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寧覺得他盯着人看的時候，漆黑的眼睛好像有漩渦，一不小心就會把人的靈魂吸進去。

難道是導演是天生自帶的洞察力？

她把撿起來的本子遞到秦樓跟前，看見裏面漏出來半張相片。

一個混血模樣的小女孩，坐在秦樓的肩膀上，對着鏡頭笑的燦爛。

秦樓疑惑的抬眼：「文嵐親自帶的你，按道理說，不應該這個階段還是以新人出道。」

「這些年能讓她親自帶的不多，上一個已經坐到了奧斯卡的評委席。」

江寧這才接過秦樓問的話：「那時候不太懂事，頂撞過一個製片人——」

「吳江？」

江寧很驚訝：「您也知道？」

秦樓搖了搖頭，他不知道這件事，但吳江，他是知道的。

不僅他知道，娛樂圈裏相信很多人都知道這個人，以好色出名。

他看着面前的筆記本，以及眼前靚麗脫俗的女孩子，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您的女兒？」

秦樓的眼睛在照片上定一定，伸手把照片拽出來遞給她看。

「七歲時候拍的，那時候調皮的狠。」

江寧看見秦樓臉上露出寵溺又懷念的笑容。

照片上的外國女人，身材高挑，金髮碧眼，是典型的法國女人。

「您一定很想她們。」

秦樓卻說道：「這是我在lily剛出生時買的筆記本，每個月都會寫一封信，卻從沒寄出去過。」

孩子想必是和母親常年生活在國外。

「過年時說好要回來，至今也沒有回國。這孩子怕是心裏開始恨我了。」

秦樓悶頭喝了一口酒，揉了一把臉，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嘆了一口氣。

江寧突然心生感慨，私底下的秦樓也有這樣的一面。

觀眾以為的秦樓，開闊爽朗，硬漢做派，其實也是個晦澀脆弱的男人。

「您可以去見見她。」

秦樓睜開眼，就著這個姿勢，聽見面前的姑娘說：

「您可以多去見見她，帶着這本筆記本。」

江寧開了一罐啤酒，也悶頭喝了一口，像是突然打開了某個機關，接着說：

「以前我爸媽天南海北做生意的時候，我生日都是跟着保姆阿姨過的。那時候我就把她想像成媽媽，心裏對着她許願，保佑她們順順利利，萬事平安。」

「雖然，我心裏也怨過她們，為什麼嘴上都是生意生意，把我丟在一邊。」

「但生日的時候，還是希望陪在我身邊的是她們。這是無論誰，多少錢，都替代不了的心情。」

江寧看着對面的男人，輕聲鼓勵：

「所以，如果您想女兒了，就去見見她吧。」

「見一面，哪怕一個笑容，一個擁抱，孩子都會忘記以前所有的不快樂，像是重新擁有了全世界。」

秦樓慢慢坐起身，側頭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看着對面的女孩子。

很奇怪的感覺，算起來明明他們只見了兩面，尚且算是陌生人。

不知不覺竟然聊了這麼久，還說了一些連顧南庭都沒聽過的話。

這麼自然平和的聊著天，又這麼鄭重其事的給予他鼓勵和支持。

像是認識了很多年的老友。

真是個特別的女孩。

江寧在他專註的眼神下，心裏越來越緊張。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還是什麼原因，她覺得自己的臉頰溫度開始飆升，漸漸有外露的趨勢。

「你說的對——」

「我要走了——」

「什麼？」

「什麼？」

開口的瞬間，兩人異口同聲的話格外有默契。

又默契的把頭各自扭到一邊。

「我說，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江寧看見他深不見底的眼神，緊張的四處亂瞟：「嗯......對......你說的對......」

隨即又懊惱：哎......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秦樓聽不見她的心聲，但看出她的緊張。

抬手看了一眼左手的腕錶，見時間不早了，於是起身：「我送你。」

江寧把劇本塞進包里，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了門。

打開門的瞬間，倆人都看着眼前的情景沉默了一瞬......

只見隔壁原本吃飯的倆人，勾肩搭背的站在一起，欣賞玻璃窗外的黑夜。

無星無月的黑夜.....

顧南庭：「洋啊，今晚夜色不錯。」

劉洋：「哥！你看那是不是北斗七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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