沈羲，他詢問道：「師兄，你想吃什麼就點什麼，今日我帶師兄品嘗一下三淵城的特色美食。」
沈羲也不跟他客氣，思考一番說了幾個菜名。
夥計很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們這沒有客官你說的……招積鮑魚盞，龍舟鱖魚，香麻鹿肉和杏仁佛手。」
沈羲摸了摸鼻子，又隨口說出了幾個他認為比較常見的菜肴：「那就隨上荷葉卷，冰糖雪耳椰子盅和珊瑚蟠龍鱔吧。」
……
沈羲不知道眼前的夥計為何又沉默，他垂眸回憶片刻，在人間他和父母吃的一直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菜，他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到酒樓里的食物。
而他過早地飛升成仙，所以對普通人吃的東西他不是很清楚。
在仙界時，他並未辟穀，離明神君和折象神君便經常出入人仙兩界，給他帶些食物用來果腹。
折象神君雖然不苟言笑，但他實際上是個很熱情的神，離明神君看起來隨隨便便，但他卻是一個最細心的人。
同是神界的巔峰，兩神彼此惺惺相惜，對身為仙界第一的他，照顧頗多。
神界的主治者神尊對此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邊沈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一言不發，那邊趙驕澤笑嘻嘻地打破了僵局。
「常喜，我師兄初來乍到，你把那些招牌菜都上一遍就好了。」
常喜點點頭，他笑著對趙驕澤和沈羲說：「那小的先下去了。」
沈羲忽視趙驕澤打量的視線，他悠閑地呷了一口茶，用神識掃視四周，方才，他的不翁劍似乎閃爍了一下。
「師兄剛剛你說的菜名我怎麼一個都沒有聽過呢？」
趙驕澤疑惑地問：「是你家鄉的特產嗎？」
沈羲微微點頭，應該是吧。
「味道是不是很好？」
沈羲繼續點頭，還可以吧。
「師兄，你為什麼老點頭啊？」
沈羲在趙驕澤期待的眼神下，輕笑道：「你猜？」
……
趙驕澤愣了一瞬，然後大笑：「師兄，你真是太有趣了。」
唉，孩子沒救了，他都沒發現盯著他們的眼睛又多了幾雙。
沈羲瞥向笑得沒心沒肺的趙驕澤，他還真是……傻得風趣啊。
「趙師弟，也很幽默。」
那可不，敵人的眼線都伸到自家門口了，這孩子還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他向來不相信鳳凰窩裡會出現一隻麻雀，還是只沒有智商的麻雀。
「師兄你太了解我了，爹娘都說我平常像是個傻子，一點處理大事的能力都沒有，還說讓我多學學崔師兄，你是不知道，崔師兄整日陰沉個臉，別提有多嚇人了。」
趙驕澤氣哄哄地說。
他看沈羲不為所動，便討好地給沈羲倒了杯茶水說：「師兄，現在你回來了，我就是你小弟，你就是我大哥，從今往後，你可以給我做主啊。」
說完，他還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沈羲不咸不淡地向掃過四周，他覺得這孩子不像個傻子，這根本就是個傻子。
忽然，左側的桌子傳來細微的響動。
沈羲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正想著找個地方解決掉這些麻煩，只見趙驕澤「咻」的一聲站起來，對沈羲解釋道：「師兄，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先去一趟茅廁，不用等我。」
趙驕澤臨走前不忘囑咐沈羲：「不用等我啊。」
說完，他直接竄出了醉仙樓。
