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平(壹)

春江平(壹)

翌日,曦婆敲門,見沒動靜,便輕聲入。

見朱旬怡然酣睡,周迢則側躺閉目而眠。她心雖喜,可容不得手中軍情的拖延。

「丞相?」

周迢猛的驚醒,見是婆姨,便立即起身接去那信紙,

快守不住汸關了,攝政王打的猛,西南軍大多都驍勇善戰之士,朱女事情你且處理完了嗎?只得一日,明天旦晨,求丞相一援。

周迢看完,示意讓曦婆燒了那紙,便起身洗漱,不到一柱香,便從木箱抽出一地圖,看了有半晌。

西南是松嶺,若持攻,只有害無益。可另外幾面皆有劉軍,怎破?

劉軍駐守東邊,不如從北山攻。須兩兵抵著東與西南。可若此,則大費兵餉。

周迢忽然心生一計,只是讓自己入險罷了。

守援兩線需精妙配合,里突外闖內外合擊打開缺口或擊潰敵軍主力,圍需要四面佈防,跑只需要打開一個方向皆可,更利於集中兵力。

而自己,則是守中之重。調劉軍兵力,應外援。

思及此,他便離去。

只是朱旬,終用或不用。

他承認自己私心,不想用她。可沒有人比她,是進劉軍內更好的人選。

此時的朱旬,才睜開惺忪之眼。望着身側的空寂,無話,便下床更衣。曦婆知她不是本都人,便為她添置了幾件衣裙。大小都合身。

出了門,她便問曦婆,「婆姨,你可知大人去哪了?」

她對朱旬笑笑,「丞相啊,他去看什麼軍情了。」

「戰事很不好嗎?」

「老朽愚鈍,只看報信那人跑的匆匆,恐有急情。」

「婆姨,小女有一問,不知當問否。」

「但說無妨,老朽儘力而答。」

「如今百姓皆知丞相與攝政王一同抗敵,可未然,實際上是他倆在打?」

「姑娘怎知?」

「大人一直跟小女提叨攝政王營下一人,我便有些猜忌。」

「姑娘所想沒錯,說是外敵來侵,幌子罷了,大人原先帝遺孤,先帝不允他進宮,才賜了他這宮。先帝曾經給大人王侯之稱,大人不願,硬是自己拼出個丞相來。」

朱旬搖頭,「這丞相之位若無先帝意願也怕是不行的。」

曦婆點頭,繼續道,「這鶴都本就是大人的地方,在鶴都,大人便是這兒的主。先帝生前,也把這地方賜給了大人。」

「攝政王是陛下的兄長,仗着點權勢,幾次三番攻我鶴都。不知大人哪天有了想法,看是與滿將軍談了一晚上,也不知怎麼了,就開始與皇家作對。」

朱旬見狀思索了番,便點頭道謝,接着笑笑,「婆姨是大人什麼人呀?」

曦婆笑笑,「他從小的乳娘。他母親是北方女子,性子烈,長得是副好模樣,她對先帝一見傾心,先帝從未見過如此女子,便答應她貴妃之位,先帝對娘娘很是寵愛,在娘娘與大人去宮之時,先帝卻強行要母子二人分離,只讓老朽在十五宮撫養大人,先帝也會賜大人太傅教大人習字馬射,可更多的,都是大人自己學的。先帝本意是好,不想讓大人捲入皇室戰爭,可大人呢,全然不解。」

「大人母親呢?在宮中嗎?」

曦婆搖頭,只聽一聲長嘆,「不在咯,被人逼的自戕了。」

「多好的姑娘啊,老朽這些年就在想,多大的折磨才能讓娘娘自縊。」

朱旬感慨,「深宮鎖人啊。皇宮就是煉獄池,出來的都會變了模樣。」

曦婆望着她,想說什麼,最後只得垂眸,緩緩道,「姑娘,若今後你心愛之人是位九五之尊的皇帝,他三書六禮要娶你入宮,許你世上偌大繁華,姑娘願意嗎?」

朱旬笑笑,「我們這不就是在宮中嗎?」

曦婆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雖是宮,可大人不住那住主宮。」

而後曦婆又問了她那個問題,

朱旬良思許久,道,「先帝後宮定不止娘娘一人罷。」

曦婆點頭,不知她話何意。

「若心上之人心悅我,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便答應。」

「姑娘年輕,這人要是當了皇帝,長廂廝守是妄想啊。」

「後宮只會新人不絕,從未見舊人依佳。」

「那便不隨他入宮,小女世上無親,唯牽掛之人便是一待我如兄長般的男子,他告訴我,男子若真心嚮往一女子,定不會三妻四妾之說。」

曦婆笑笑,問她覺得大人怎樣。

朱旬沒了話,剛想出口什麼,便被周迢手下叫去伺候。

周迢此時在檀居一院內習武。

一身黑衣,綉著鶴之圖樣。舞劍之時,恰如蝴蝶翩躚,又似桃花遇流水的驚鴻一瞥。漫漫長歌,入了朱旬之心。

朱旬沒敢打攪他,便在欄旁趴看。

一柱香,周迢便停了身,朱旬見狀,起身朝他奔去,「大人,叫小女來為何?」

他眼沒有看他,只盯着自己的劍,近看,她發現周迢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送你把匕首如何?」

「小女不會武。」

「我吩咐人教你。」

「為何?」

「本相樂意。」他瞥了眼她,讓她拿巾予他擦汗。

周迢本想自己來,可女子的手擱著布料卻忽然撫上他的額頭。微風輕起,女子雋麗秀髮飄過他的鼻尖,又是茉莉。

「別碰我。」他道。

朱旬忽然停下,把巾遞給他,低頭笑笑,「小女冒失了。」

「今天你要做什麼?」

朱旬被這話問的不知所措,她在他的宮中,做什麼不全憑他指示?

「今日本相閑息,隨你去街市轉轉。」

還有一日就要離去,他唯一想到的法子便是如此。

「大人怎突然想到去街市?」

「你若不願那便不去了。」

朱旬嘴角上揚,又拽着他的衣袖往大門快走,「去呀,為何不去。」

朱旬沒讓他使喚馬車,二人獨行於十五宮長道。

朱旬邊走邊回首看看這建築,「大人,你為何不住主宮?」

「不好走。」

朱旬被這答句逗笑了。

忽然,周迢很認真的說道,「從明日起,你便隨邱風習武,我會賜你把匕首跟着他練。」

「亂世之下,誰死都不一定。」

朱旬抬頭看看他,他正盯着朱紅鎖門,「為何大人不親自教小女?」

周迢臉稍紅,「明日我便去關外支援,宮中人少,若遇侵犯,還有點作用。」

「練武不是要從幼年就要打基礎嗎?我不知可行?」

他側首看了看她,「只有你願或不願之說,若想學,怎樣都能有成。」

朱旬勾唇,看他一臉正經的模樣,慌忙應下,「小女知曉了,定盡遵大人吩咐。」

行至長華街,朱旬笑着指道,「今晚有燈宴哎!」

她看着他,「大人!小女最喜歡看燈了。」

周迢頷首,「那便帶你看。」

「大人今日竟如此好。」

朱旬沉思,想想,「大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走的。」

「本相知曉。」

「你不會以為本相與你逛這長街是怕你離開?」

見她未答,周迢笑了,「有此等心思不如花在鄧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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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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