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列車之危（上）
殺戮？暴君？聽着異常陌生的詞語，萊利文愣住了。周圍一下子安靜起來，乘客的吵鬧聲和列車的轟鳴聲都漸漸遠去，萊利文微微晃頭，向後退去幾步，警惕地看着卡爾娜.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這是你的自由，我不會用公主的身份強求你答應。」卡爾娜眼裏顯露出一絲失望，說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請求，以我卡爾娜個人的名義。」
萊利文緊皺眉頭，「為什麼？」
卡爾娜美麗的深紫色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嘴角微揚道:「你的楔應該已經覺醒了，那就是一名真正的神啟者了,你應該也知道，神啟者的數量極其稀少，是非常重要寶貴的戰鬥力，可是時空管理局科研所里的那群老傢伙卻把我們神啟者當作戰爭兵器，在戰場上隨意指使當炮灰，我很憎惡這種行為。」
她的嘴角揚到一個十分美麗的弧度，「你可能不知道，神啟者就是時空管理局和星盟製造出來的人形兵器，人類與血族的戰爭結束后，在他們眼裏神啟者也就沒了價值，星盟不會允許神啟者這樣的不穩定因素存在，將大多數神啟者的楔收回記憶消除。所以我在克里米亞的時候才要求你加入我們，只有泰坦星國寬容對待神啟者的態度，才能真正保護你不受時空管理局的暗中針對。」她的語氣聽起來異常真誠，萊利文差點就想拋下腦海中的計劃跟她走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你的事情？」說實話，萊利文實在想不出她告訴自己這些絕密事情的理由，依然沒有放鬆自己的警惕。
「你可能不知道吧，作為泰坦王室的一員，其實呢，我家裏有很多直系兄弟姐妹。」卡爾娜毫無忌憚地說着，絲毫沒有要保護泰坦皇室秘辛的想法。
「巨靈大帝有很多妃子，呃，這個事情，整個泰坦星域的人都知道。」萊利文略微尷尬地說道，當着人家女兒的面這麼說，他心裏有一絲奇怪的感覺。
卡爾娜看了他一眼，小小地嘆了口氣，眼裏迸發出雷電一樣的目光，略有不屑地說道：「呵，那個成天只知道和他後宮里女人混在一起的酒鬼，怎麼會管別人怎麼想.」卡爾娜的目光很平靜，但在萊利文眼裏，那種無故的平靜下藏着驚濤駭浪的怒意。
啊切，萊利文莫名感受到寒冷的氣息，這種事情，真的能說給我聽的嘛，萊利文沒覺得有得到高級八卦的快樂，反而因為八卦的等級過高而感到信息量過載，有些迷糊。剛才那段對話要是被人聽見傳出去的話，明天估計整個哈波羅星系都會因此而大轟動，在人們眼裏，泰坦星君主巨靈大帝向來都是以賢明嚴正的形象廣為人知，以前的泰坦星國遠沒有現在的強大，自從巨靈大帝上台以後，經過他一番鐵血手腕的整治后，經歷短短几十年的時間，泰坦星就從主星國的吊車尾一躍而上，逆襲到位列四大主星國第一，米瑞拉的大智者給出一個評價，讚揚其為泰坦星幾百年以來最偉大的君主，其優秀程度可見一斑，至於巨靈大帝的不足之處，除了納妃過多之外，幾乎挑不出其他的毛病了，不過卡爾娜說的話也太過於荒謬了，即使對方是巨靈大帝，她說話也毫不留情，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知父莫若女？
卡爾娜沒有顧萊利文臉上尷尬的表情，也不管他想不想聽，繼續說了下去：「他生了很多兒子和女兒，加上我大概有六個。」
也不是很多嘛，萊利文還處於剛才巨靈大帝緋聞的震驚中，聽到他遠遠低於心目中的兒女數量，忍不住懷疑。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因為血脈問題，我們泰坦一族的生育能力極低，老爸他能有六個兒女已經不錯了。」卡爾娜一臉平靜地說道，絲毫不在意萊利文的難看臉色。
「所以呢？」萊利文認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老爸他今年已經有一百多歲了，這幾年來一直在考慮王位繼承的事情。」說到
「我雖然是泰坦軍團的總團長，但是論身份還是無法撼動我的大哥洛格的地位。」
「這和暴君又有什麼關係？」
