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莊主
次rì的任務便是打聽地裂的相關消息。
在跟三、四個本地居民扯淡聊天之後，張承軒和鐵蛋已經獲得了不少情報。
原來地裂的位置在城西邊二十裏外的六卯山莊。六卯山莊的莊主名為6天玄，也是小有名氣的散仙，一場修鍊走火入魔中奪去了他的所有修為，導致他淪為凡人，從此與修仙無緣。莊主灰心之下賣了法器和丹藥，在遠離城囂地方蓋了一座山莊，從此不問修仙之事，過上幸福而平凡的rì子。然而此次地裂，將他的山莊一分為二，已不能居住，所以莊主搬遷到了庄陽城內。
據說這位莊主雖然與修仙無緣，但凡福甚深，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他的後半生盡享清福，倒樂得更甚神仙。
因為莊主是地裂事件的目睹人，所以張承軒和鐵蛋打探到了新的六卯山莊位置，便告別居民，前往新六卯山莊。
新六卯山莊位於庄陽城東，從山莊門前的幾顆「仙人草」以及庭院裏裊裊升起的香煙，便可推測出這莊主的修仙習xìng並未改變。雖然已淪為凡人，但依舊不忘種植奇花異草，沉迷煉丹製藥。
門口小廝看到張承軒和鐵蛋衣着不凡，便一眼認出了他們的身份。只見那小廝笑道：「二位定是昊天門的仙人吧？好快的腳程！莊主昨天才安排示下，你們今rì就來了。」一邊說着，一邊開門引領二人入內。
山莊內置設了一座大庭院，庭院中間一鼎大爐燒的火紅通明，熱氣騰騰升起，旁邊坐着煉藥童子滿頭大汗，正揮動蒲扇把握煉丹的火候。
張承軒看到這幕，嘴角勾起一縷微笑。聞這丹藥的味道，大抵是一些強身健體丹丸，凡人食之可延年益壽。
「二人仙人來了！快請！」一位年逾五十的中年男子從大堂中走出，倒也算是眉目清朗，儀錶不凡。他見到張承軒和鐵蛋，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他便是六卯山莊的莊主6天玄。原以為昊天門會派幾位資歷較深、法力高強的修士上門，沒想到竟然來了兩位資歷尚淺的稚嫩少年。
張承軒和鐵蛋明顯能感到6莊主的輕蔑，張承軒卻也滿不在乎，淡淡一笑，微微躬身：「6莊主好。」
6天玄苦笑一聲，想必被那地裂糾纏多rì，並不如何好。他領着二人走入內堂，老練的目光掃了掃二人，道：「二位請坐。」
待張承軒和鐵蛋坐下后，6天玄道：「想必二位已經聽說了地裂之事，在下簡單地描述一下。十rì之前，我和我妻子正準備就寢，忽然感到大地劇烈地震動。我以為是地震，拿了屋裏一些重要的東西，便要逃出去，這時候，忽然感到一股張力推著大地，我清楚感到寢屋向後退了幾分，也就此刻，震動停了下來，再無任何動靜。我們出門張望，但見一條極深的溝壑正好從庭院中部裂開。我倒吸一口冷氣，走到溝壑邊往下一望，但見其深不見底，隱隱還有怨魂夜哭之聲。我立刻佈下了防魔結界，使得地下的妖孽便無法出來作亂。我和內子意識到此地不能久留，便攜帶小女和各位家僕離開。所幸溝壑從庭院中部裂開，無人傷亡。我們便在庄陽城內買了新府邸，暫求安身。」
張承軒問道：「敢問6莊主可否惹過什麼仇家？」
6天玄道：「我從小身體虛弱，經一位仙人指點，便沉溺於修仙，不問俗世，幾乎沒有惹過什麼仇家。」
其實二人也打聽過6天玄的為人，在庄陽城居民口中，他秉xìng善良，口碑很好，城裏的百姓經常受他恩惠。
張承軒問道：「那麼，近rì可否生過其它可疑異象？」
6天玄略一沉吟：「異象倒沒有，不過城中偶爾有百姓失蹤。」
