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辛瞳在這一天中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除了愛喝水之外她的外表與正常人毫無兩樣。
我是真的不願意去會所這個地方，你明知道他們對你不安好心，但是還要笑臉相迎，如果會長還活着，真的不知道他要怎麼危害人間。
黑色染了上空，我們從老趙家裏出發，張三開車，我在副駕駛，辛瞳和老陸在後面，變成人後的辛瞳身上已經沒有了咸濕味，所以一路上張三開的還算順利。
張三在車裏等着我們，我和他們兩個慢悠悠的走進了會所。
會所的位置還算隱蔽，但是那一棟大樓就像插在荒野之間一樣，周圍除了樹什麼也沒有，樹之高大可以擋住上空的月亮，那年這裏還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會長在這裏建立了會所，以為可以躲避人類的視線，但是隨着科技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房子落地而生，我相信不久的將來，這裏的樹估計也會被砍去給孩子當書用了。
古老而沉重的大門吱呀一聲被兩個看門的打開了，我時常勸解會長換個門，這個門遲早會塌的，但是他不聽勸，思想依舊保持着他那個年代的樣子，認為舊的東西是好用的。
「長老。」
兩個新來的果蝠人低頭喊了一聲，還好他們沒有帶我的姓氏，要不我還以為我剛取經回來。
「這裏陰森森的。」辛瞳抱着個手臂玻璃一樣的眼睛轉來轉去的。
如果她向上看，就會看到上面的樹上掛着許多蝙蝠，血珠子樣的雙眼一眨一眨，就像掛在樹上接觸不良的紅色彩燈，一起飛的時候全都睜著個紅眼睛，那個樣子才叫可怖。
長老之一的許清世坐在大廳里和一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小果蝠調著情，小果蝠那一雙纖細的大腿和老林簡直有一拼，她用白皙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徐清世臉頰上的黑毛，就像撫摸著一隻小貓一樣。
我輕咳了一聲，許清世也注意到了我，一把推開了撫在他臉上的手，那個果蝠識趣的退下了，他輕笑了一聲，笑容裏帶了幾分輕視。
他們蝠人向來是瞧不上吸血鬼的，當然吸血鬼也是一樣。
「唐長老，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是來取經的？」
我抽了抽嘴角，面上依舊沉着，「許長老，我來帶着妖辦理妖族證件。」
他是認識老陸的，僅僅是瞅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在了辛瞳身上。
辛瞳的樣貌放在妖族中是數一數二的，在妖族好看的妖怪不少，但是像辛瞳這種清水出芙蓉，靈動又美麗的屬實不多。
「這位小姑娘以前沒見過，什麼族啊？」
我輕笑，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水族。」
「什麼？」他打了個激靈，然後猛地站了起來，臉頰上的絨毛也跟着晃悠，本就發紅的雙眼變得更加猩紅，兩個長長的獠牙就掛在嘴邊，看起來真像個畜生。
「你說什麼？水族？你不是開玩笑吧，我們以前可沒見過什麼水族。」
他那雙血葡萄一樣的眼睛在辛瞳身上掃來掃去，辛瞳被這個眼神看的有點怕，退後一步抓住了我的衣角。
「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我頓了頓，「傳說中的鮫人誰也沒見過，不過我比較幸運，有幸遇見了。」
許清世似是還沒有相信的樣子，「你說她是鮫人？那尾巴呢？」
我揉了揉鼻子，「我們用秘密武器將她的尾巴化成了雙腿，我估計遇水她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他疑惑道：「什麼秘密武器？」
我低頭笑道：「這是我們吸血族的秘密，不可奉告。」
許清世見我不說變了臉色，但也沒有說什麼，向上揚了揚下巴，「辦理證件在3樓。」然後又坐回了沙發上，拿着手機不知道翻看着什麼。
我淡淡的回應，「多謝了。」
我很少來這裏，幾次來也只是聽從一下會長的安排，至於哪裏是哪裏我也不清楚，上次我辦理證件都是托老陸幫我辦的，老趙也很少來，老林連個蝠人都不知道是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凡是和她有關的都拜託老陸，老趙有的時候不願意過來也會拜託老陸，老陸在我們之間也不知道當了幾十回的工具人。
