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京來人（上）
雪花紛紛，天地一片蒼茫。
這樣的時節，繁華如幽州，街上也是清冷蕭然，城門處更是門可羅雀，半天不見一個人經過，再不見往日人來人往的熱鬧和喧囂。
畢竟，不是誰都能擁有夜白那樣渾厚的修為，能夠無懼寒冷的侵襲。
時間在冰冷和靜謐中一點點流逝，良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傳來，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
「王……」一名衣服上綉著燕王府標記的家丁匆匆登上城牆，對着夜白背影恭敬的行了一禮，正要呼喊，卻被白袍將領凌厲的目光止住。
這個殺神怎麼也在這裏？
回想起白袍將領往日在戰場上兇狠殘暴，家丁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強行將聲音噎回喉嚨，小聲的道：「陳將軍，盛京來人了，帶着陛下的聖旨，讓小人前來通知王爺回府接旨。」
「知道了。」白袍將領點了點頭，不再言語，意思不言而喻：聖旨而已，哪怕承載着至高無上的皇權意志，卻還不足以讓他因此而打擾夜白。
說到底，在北境，真正至高無上的是夜白的意志，而是不來自那數千里之外的皇權意志。
家丁也明白白袍將領的意思，默默躬身行了一禮，正要轉身離去，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傳來「等等。」
只是，寧靜被打破，便不再是寧靜，哪怕環境可以恢復之前的寂寥無聲，心卻無法回歸原本的古井無波。
夜白轉過身，淡淡的開口道：「盛京又來人了？」
家丁拱了拱手，道：「回稟王爺，來人現在在燕王府。」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已經是朝廷今年第十二次派人過來傳旨了，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召自己回京述職，不過都被夜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沒想到朝廷還不死心，夜白無奈的搖了搖頭，問道：「這次派的是誰過來？」
「宸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女官蘭姑。」家丁如實答道。
竟然讓母妃的女官來傳旨！
夜白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冷聲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本王隨後便到。」
「諾！」
家丁轉身離開，女子細心的為夜白披上大氅，隨夜白也下了城牆，登上返回燕王府的馬車，白袍將領則策馬跟在一旁，路上，白袍將領不忿道：「朝廷太無恥了，竟然用宸妃娘娘來威脅王爺。」
「呵呵，」夜白冷笑一聲：「那些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最擅長的可不就是各種陰謀詭計，這次本王不回去怕是不行了，也罷，出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王爺萬萬不可，」白袍將領急道：「朝廷雖然忌憚我們北境的強大，但以前從未過問北境之事，今年卻連下十二道聖旨召王爺回京，現在更是派出了宸妃娘娘的侍女，定是不懷好意，王爺此時若是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正是因為如此，本王才更應該回去，」夜白語氣堅定的道：「朝廷今年對北境的態度發生這麼大的變化，盛京那邊肯定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即是如此，王爺為何還要執意回去？」白袍將領不解的道。
夜白無奈的道：「芝豹，本王的母妃和妹妹還在盛京。」
沒錯，白袍將領正是大雪龍騎統領，定北大將軍陳芝豹。
當初系統獎勵的十萬大雪龍騎可不僅僅是十萬士兵，而是一支建制完整的軍隊，各級將領一應俱全，唯一的變化就是原本的統領從那位人狠話不多的袁二哥變成了「小人屠」陳芝豹。
夜白對這個變化表示十分滿意，畢竟，陳芝豹相對於袁左宗，無論是個人武力還是統兵能力等各個方面都更勝一籌，更適合統領大雪龍騎這支戰無不勝的無敵鐵騎。
陳芝豹也不負夜白的看重，在他的指揮下，大雪龍騎更加所向披靡。以當初兩次全殲北戎大軍為例，若非有陳芝豹指揮調度，單以夜白半吊子的指揮水平，別說全殲，能不能擊敗北戎鐵騎都是一個問題，乃至後來血洗極寒大草原，遠征大漠三十六國等一系列輝煌戰績也都是出自陳芝豹的手筆。
如今，「小人屠」之名在極寒大草原比之夜白這個「血修羅」更讓北戎不寒而慄，小兒止啼。
夜白倒是從不擔心功高蓋主這個問題，畢竟系統獎勵的人物兵種都自帶絕對忠誠的屬性，在夜白面前，陳芝豹也會收起自己所有的桀驁和驕傲，不會有絲毫逾越。
見夜白心意已決，陳芝豹也不再反對，道：「那末將這就回營，挑選五千龍騎精銳與王爺一同回京。」