「就這麼急嗎？」
桌上的菜肴已經涼了，身旁的人遲遲未歸。
沈羲垂眸，昏黃的燈盞在他臉下投上一層陰影，他的神色如往常一般，淡淡的，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牽扯到他的情緒。
唉，他就知道，那麼大的玄清劍派，未來的掌門怎麼可能傻得什麼都不知呢。
不過，沈羲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出醉仙樓，那些人很明顯是沖他來的，他雖然不喜麻煩，但也不至於害怕麻煩，既然是他惹出來的，最好還是親自解決掉吧。
不要問他為什麼現在出手，就算問了他也不會回答，他才不會說是因為口腹之慾而不肯動身，他這是想節約糧食，是怕辜負了醉仙樓大廚的心意。
夜裡的三淵城燈火通明，街巷的人群比白日少了很多。
沈羲漫步在小巷中，他感覺趙驕澤的劍氣若隱若現。
他很輕鬆地跳到一棵大樹上，屏息凝神，片刻，將目光落到一個小院子里。
沈羲目光微冷，抬腳上前。
他推開半掩著的木門，徑直走進院子，這間小屋似乎經常沒人住，木門吱呀吱呀的聲音在破破爛爛的院子中，顯得格外詭異。
打鬥聲越來越明顯，沈羲喚出不翁劍，雪白的劍身在黑漆漆的夜晚更為明亮。
他縱身一躍，跳到屋頂上。
他看到趙驕澤和一名男子打得熱火朝天。
趙驕澤看著不死不休的崔頌言，絕望地喊道：「大師兄，別打了，我飯還沒吃呢。」
崔頌言聞言，仍然沒有停下手中舞劍的動作。
他沉聲說：「如果你打贏我，我就放你回去，如果輸了，我就告訴趙師叔你今日又沒好好練功。」
趙驕澤滿臉無奈，他和大師兄打了將近一個時辰，還沒分出勝負。
也虧得他皮糙肉厚，不然的話他回派中之後又得一場毒打。
「師兄啊，派里那麼多人，你為什麼單單和我打？我可是你親師弟啊。」趙驕澤不解地問道。
此話一出，崔頌言尷尬地撓了撓頭，他回答到：「因為其他師叔不准我和他們弟子打，你我同出一脈，而且趙師叔和紀師娘待我很好，所以……」
「所以你就恩將仇報？欺負他們的兒子？」
趙驕澤吃力地接下崔頌言的劍，心有餘悸地說。
「當然不是，」崔頌言解釋道，「我們只是在切磋劍法，並不存在假公濟私，恩將仇報。我以為弟子之間經常切磋是很正常的。」
像你這樣一見到我就打，也是正常的？
趙驕澤在心中吐槽。
崔頌言不顧他言，劍風越來越迅猛不及。
在屋頂上昏昏欲睡的沈羲，見趙驕澤有些招架不住，便用不翁劍輕輕敲打了一下瓦片。
院子里的兩人很快收回了劍，抬頭向沈羲所在的地方看去。
沈羲一身布衣，盤坐在屋頂上，他左手撐著臉，右手握著一柄雪白的劍，渾身上下一種奈我逍遙的氣勢。
趙驕澤像是見到救星般，朝沈羲喊道：「沈羲師兄，你是來救我的嗎？」
沈羲還未有動作，一旁的崔頌言滿眼興奮地看向他：「這位兄台便是我派掌門的大弟子吧。」
沈羲張口準備說些什麼，只見崔頌言向他抱拳，朗聲說：「在下玄清劍派大長老的二弟子仰慕師兄已久，今日初次見面，能否請師兄賜教？」
平白無故多了個小迷弟，沈羲不由失笑，他方才吃得很飽，運動運動也不錯。
「卻之不恭。」
趙驕澤見沈羲跳下來，立馬走到他身旁，小聲道：「師兄，大師兄的劍法奇妙，你可得小心點。不過我還是覺得師兄能贏。」
沈羲一笑，他來到玄英大陸的這些天，從來沒有遇到一個真正能較量的對手，如今有人自薦，那再好不過了。
他扭頭對趙驕澤說：「多虧師弟的福，我才能好好飽餐一頓，等下我請師弟吃些不同的。」
趙驕澤兩眼汪汪地點頭。
沈羲握著不翁劍，邁步走到院子中間。
崔頌言早已等候多時，他持著劍，躍躍欲試。
見沈羲來了，他微微躬身。
「請師兄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