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平（終）

周迢回十五宮已是三更。他偏殿找了王老。原是承怡香。

他本對那女子的一點珀望徹底散落。

承怡香，乃合歡香上品，不會讓人渾身燒火，但會意志渾散，不受自身控制。

「大人，葯您服好了，去洗個冷水澡，泡點茉莉花，半柱香加上一安眠覺便能痊癒。」

「多謝王醫。」話畢他便疾速走向檀居。

當他走到檀居時，那扇木門久久未推開。

他在窗旁，透過那層薄薄的宣紙，映着燭火，恍惚望見她在他的榻上側躺而眠。

他心中舒口氣，慢慢將門推開，在屏風后輕輕將衣服卸下，走入浴池，冷水繞在身旁，他緊閉雙眼，腦中全是一滴滴的過往。

它們全沾濕他的理智，睜開眸，眼前無色的冷水卻上了層暖色。

他緩緩起身，走向屏風后拿衣時，她卻出聲了，「大人，回來了嗎？」

他此時赤裸著身子，臉上燒上緋色，「嗯。」

「睡吧。」

說完，他便更衣。

他覺那處沒了聲，想是歇息了罷。出去時，她卻坐在燭火旁發獃。

火在她旁，把她襯的更加靚麗，又神聖。見他向她走來，她笑，「大人明日可要去了，小女睡廂房吧。」

周迢蹙眉，卻未攔她，她剛跨下門檻，

「廂房還未收拾。」

朱旬回眸一笑，他向她走來，她眼中的他說，「我買燈時遇到了些事。」

「我當然知道大人不是有意的。」

他側過眼睛，透過夜色，眸中有些血絲，身上的褻衣單薄，他身型修長，卻有些消瘦。

此時微風把她的髮絲吹亂了。她就那樣看着他，他看着燭火，眼裏是濕的。

朱旬像是幻聽了，

只聽他道，

「燈改日償你。」

朱旬眼睛也瞥向別處，「大人不必較真。」

「大人自也有苦衷。」

她不知為何眸中有些氤氳，「大人，若無事小女遍去阿婆那兒歇息了。」

她走下台階，再回頭，他還在。

風替她傳話，

「我待大人歸。」

周迢心中憋了很多話，眼中閃起波瀾。

譬如你知道自己要去別人營下嗎，你知道自己的危險嗎，知道若是被發現自己會怎麼樣嗎，知道鄧郁之的情思嗎…

終究腦中的理智覆滅了他，他想可能是藥效的作用讓他如此多慮。

他的眸恢復從前的平靜，再無看她，回到榻上歇息。

還留着女子的茉莉香，他才想起他今沐浴忘記放茉莉了。

於是他便裹着這真正的茉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