夜白拒絕道：「讓燕雲十八騎隨本王回京即可。」
「可是，盛京畢竟是國都，卧虎藏龍，高手眾多，末將擔心……」
「擔心燕雲十八騎不能護衛本王的安全？」陳芝豹還要再言，卻被夜白笑着打斷：「本王若將這話告訴燕一，他少不得又要跑到軍營和你好好比劃比劃，到時候本王可攔不住。」
陳芝豹臉色一凝，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十八道如同幽靈般的身影和曾經被那十八道身影支配的恐懼，訕訕道：「別，末將只是想着，以燕雲十八騎的實力，若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讓他們出手，那豈不是殺雞用牛刀，殿下您身邊也總需要人跑腿的不是。」
這個世界除了夜白，能讓小人屠如此恐懼的恐怕就只有燕雲十八騎了。
燕雲十八騎向來神出鬼沒，從不與大軍同行，但每次只要一開戰，戰場上便會出現他們的身影，斬獲豐厚的戰果，久而久之，大家都說大雪龍騎是夜白麾下的最強兵種。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雖然都是系統獎勵的人物兵種，對夜白忠心耿耿，但他們同樣也都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心傲氣高的陳芝豹對這樣的說法自然是不服氣了，於是便點了一千大雪龍騎精銳，非要和燕雲十八騎一較高下。
結果不言而喻，大雪龍騎再是強大，在燕雲十八騎人人天象大宗師的武道修為下，陳芝豹率領的一千大雪龍騎依然被虐得體無完膚。
夜白看見陳芝豹的反應，心中也是好笑，不過他說得也有些道理，便同意道：「不要超過五百人，而且你得留在北境。」
「本王這次回京，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北境還需要有人坐鎮指揮，有你在，本王才能夠放心。」
陳芝豹聞言，臉上的尷尬一掃而空，信誓旦旦的保證道：「王爺放心，有末將在，北境不會亂。」
夜白點了點頭，對於陳芝豹的能力，他還是十分信任的。
敲定回京的事，夜白神色一肅，問道：「青龍那邊有沒有消息回復，朝廷今年連下十二道聖旨召本王回京，可有探知到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對北境的態度發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錦衣衛這些年已逐漸完成對各大勢力的滲透，但根基還是淺了些，一些核心的情報還探測不到，只是隱約查到應該是南宮家族那邊引起的異動，年初的時候，南宮府曾出現過一道強大的武道氣息，疑似有人突破到天人境。」陳芝豹答道。
「區區一個天人而已，不足為懼，」夜白神色淡然的道：「我記得邊軍的統領是南宮家的人？」
「是的，是南宮家當代家主南宮無敵的同胞弟弟南宮無殤。」
「殺了吧，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也是時候將那二十萬邊軍的軍權控制在手中，再派人將人頭送到盛京的南宮府，也好叫盛京那些人知道，本王不是那麼好拿捏的。」夜白吩咐道，平淡的語氣就好像他要殺的不是一名手握重兵的將軍，僅僅一隻待宰的雞般。
「末將遵命。」陳芝豹應聲道，臉上同樣沒有太大的波動，畢竟，邊軍之事他與夜白不是第一次商議，也早就做好了佈局，現在只是將收繳邊軍軍權的計劃提前了而已。
又交代了一些陳芝豹要注意的事，夜白才放下馬車的車簾，不得不說，北境的冬天，寒風真的很刺骨，但更冷的，還是人心，盛京那些人知道落入自己手中時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女子全程坐在夜白身邊沒有言語，她姓上官，名海棠，同樣出自系統，是一個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奇女子，這些年，燕王府名下所有的產業全部是她在打理，和陳芝豹外，是夜白最為依仗人，。
似乎是擔心和陳芝豹一樣被夜白留在幽州，夜白剛一放下車簾，海棠便急忙開口道：「請王爺准許海棠與您一起回京。」
清脆的聲音就如同她的人一般美麗，帶着絲絲委屈和期待，讓人無法拒絕。
夜白笑了笑：「放心，落下誰也不可能落下你，不然，誰替本王處理王府那些瑣碎的雜事。」
「多謝王爺。」上官海棠欣喜的道，明明是一個獨當一面的女強人，此時看起來就好像一個不諳世事的無知少女。
夜白無奈的搖了搖頭，問道：「第一樓經營得如何？」
談到正事，上官海棠當即恢復了自己女強人的一面，正色道：「沈掌柜已按照王爺您的吩咐在中原三大王朝所有的城池全部開設了分店，又新增加了二十支前往大漠三十六國的商隊，今年各分店和商隊的利潤加起來一共一億八千萬兩白銀，正準備運回幽州。」
「飛鴿傳書沈萬三，一半按照計劃運回幽州，另外一半送到盛京的燕王府。」
「糧食呢？」
「已全部入庫，加上往年的存糧，即便顆粒無收也足夠北境百姓使用十年。」
……
一問一答之間，馬車停在燕王府氣派的大門前，門口的侍衛看見夜白回來，急忙打開王府大門，恭敬的迎接夜白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