我們沒有乘坐電梯，而是走了樓梯，老陸走在最前面，對辛瞳講述每層樓的管事和不同作用的房間，就像是學校里的辦公樓一樣，有教室有辦公室。
「一樓二樓人比較雜，雖然他們不是人，但我也習慣這麼叫了，三樓四樓是吸血鬼，五樓六樓是蝠人，七樓是會長，長老，會長以等級排名，排名越高樓層越高。」
說完老陸自嘲的笑了笑，因為會長是蝠人所以把蝠人的位置抬的高，一些過百的吸血鬼的地位有的還沒有剛成為果蝠的地位高。
辛瞳問：「那一樓二樓的是什麼？我雖然在海底我也知道，妖族分為血族，水族和龍族，水族是少見的，龍族更是沒有人見過，難道這裏還存在着別的族人？」
「近年來會有一些精怪，花啊，草啊，狐狸啊，貓啊修成人形的，不過也沒有什麼能力，就像普通人一樣，數量不多，也沒有特有的族名字，會長就把他們分配到了這裏。」
說話期間我們到了三樓，302的門牌上寫着「辦理證件」。
老陸敲了敲門，然後我們走了進去。
裏面有人在座位上填寫自己的信息，寫完就過去拍照了，看樣子是新長成的吸血鬼。
給她拍照的人看到我連忙放下了相機，哎呦一聲，鞠了一躬低頭說：「長老。」
我點點頭，「起來吧，我來給我一個朋友照證件。」
那個人留了一臉的鬍子，笑呵呵的說：「去桌子上拿單子也資料吧。」
我轉過頭，看到辛瞳在扭扭捏捏的拽著自己的衣角，表情還有點不自然。
「怎麼了？」我問。
她紅著臉小聲說：「我不會寫字。」
拍照的是個好說話的，「不會寫字也沒關係，讓會寫字的幫你寫就好了。」
我給老陸一個眼神，老陸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張表格。
「族類，血統，年齡，性別，祖籍。」老陸咂咂嘴，「資料和以前一樣，不過你知道自己多大嗎？」
老陸看向辛瞳，如果光看外表，辛瞳與18歲少女無異，那雙靈動的眼睛看起來還會更顯得年輕。
辛瞳思索了一會，又拿起手指算了起來，最後給出一個肯定的結果。
「大概2200年歲。」
「啥？」
老陸手一抖，筆下字在紙上劃成了一個「s」，他抽著嘴角，臉部的肌肉像癱瘓了一樣。
照相的大鬍子聽到辛瞳的話手裏的相機差點沒掉在地上，那個辦理證件的吸血鬼聽到她的話也差點沒在凳子上跌下去。
老陸用手掏了掏耳朵，似乎是想聽的更清楚，「你確定是2000多？不是200多？」
「是2000多，我們雖然生活在水下，但是也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但是具體精確到哪年的話我也不知道。」
大鬍子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水下？」
辛瞳點點頭，「是啊，水下。」
我輕笑了一聲，對大鬍子說：「她是水族，第一次見吧。」
「水，水，水族？」
接二連三的消息衝擊還能讓活了僅60年的大鬍子抱緊相機，這個穩重是我欣賞的。
老陸苦笑一聲，換了一張表格，又問她：「你叫辛瞳，哪個xin哪個tong？」
「辛苦的辛，瞳孔的瞳。」
「還說你不認字，知道的可不少。」
辛瞳吐吐舌頭，「我以前是認字的，但是也只認識以前的字，時間過了這麼久，文字變化的也快，現在你們使用的字我自然是不認識了。」
老陸拿起表格悠悠的念道「族類水族，性別女，年齡大概2200歲，你的血統和籍貫知道嗎？」
「什麼是血統和籍貫？」
我解釋道：「就是你原來的家住在哪裏，你又是那種類型的鮫人。」
「啊，我明白了！」辛瞳爽快的回答，「我家在恆灣河，我是藍尾族。」
「闌尾族？魚還長闌尾？」陸忱拿着筆不好下手。
我輕咳一聲，「應該是藍色的尾巴。」然後又看向辛瞳，「你這個藍尾族是什麼意思，你們一共有很多顏色的尾巴嗎？」
辛瞳眨着眼睛，頗為驕傲的說：「我們鮫人的種類多了，但是我也不知道都有哪些，最高貴的是落海鮫人，據說他們的尾巴都是金色的，尾巴一揮所有的海底生物都要聽他們的指揮呢，第二是棲山鮫人，他們擅長魅惑，族人也可以和人類通婚，第三就是我們恆灣鮫人也就是藍尾鮫人啦。」
辛瞳說起他們族人種類，在場的每個人都豎起了耳朵，這些話都是在場的人第一次聽到，那個美麗又神秘的鮫人，那個連妖族書籍上都甚少記錄的鮫人，他們的來歷和身份都是讓人心生好奇的。
老陸乾笑一聲，「你們鮫人族不會就這三類吧。」
辛瞳瞪着他，「當然不是了，我們鮫人也是有很多的，遍佈各地的。」
老陸小聲的嘟囔了一句，「那我活了這麼久怎麼就看到一個。」
辛瞳抱着手臂，「爾等賤民的眼睛怎麼能看到高貴的鮫人。」
在場所有人：......
給辛瞳辦理好手續之後，張三就開車將老陸辛瞳帶了回去，而我走在路上，在想回去怎麼面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