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蘭亭集序(其二)(二更)
推開門,一隻三花折耳幼貓跑過來迎接。咦,這不是貓舍那隻嗎?
這是,誰家?
蹲下身,撫摸毛茸茸的腦袋,正八鴛鴦臉,飛機耳,小尾巴搖擺不定。
貓小呼嚕大,咕嚕咕嚕~眯着眼享受。
「這上面還有青鳥呢!我的幻物之術有救了。」柳熠竹捧著那本《海天靈獸縱覽》高呼。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熠竹讀書時。
小梅飄雪,夜深籬落。皚鹿鼾聲隆隆,熠竹撥了撥燈芯,繼續描畫青鳥形態。夢溪筆閣炭火漸消,一個寒顫,揉揉眼睛,朦朧睡去。
素衣男子默默入殿,添熾炭紅爐,加覆錦衾一條。星夜寂寂,幾人無心睡眠。
「面如枯木呢!」關切語氣。
「何止呢,頭昏昏沉沉的。」
「未曾見你這般用功,怕不是吃壞了東西。」心疼又好氣。
「學向勤中得,一日難再晨,莫待空白首,方悔讀書遲。」一聲嘆息。
傅筱一時竟接不上話來。
「喏,還不是見你幻龍出神入化,爭得與爾齊頭並進。」氣若遊絲,揖手膜拜。
「嘖嘖嘖」砸吧砸吧,「可憐啊!中午我煲湯給你補補。」
「學就西川八陣圖,鴛鴦袖裏握兵符。由來巾幗甘心受,何必將軍是丈夫。好好一女子,可憐啊!」洗手做羹湯罷了。
柳熠竹回房補覺。孟御塵站在廊下,情緒翻湧。
「像做了個浮生大夢。」
蒼山日暮,「怎麼申時了呀。」
「莫急,這修行啊,耽誤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來,先把湯喝了。」
黨參、白朮、茯苓、甘草四君子養血補氣,小烏雞紅棗,湯底一清如水,色鮮味美。
玉碗盛來,晶瑩剔透,柳熠竹大口喝下一碗。
傅筱第二碗中加了一雙紅棗,「這烏雞肉,我碾碎煮麵給你當夜宵。」
忙不迭的邊喝邊點頭。
接過碗,又遞上一盤藍莓果,黃金盤子爇龍涎,玲瓏骰子掛珠簾。點燃燈芯,添上凝神靜氣的蘭香。
「學吧。」老母親一般。
鋪開昨日所繪青鳥圖紙,羽翼色澤丰度不足,冠翎刻畫稍欠細膩。
「我幫你看看。」孟御塵抽過畫紙,環佩叮噹,這可是亂了心神。
稍加修改,竟也惟妙惟肖起來。
二更時分,傅筱端著三碗面進來。
柳熠竹腹中早已飢餓,湯中添了山藥絲和小油菜,配小碟蔥油,饞死個人。
「喏,大碗的給你。」
謹慎的碰了碰碗邊,還有些燙手。
「筷子,面已經溫了。」顯然傅筱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
爽滑筋道,不膩口,微微回甘。
「這雞絲湯麵也太好吃了吧!」柳熠竹稱道。
三人相視一笑,吃的滿足。
沐浴完畢,孟御塵換上寬大的睡袍,一出門,小貓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你這小傢伙,天生一副懶散模樣,怎麼能在貓咖打工呢,做我一個人的小貓吧。」話語間寵溺無敵,一把將小貓抱起。
「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嗯…還是等她來給你取吧。」喃喃道。
這貓怎麼到了孟御塵家呢?
沐浴完畢,孟御塵換上寬大的睡袍,一出門,小貓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你這小傢伙,天生一副懶散模樣,怎麼能在貓咖打工呢,做我一個人的小貓吧。」話語間寵溺無敵,一把將小貓抱起。
「給你取個什麼名字好呢?嗯…還是等她來給你取吧。」喃喃道。
這貓怎麼到了孟御塵家呢?
山遠天高間,青鳥翱翔,長歌九天。
「啊!」柳熠竹大喝,嚇得皚鹿一機靈。
「我好像可以在冥想之境中變幻出青鳥了。」激動地攥緊了傅筱的袖擺。
睫毛彎彎透過呼吸,傅筱一反常態,面紅耳赤間雙腿一軟,拽著柳熠竹倒了下去。
「冥想之境變幻出青鳥了!你快幫我看看!」還壓在身上。
傅筱跟言語無能似的,極力剋制情緒,畢竟年輕氣盛嘛。
「先去坐下。」孟御塵一把拉起她,擲地有聲。
「師兄,我能夠冥想出青鳥了!」喜出望外。
孟御塵看的確是傅筱,彷彿惱他先前當着眾人施展幻龍之術,又亦或是方才之事。
兩人眼神交匯,全然把柳熠竹擱在一邊。
稍傾,開口道「將此服下」,遞給熠竹,眼神還是沒離開傅筱,像是警告。
傅筱也沒示弱。
「凝神丸,第一次幻物先試試這個,心無旁騖,觀之如何。」終於轉頭看向她。
白日裏,氣象翻湧,銀瓶乍泄。果然,成了。霽色青鳥璇於天外,鶯啼婉轉。地上二人也驚呆了,美輪美奐,渾然天成,一時竟生出醉后不知天在水之感。
銀龍吐舞,雲波繾綣。
孟御塵屏氣吞聲,本想就此作罷,韜光養晦。無奈身體不聽使喚,厚積薄發。天地驟然色變,見一金鰭銀龍升騰而起,絳氣流光,頗有帶火移星陸,升雲出鼎湖之勢。
觀之三人,龍行虎步,鳳棲洛水。忽而雪至,庭樹飛花。
吱呀一聲,後殿的門開了。隱心閉關三月,此情此景,讓他心有不安。
「你好,想要什麼貓呢?」店員殷勤詢問。
「我自己看看。」
它安逸的躲在角落,一副誰都懶得搭理的樣子,琥珀色瞳孔。
「就要它了。」
看來稻子的散言碎語起效了。
說是喜怒不形於色,孟御塵還是忍不住去買了貓,至於他怎麼知道是哪只,那就緣分天定了。
萬幸,他買對了。
為慶祝師尊出關,師徒四人雅興,蘭陵美酒,玩起了飛花令。
「那便以「酒」為令,從筱兒開始吧。」隱心小酌一口,嘗嘗滋味。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
孟御塵哪有心思,隱心窺其心神,話外之音:你可知教其如此,以她仙姿天賦,天下必將生異。原本只想將她養在身邊,逍遙一生。
孟御塵晃神,未能行令,自罰酒一杯。
夜涼如水,剪燭西窗。
柳熠竹酣然入睡,其他人,怕皆是孤燈挑盡,終難成眠。
傅筱仍想着白天之事,孟御塵望向熠竹的房間,師尊一人月下獨酌。這世間,終究是誰,都逃不過一個「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