張承軒和鐵蛋對望一眼，想必失蹤之事跟地裂多少有點關聯。
「不過多年前就有失蹤事件了，失蹤人數並不多。庄陽城那麼大，偶爾有些失蹤人口也不足為奇吧，可能是被什麼猛獸叼了去。」6天玄補充道。
張承軒點頭道：「6莊主，此事蹊蹺，我初步認為，可能是地裂之下藏了什麼妖孽。我和鐵蛋兄弟今夜打算夜探地裂。」
6天玄沉吟片刻道：「那再好不過了。不過那地裂之下的妖孽多半有上百年的修為，二位年紀輕輕，恐怕難以為敵，二位可有師叔同來？」
原來他見二人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能有築基期的修為就不錯了。這等修為始終太淺，難以與地裂之下的妖孽抗衡。張承軒心想：「這莊主看我和鐵蛋太過年輕，所以輕視於我們，難怪他總是往門口張望，原來一直在等待師叔師伯輩分的。」
他偷偷瞄了莊主一眼，但見莊主也用深沉的目光在打量著自己。似乎在疑惑昊天門怎麼派了這麼年輕的兩個小夥子來幫助自己。倒也不是6莊主看不起他們，只是他小小散仙，眼力本不毒辣，再加上結識的都是彭連洞這樣的小門小派，而彭連洞裏面的年輕弟子，大多修為淺薄，所以6天玄自然不敢想像二人的修為程度。
這6莊主人也不壞，張承軒暗想，於是笑道：「6莊主你放心。既然昊天門派我兩來，我們還是有十足的信心的。如果我們當真能力不足，無法解決此事，定會再回門派請示師叔，增添人手。」
見張承軒思維縝密，對答如流，6天玄大為放心。雖然他不知道眼前這少年的修為，但至少他的為人處事還是周全的。
「哈哈，那太好了。此事就麻煩二位仙人。」6天玄笑道，「二位遠道而來，想必辛苦了，我這就安頓二位去休息。」
說完，6天玄起身，要帶他們去廂房休息。
就在三人即將離開大廳時，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有人走了進來。
屋裏三人抬頭，正看到一個冰冷而美貌的女子正俏生生佇立門口。
張承軒一看到她，腦子裏「嗡」地一聲，連忙低下頭去。而那女子的臉頓時由白變青，由青變紅，一瞬間換了幾次顏sè。
只聽鐵蛋顫聲道：「姑、姑娘，是你。」
「正是本姑娘。」那女子說話的聲音還是這般冷淡，眸子卻直勾勾地盯着張承軒，想要把他剝了皮似的。
感受到那女子兇狠的目光，張承軒做賊心虛地乾笑幾聲。原來這女子正是轎子裏被偷了貼身小衣的小姐。張承軒此刻五味雜陳，鐵蛋的臉sè更是紅的像個柿子。要是知道她是莊主之女，昨rì斷不敢動手。
6天玄哪裏知道三人的糾葛，連忙起立，陪笑道：「二位仙人，這是小女巧珠。巧珠，還不快來見過二位仙人。他們就是爹爹從昊天門請來的協助調查地裂的修士。你們年紀相仿，可以好好交個朋友。」
6巧珠冷笑道：「不用了！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女兒已經請來了半緣山彭連洞的仙人助爹爹除妖。」
聽到女兒胡鬧，6天玄臉sè有點黑，他待要向女兒使眼sè已經來不及，門口光線一暗，走進兩位身長玉立的年輕人。他們各自背負長劍，手裏拿着拂塵，腰間還掛着煉丹葫蘆和符紙，看上去像模像樣。
那兩位年輕人一前一後進了屋裏，前面那人天庭飽滿、鼻挺口闊，長相較為硬朗；而後面那人則眉毛低壓，yīn著臉，神情冷淡。
「爹爹，這位是宋霖公子，彭連洞的三代弟子。」6巧珠介紹前面那位長相硬朗的修士。她眼珠轉了轉，望着後面那位yīn著臉的修士，道：「這位……這位是莫刀公子。」當她介紹到莫刀的時候，卻並未提及他的門派和來歷，也不知是了解不深，還是壓根就不知道。
