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澆水

第十五章 澆水

「若真是白皎害了三秀,也沒什麼好查的,我不想重看一遍她死亡的樣子。」夜鳴說道,他著急拜師就是希望能動用資源調查和報仇,如今調查已經結束,只剩下報仇了。

李聽搖頭,「此事另有隱情,他未必是仇人,夜三秀應該剛剛步入金丹期吧?」

夜鳴點頭,「嗯,怎麼了?」

「大咸山長蛇視力和嗅覺很差,聽覺卻敏銳,所以通常都隱於朝天洞穴內,盤在巨石間,靠吸力使獵物掉落,再用利齒貫穿致其斃命,而後吞噬。

所以道丹境界以下的修行者,無法在洞穴方圓三米內飛行,而蛇露,在洞穴裡面,採到的一瞬間必然驚動長蛇。」

夜鳴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你是說,蛇露必須要由兩個人取?」

李聽點頭,伸手慢慢比劃,「按照我的想象,金丹期修士進入洞穴后很難自己飛上去,所以在上面必須有人接應,最好身上要拴著緞帶或捆仙繩一類的法寶,在採到蛇露的一瞬間,上方的人要把法力順著法寶傳過去,才能與下方的人合力,在長蛇飛撲過來時,將采露者拉出洞窟。」

他說完停了一會兒,給夜鳴思考的時間,眼見對方眼神越來越暗,李聽才道:「正嶺宗與八矢門為競爭關係,這樣有生命危險的合作,夜三秀應該不會去做吧。」

「所以在場的還有其他人?」夜鳴看著李聽道。

「嗯。」

「你再想想,如果這第人是八矢門的,與白皎合力取得蛇露,夜三秀可會去干涉嗎?」李聽循循善誘道。

「不可能,三秀和善懂事,不貪心也不愛湊熱鬧。」夜鳴說完自己愣了愣,他猛地看向李聽,「白皎在撒謊。」

夜鳴的聲音有些發抖,道:「在場的人一定是三秀的同門,她只會和同門合作,而如果在場還有八矢門的人,完全可以和白皎合作去其他的洞穴,沒必要和三秀搶。

所以在場只有三個人,兩個是正嶺宗的,一個是八矢門白皎,白皎和三秀修為差不多,真的爭起來,他不可能一打二,三秀也不可能會跌落洞穴。」

李聽點頭。

夜鳴聲音帶著明顯的仇恨,「三秀是被同門害死的,對方要獨吞蛇露?」

「未必,白皎既然那樣說,就必然是也帶回了蛇露,那這東西到底是怎麼落到白皎手上的?都是合作,任何人都會覺得,給敵人不如給同門吧,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李聽皺眉道。

「洞穴那麼危險,沒準他們認識,然後利用三秀呢,可是三秀不愛冒險,應該不會答應進洞穴的。」夜鳴一邊分析,一邊疑惑道。

李聽看向身旁的妄鬼,暗自嘆氣,那身上的碎肉,很像是被巨蛇貫穿吞噬后的結果,夜三秀應該是下去的了,只是按照夜鳴說的,她是個不會輕易冒險的姑娘,那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原因了。

信息不足,沒必要再胡亂猜想。

「白影。」李聽突然說出了一個名字,「我看到過她在女院燒夜三秀的衣物,你可以查查她在試煉之地與誰在一起,你應該知道,她們都是三長老門下的弟子,屬於親師姐妹的關係。」

「親師姐妹。」夜鳴喃喃重複,若親師姐真的在場,會有所隱瞞嗎,他嘴角嘲諷的咧了咧,進而無聲。

夜鳴回冷竹峰后,正遇上紀往文,「去找你外門的朋友了?」

他點頭,忍不住問道:「師兄沒有內外門之見?」

紀往文微微一愣,進而溫和道:「君子周而不比,

有內門外門成見,誤心思也誤修行。」

夜鳴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

「門內總有不同成見,你不要受他們影響,修行首要便是堅守自己的本心。」

本心?都說紀往文古板,張口閉口君子之道,這幾天他確實見識到了,卻與想象中大不同。

言靈術接近詛咒,並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法術,紀往文那天也親眼見到自己算計別人,為何還不排斥?

易長老看著剛正,又為何會收自己這樣性格的人為徒?

不能怪他想得多,實在是算計暗語夜行的人太多,夜家命薄,他不得不謹慎,他從前一直以為先死的會是心無城府的自己,卻未想到是妹妹。

別說什麼本心與修行,就連眼前的路,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好。

「師兄說的是。」

「你傷還未好,早些去休息吧,需要什麼丹藥就和師父說,不用客氣。」

夜鳴點了點頭,「多謝師兄關心。」

他回到房間后盤膝坐在床上,開始修鍊。

對於修行者的身體來說,睡覺是一種休息,打坐也是一種休息,區別是一種輕鬆卻對修為沒好處,一種辛苦卻有益於修為,所以凡是有點志氣的修仙者,都不會睡大覺。

另一邊,李聽面容平和的沉浸在睡夢裡。

翌日,正整理書籍的李聽碰到了在藏書閣轉圈的莫行雨,眼看著對方已經在自己眼前晃了三圈,李聽客氣道:「要找什麼?」

莫行雨似乎在組織語言,半晌后才開口道:「養植物的書籍。」

李聽點點頭,往東南處走去,莫行雨跟在他身後,七拐八拐的來到一排書架前,抽了一本書遞給對方。

「多謝。」莫行雨道,他說完並未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看了起來。

李聽本已經整理好了昨日歸還的書籍,打算去眯一會兒,但眼見莫行雨在這兒,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雖然以莫行雨的性格,料也不會說閑話,但人心難測,自己又是對方討厭的大師兄的學生,沒準這個偶爾犯犟的師弟會怎麼樣呢。