「我怕我會被權力慾望影響，為了爭奪王位而進行無休止的殺戮，我不希望事情變成那樣，所以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你能來阻止我。」
上下掃視一番卡爾娜，萊利文微不可見地向後退了一小步，搖搖頭道：「很難想像你還有這樣的困惑。」
卡爾娜一臉苦笑道：「你成為神啟者的時間短，不了解這些負面知識也很正常，幾乎每個神啟者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來自楔的反噬，在我們使用楔帶來的力量的時候，楔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對我們造成影響。」卡爾娜靜靜地看着手掌，隨即閉上雙眼說道：「當神啟者的慾望和負面情緒戰勝理智時，楔就會反噬它的主人，而原來的神啟者則會反過來成為楔的傀儡。」
她的話極具震撼性，萊利文不解地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解救神啟者嗎？」
「倒不是沒有。」卡爾娜思考道：「聽說教會裏珍藏着的聖泉水可以凈化神啟者的暴戾，但是由於數量過於稀少，甚至比神啟者的數量還要少，而且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也不能保證呢。」卡爾娜小小地嘆了口氣，增添了一分可愛。
這時，萊利文忽然想起在克里米亞啟靈測試的時候，烏洛斯向眾人承諾過通過選拔的人可以進入皇宮成為泰坦近衛。萊利文認真思考了一番，決定還是觀望一下，「我有什麼好處？」
「當然有，本公主絕對不會讓你白白為我工作的，作為報酬，我不會把你要私自逃跑的事告訴任何人，除此之外，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我也會儘力幫你。」卡爾娜嘻嘻一笑，抱着手臂，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萊利文瞳孔驟然放大，眉頭緊皺起來，逼視卡爾娜說道：「你怎麼知道？」
「它告訴我的。」她說了一句無厘頭的話，用手指了指頭頂。
但萊利文知道她說的是誰，一定是她領域裏的那條神秘的巨龍，早在之前碰面的時候，萊利文就感覺到自己對方面前，僅僅只是被它瞧了一眼，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被看穿了，此刻萊利文終於能夠驗證自己的猜想。真是太大意了，萊利文心想，忍不住撫額。
「萊利文，你是個聰明人，雖然別人不會這麼認為，但我看得出來，你絕對不一般。」卡爾娜盯着他的眼睛，小臉上浮現出認真的神情。
難道說，那條龍看出老維爾寄生在我的機械手錶里這件事了？萊利文心中有些懷疑，雖然不太可能，但還是決定試探一下她。
「公主殿下怎麼會這麼覺得呢？」萊利文不相信對方能看出老維爾的存在。
沒有多餘的表情變化，卡爾娜的細眉斜成勝利的手勢形狀，「我在你眼中深處模糊看到了一種絕大部分人都不具備的東西，無畏，這是好事。」
是說我在超市甜蛋撻打折勇敢衝鋒的事嘛，那倒是挺勇敢的，萊利文心中微微自嘲。萊利文怎麼也想不到為什麼她對自己的評價這麼高，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一絲刺眼的白光照了進來，照映在卡爾娜那一張柔美的面孔上，即刻劃破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黑暗，萊利文的目光落在那道光芒上，猛然抬頭看向卡爾娜，微眯着眼：「公主殿下，原來您早已經開啟領域了啊。」
卡爾娜攤手一臉無奈，吐了吐舌，略俏皮地說道：「為了讓我們之間的對話不被其他人聽見，這是必須做的。」
難怪從剛開始我就有些意識模糊，她開啟空間領域的目的絕對不僅僅是為了防備其他人這麼簡單。萊利文很氣憤，內心裏產生出一個讓他自己都沒想到的荒謬想法，他踏上前一步，與卡爾娜拉進來距離，卡爾娜察覺到萊利文的情緒不對，有些心虛：「你要幹什麼？萊利文，你不要亂來啊。」
萊利文輕蔑一笑。「為了開啟領域，你的能量已經快消耗完了吧，卡爾娜公主殿下。」說着，他慢慢朝卡爾娜走去，後者一開始根本不在意，但萊利文腳步不停地朝她走來，卡爾娜心裏也沒底，喝令萊利文停下，後者沒有理睬她的警告，步伐絲毫沒有停止。