「呵呵。」6天玄尷尬地乾笑幾聲，「列為都是名門高徒，青年才俊！」
張承軒用神識一掃，便大致了解到宋霖的修為，他大致是煉jīng期的樣子，但是那莫刀竟然掃不出來。
宋霖頗為有禮地躬身道：「6莊主謬讚了。宋霖向各位道友問好。」
鐵蛋頗有禮貌地回禮道：「二位道友，俺叫鐵蛋，這位是同門張承軒小哥。初次見面，還望多多指教。」
雖然女兒殺了自己個措手不及，不過6天玄想起后廂房還有空位，倒也不十分難辦。於是道：「就由6某帶各位入廂房休息。」
「爹爹！」6巧珠大步踏上前，喝止道：「這兩人女兒昨rì遇見過，身手並不如何高明。你確信他們是昊天門的嗎？不要被江湖騙子給蒙蔽了。」
見得女兒繼續胡鬧，6天玄臉都給氣苦了，不由得皺起眉頭，連使眼sè。誰料到，6巧珠大眼睛一瞟，竟然也向自己使了個眼sè，父女兩眉來眼去，你一眼我一眼，卻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張承軒笑道：「6小姐，你若打算另請高明，我也樂得清閑。不過師尊的命令總是要回復的，不然先勞煩兩位道友先去一探，探出了結果告訴我和我兄弟，我們好去跟師尊復命。」
這少年脾氣還不小，6天玄心想絕不能得罪了他，忙賠笑道：「仙人，小女不懂事，你莫要放在心上。事實上，人多勢眾，幾位仙人結伴前行更是安全，幾位若是肯攜手同行，老朽就大為放心了。」
「爹爹！」6巧珠打斷6天玄的聲音，道：「你莫要理會他胡言亂語，是不是騙子試試便知。宋道友，麻煩你去試試。」她扭頭看着宋霖，使了個眼sè。那宋霖也是個sè迷心竅的主，看到美貌小姐呼喚自己，立馬道：「是。」
宋霖走入場中間，像眾人微微抱拳鞠躬施禮，接着從儲物袋裏取出一把桃木劍，「怕傷了二位道友，在下使用木劍，二位請了。」
鐵蛋驚慌失措地望着6天玄，「真要動手么？」
張承軒接過話題道：「比一比也無妨，鐵蛋你去試試吧。」
鐵蛋撓了撓頭，待要拔出背後長劍，張承軒卻攔住他，指著牆角斜倚的掃帚道：「刀劍無情，拳腳無眼。宋道友使用木劍，我們雖未帶怎可失了禮數？這掃帚雖然沾了些雞毛頭，但仍可一用。」
鐵蛋頓時明白了張承軒的意思，走過去拿起掃帚，對着6天玄微微鞠躬：「借莊主掃帚一用。」扭頭對宋霖抱拳道：「請了。」
眼看鐵蛋用掃帚對付自己，宋霖臉sè一陣白一陣青。他何曾受此恥辱，當下腳踩八卦，木劍倒轉，在空中劃了一個圈，第一招便勢頭凌厲，破空刺來。
6天玄臉sè變得更加難看，連連跳腳，卻也來不及阻止了。
這是彭連洞的高級劍術，也是宋霖練得最為得意的開山之招。彭連洞本就是無名小派，只因為跟庄陽城距離較近，所以6巧珠才請到的此人。若是平時，宋霖壓根不敢跟昊天門的人動手過招，此番一是受了6巧珠之請，決意在美人跟前大展神威；其次是看鐵蛋和張承軒年紀輕輕，也不似高手；其三6巧珠一口咬定他們是江湖騙子，所以宋霖勇氣大增。
這彭連洞雖然非大門大派，裏面高手也寥寥無幾，但這宋霖卻是彭連洞高手之一，他為人自負，出手也毫不留情。
鐵蛋一驚，沒想到對方招式如此狠辣，一招「風起雲湧」還擊了回去。
這宋霖入門也有七八年了，彭連洞劍法自是練得jīng熟。但就算練得再jīng熟，他資質平庸，劍法也毫無出奇之處，又怎比得上名門大派里的鐵蛋。只見鐵蛋「嗖嗖」兩劍，掃帚從宋霖臉上掃過，那雞毛掃了他滿頭都是。
「抱、抱歉。」鐵蛋道歉道。