李聽頗為可惜的看了一眼院中的躺椅,拿出掃帚開始掃地。

說是掃地,實際也是用了法力的,掃帚經過的地方,灰塵便會被吸住,進而被上面的枝條吸收。

李聽專心在陽光處掃著地,努力在有外人的情況下為包里的晝夜爭取一點日照,卻不妨莫行雨又向他走了過來。

「師弟,有,介紹玉筍的書嗎?」

莫行雨總是沒表情的臉上難得的有了點遲疑,結合前後的話,李聽已明白了怎麼回事。

這是養玉筍養不明白了又不好意思問吧。

玉筍歷來是資歷最深的弟子負責照顧,以前是他負責,他後幾年不怎麼回宗門便交給了藍溪,而藍溪那性子絕不會假手於人,也不會願意把這種事交給旁的弟子。

可前陣子與八矢門的比試,她直接重傷昏迷了,玉筍便不得不交給他人,原以為會給輩分更大的紀往文,卻原來是給了莫行雨了嗎?

「沒有。」玉筍照料之法向來是有單獨的玉簡的,但這玉簡沒放在藏書閣,而是直接保存在照料者那裡。

「玉筍事大,師兄可直接向宗主或大師姐請教。」李聽提醒道,希望對方能意識到這裡並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莫行雨聞言微微撇開眼睛,不發一言。

這就又犯倔了?李聽心中好笑,上次比試,原以為這個師弟成熟了不少,卻不想還是這般小孩子脾氣。

以往自己教訓他,他氣不過卻自知理虧時,就是這副樣子。

「大師兄教過你,可說過玉筍葉脈泛黑是何緣故?」莫行雨突然問道。

李聽在他說第一句話時就準備搖頭了,畢竟玉筍這種事根本就不會告訴宗外弟子,他要是能回答上來,明天藍溪就能來提劍殺他,破綻太大。

可莫行雨的話讓他頓住了。

這個是沒有記載的,甚至如果藍溪不說,可能連宗主都不會發現。

因為這個問題是他發現的,只口頭上叮囑過藍溪。

「大師姐醒了嗎?」李聽心懷一絲僥倖道。

莫行雨看了他一眼,沒有生氣於對方用問題回答問題,只是搖了搖頭。

這回真就只有他知道了……

李聽不願回答,卻又心疼那瑩潤可愛的小筍,心中權衡了一下還是道:「陳先生確實提過此事,但只為指點我靈氣,所以不允許我透露此事,我願幫師兄,但煩請保密。」

莫行雨並不精明,但或許正因如此,他格外信守承諾,李聽也是了解對方的脾性,才行此下下策。

「大師兄負責玉筍,有權教任何人,你可坦蕩。」莫行雨認真道,眼見李聽不說話還在看自己,他又加了一句,「我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李聽點了點頭,道:「陳先生指點過,天地靈氣永遠是流動變化的,這幾十年西洲金靈氣有所減少,所以每逢春季,玉筍便會木靈氣過剩,最嚴重的幾天會葉脈泛黑,這個時候就需要在澆灌的靈水中加入少許金靈氣。

因為僅僅是為了中和多餘的木靈氣,所以絕對不能放多,必須讓水保持住淺綠色,如此澆灌十日,葉脈就會恢復如初。」

莫行雨眼神中泛起一絲光亮,點頭道:「你悟性很高。」

李聽連忙推脫,「陳先生講的時間不久,沒忘而已。」

「你雖沒進內門,但我可以指點你修行功法,待到境界提升,為你引薦。」莫行雨認真建議著。

李聽:……

上輩子自己隨便打的師弟要指點自己修行,真不知莫行雨若知道自己就是他口中的大師兄,會作何表情。

不過這種事必須要儘快拒絕。

「我自願在藏書閣修心,這也是陳先生的建議。」他不卑不亢道。

「那你隨我來。」

「……何事?」

「隨我照顧玉筍。」

「藏書閣還未打掃完。」雖然想去,但考慮到自己的身份,李聽還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安排別的弟子替你。」莫行雨直接道。

……這話已經相當於師兄對師弟的命令了,李聽若再拒絕,就算是莫行雨也會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只好一笑,說了聲「是。」

莫行雨看不順眼前世的他,他也不想見莫行雨啊,畢竟這孩子兩輩子,就沒怎麼讓自己順心過。

李聽放下掃帚,表面淡然,內心滿是不情願的隨對方進了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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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的話我不想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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