卡爾娜試着催動楔的力量，卻發現和萊利文說的一樣，為楔提供力量的媒介從而產生的能量，也就是源，乾枯耗盡，空間里的龍影抱歉地向她發來能量告盡的提醒，隨後就是手臂無力以及渾身虛弱襲來，萊利文探出一隻手，卡爾娜認命似的拚命護住自己的胸口，萊利文嘴角揚起不懷好意的弧度，這讓卡爾娜內心更加不安。
「我可是泰坦星的公主，你，你不能欺負我。」她邊說邊向後方挪去，故作強硬地說道。但是她微微發抖的肩膀卻出賣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啊！」一聲悶響，萊利文的手指即刻彈落在卡爾娜光潔的額頭上，卡爾娜猛搓發紅的額頭，吃痛地驚呼：「你幹什麼?!」
萊利文心滿意足的拍拍手，瞥向跪坐在地上的卡爾娜，眨了眨眼,說：「這還用問，當然是教訓一下你。」
卡爾娜一臉羞惱地盯着萊利文，後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別過臉。
「我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的，我要讓烏洛斯把你扔出列車，你就等著變成一塊太空垃圾吧！」卡爾娜似乎氣憤極了，小臉漲得粉紅，氣呼呼地威脅道。
好像是做的有些過分了，萊利文想了想，撓著後腦勺的頭髮說：「那我們扯平了，我也不計較你故意影響的事了，這樣總行了吧。」
卡爾娜氣呼呼地從地上站起來，隨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方形的東西，高高舉起狠狠扔給萊利文，氣鼓鼓地說：「喏，這個東西你收著。」
什麼東西？萊利文不甚在意，待穩穩接住一看，差點驚掉下巴和眼珠，這，這不是空間收納器嗎？怎麼會在她手上。萊利文心裏一驚，連忙伸手去查看口袋，果然，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貌似知道萊利文會這麼想，卡爾娜把手藏在身後，略微俏皮地一笑：「它給我的，我只是想隨便看看而已。」
「好好收著，下次不要再弄丟了。」卡爾娜提醒道。「哦，還有，如果你很需要這個東西的話，我那裏有一大堆。」
萊利文拿着空間收納器的手一抖，差點把它摔到地上，不早說!我費了那麼大的勁才弄到的，你居然有一大堆，萬惡的富人！
結束對話后，卡爾娜解開空間領域先走一步離開，他們碰面的場面要是被別人，尤其是烏洛斯和哥白尼看見了，難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可能會招來什麼麻煩。目送卡爾娜的背影離開車廂尾后，萊利文也沒了查探列車結構的心思，沉默著沿路走回原來的車廂，重新坐到自己座位上。
「怎麼去了這麼晚？」哥白尼有些驚訝地說。
萊利文呵呵一笑，將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對哥白尼說：「昨天不小心吃壞肚子了。」
「那你應該要注意自己的飲食，自己的身體健康最重要。」哥白尼一臉凝重地說道。
萊利文連連點頭，「謝謝哥白尼小姐的提醒，我一定會牢記於心的。」心裏卻想着要怎麼離開列車這件事。
「我有點不舒服，去一趟洗手間。」
哥白尼臉色古怪地盯着他，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老維爾，為什麼從剛才開始你就不說話了？」萊利文打算質問一下老維爾，要是有他提醒一下，就能察覺到卡爾娜和巨龍的企圖了。
還沒等老維爾的聲音出現，格爾芬忽然出現在洗手間的門口，大步跨到洗手池前，一把抓住萊利文的衣領，他握緊沙包大的拳頭，一臉怒色地對他喊道：「萊利文你什麼意思？憑什麼貶低我！」
看來格爾芬這傻大個又一路跟到洗手間了，上次在洗手間他看穿了格爾芬的行跡，他對此好像很不服氣，但萊利文當時什麼也沒有多說就走了。
「它們來了。」老維爾目光微凝，冷聲道。
格爾芬突然身體搖搖晃晃，萊利文也踉蹌著抓住一旁鐵扶手才站穩，透過車窗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此時正有一大群體型不大的動物朝着他們乘坐的這輛列車衝來，那是一大群毛長蓬鬆，長著尖牙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