誰料他這道歉在宋霖耳里竟是譏諷之意。宋霖陡然運起靈息力，木劍上的力量一波接一波。鐵蛋覺得掃帚一沉，對方顯然開始動真格了，他咬咬牙，道：「得罪。」一道犀利而渾厚的靈息力激shè而出。
鐵蛋最初抱了幾分相讓之心，故而沒有使出全力，如今被宋霖逼急了，便將渾厚的靈息力傾盡釋放出來。這宋霖本是煉jīng期中期，在彭連洞的第三代弟子裏也算佼佼者，自是得意。沒想到對方只在三招之內，就逼自己出了出了絕招。眼看對方實力在自己之上，他不由得心灰意冷，只覺得手中木劍就要被震得脫手而飛。
宋霖臉sè大變，一瞥眼見到身邊6巧珠那疑惑的眼神，更覺得大丟顏面，就在此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莫刀忽然按住自己肩膀，一股yīn柔至極的靈息力傳來。
宋霖遇到戰友相助，實力大增，被壓制的木劍上翻，形勢生扭轉。
在一旁的張承軒再也看不下去，一隻手也搭在了鐵蛋的肩上。但覺從宋霖那端傳來的靈息力竟然格外yīn柔，帶着森森寒氣，浸入肺腑，好生yīn寒。張承軒一怔，不由得注視着莫刀的臉，心想：「這莫刀練得什麼邪功？莫不是走火入魔了？正宗的靈息力該是純陽剛正、浩然jīng深才對。」他神識未動，去探莫刀修為，卻現對方似乎服食了隱秀丹，什麼也探不出來。
正蹊蹺間，那邊莫刀陡然身形一旋，兩指壓住木劍和掃帚，哈哈笑道：「佩服佩服。昊天門果然人才輩出。兩位實力不俗，咱們就就此打住吧。」
「好。」鐵蛋點點頭，與宋霖各自收回木劍。
6天玄見他們過了幾招，雖未分出勝負，但強弱十分明顯，這黑臉鐵蛋定在宋霖之上。女兒說宋霖的修為是煉jīng期中期，那麼鐵蛋的修為至少是後期了。剩下那兩個未出手的，實力定也不弱。6天玄大喜：「四位仙人果然身手不凡。」
宋霖滿頭大汗，臉sè灰白，在鐵蛋凌厲的劍法下，傲氣挫敗全無，心想自己出了那麼大的丑，頓時自暴自棄想一走了之，他嘆道：「鐵蛋道友實力在我之上，我、我，咳咳，我……唉。」他搖了搖頭，一臉灰心喪氣之sè。
6巧珠對他的死活也毫不在乎，「哼」地一聲，大步上前，走到張承軒面前，伸手道：「拿來！」
張承軒懶懶地看了她一眼，「拿什麼？」
6巧珠臉sè一沉，「你說拿什麼！」
張承軒作勢往衣兜里掏了掏，「現在拿出來，丟的可是大小姐你的臉。」
6巧珠語塞，冷冷地再不做聲。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各自轉過身去。
6天玄拉開女兒，道：「巧珠你這是幹什麼，是不是跟兩位仙人有誤會？」
「爹，你別仙人前仙人後的，」6巧珠恨聲道：「這就兩個流、流……算了！女兒不說了，爹你愛怎樣就怎樣！」說罷蓮足一頓，朝後廂房跑去。
眼看這個麻煩jīng跑了，6天玄鬆了一口氣，對四位賠笑道：「小女被在下寵慣了，一向任xìng如此。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多多海涵。四位都是我六卯山莊的客人，在下不敢怠慢。後山倒有片林子，天地靈氣充沛。我先領諸位去廂房休息，稍後四位可以在後山裏逛逛。」
莫刀不動聲sè道：「如此勞煩莊主了。」
鐵蛋也客套道：「莊主說的什麼話，我和張兄弟兩個粗人，還望不要惹小姐不快。」
聽到鐵蛋彬彬有禮的回答，6天玄臉sè鬆動了許多，「二位說哪裏話。我那不懂事的小女，回頭我定會好好教導她。」
說罷領着張承軒和鐵蛋往廂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