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段寧的病
「呼……」調息了好一會兒后，周少鋒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準備起身走人。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似乎是察覺到背後傳來的動靜，連忙轉過身，望著黑漆漆的樹叢，語氣不滿的道：「老師，您的徒弟沒死，又讓你失望了。」在這個崖底，除了周少鋒就是段寧，沒有別人了，所以周少鋒敢確定，躲在樹叢里的人一定是段寧。
確實，周少鋒不滿也沒錯，因為這種修鍊實在是很危險，稍有不慎，就成了狼群的盤中餐了。
「呵呵，瞧你說得，為師不是一直在這注意著你的安全嗎？」樹林中，傳出蒼老的笑聲。
樹枝一陣搖擺，一位蒼老的老者從樹叢走了出來，臉龐上帶著笑意，望著那衣衫被惡狼抓破，狼狽不堪的徒弟，心疼的咂了咂嘴：「還好，沒有受傷。」
周少鋒翻了翻白眼，恨恨的瞪著段寧：「呵，等你來救我，早就晚了！有這麼修行的嗎？！」最終，還是沒有安耐住心中的怒火，扯著喉嚨，大聲狂飆道。
「嘿！你個白眼狼，我沒批評你呢，你到先批評起我來了！不管是用何種艱苦的修行方式，我都會堅持下去，這話是誰說的？」段寧怒瞪著老眼，反問道。還別說，段寧學周少鋒當初信誓旦旦的口氣，還真學得有模有樣的呢！
周少鋒撅嘴道：「我說的。」雖說嘴上是承認了，但還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不過這才是十五歲少年才有的xìng格嘛，就算xìng格再如何冷靜，始終還只是個小男生而已嘛。
「哦……你還知道這是你說的啊？好，既然你現在有怨言了，我也不強求你了，以後停止一切修行，你愛幹嘛幹嘛，我管不著！」段寧淡淡的話語中有著一股難以掩飾的傲氣以及不屑。
「啊？」聞言，周少鋒表情驟然大變，猛撲向段寧，抱著其臂膀，連哄帶騙，還撒嬌起來：「對不起，老師，我錯了。我不該對您火的，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您可別不教我啊！一rì為師，終生為父，我是您永遠的好徒弟啊！老師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次好不好嘛。」
「呵呵……你突然之間，對老師那個態度，現在你道個歉，認個錯，我就原諒你啦？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段寧偏過頭，一臉不屑的道。小屁孩，跟我斗，還嫩點。
「那老師要怎麼懲罰我都行！」周少鋒恭敬的站直了身子，一副隨時準備接受處分的樣子。
「好吧。」頓了片刻，段寧淡淡的道：「懲罰就免了，下不為例吧。還有一點為師要教你，你看那些是什麼？」說著的同時，段寧一轉身，指向身後樹叢中狼群的屍體，問道。
吃驚地盯著樹叢里的狼群屍體，周少鋒失聲道：「這是之前被我打跑的狼，怎麼全部……」
段寧提醒道：「原本它們是想趁你打坐的時候襲擊你，不過都被我殺了。小傢伙，我要提醒你，以後不管是對惡狼也好，惡人也好，不要有過多的憐憫心，否則只會讓它們反過來害你。剛才要不是我一直站在樹上監督你，恐怕你真的就成了這群狼的午餐了。」
其實周少鋒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當初他就是因為對一個不知來歷的女人起了憐憫之心，相信了她的謊言，才落入圈套，最終被殺手丟下了這萬丈深淵。而經過這一次，周少鋒對這個道理的認知更加的深刻了。
周少鋒淡淡的笑了笑，道：「老師，謝謝你，讓我更加深刻的記住了這個道理。」
「你能夠記住就好。」聞言，段寧滿意的笑了笑，倒是鬆了一口氣，他可不希望周少鋒會是那種心慈手軟的聖人，因為他知道，那種人，是最活不長的，而他自己，就是一個活例子，所以他更加不希望生在自己身上的杯具，rì后再次生在自己的徒弟身上。
「好了，為師需要散散心，今天午餐和晚餐自己解決，還有，我不在，你要在山洞處堆好石頭，防止夜晚睡覺時候，被野獸襲擊。」說完，段寧輕輕一躍，身形就閃掠到了樹上，然後「嗖嗖」地飛掠了去。
「呃……好吧。」雖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在周少鋒眼裡，段寧一直是一個古怪的老頭，也就沒有多去猜想了。
這天中午，周少鋒捕了一隻野山雞，當作午餐烤了吃。吃飽喝足，陽光燦爛，又沒有段寧監督的情況下，周少鋒腦海中又升起了偷懶的念頭。於是以平時修行太辛苦，難得睡午覺的理由，當作借口，睡起了午覺。
將近四個小時后，周少鋒漸漸睜開了眼睛，現這天sè，已經是黃昏了。
剛睡飽也沒什麼事情可做，乾脆坐在床榻之上鍊氣。
修鍊了幾個小時后，雖說已經是半夜了，但周少鋒還是沒有睡意，無聊之餘，他腦海里突然升起了一個疑惑，記得老師在上次的月圓之夜，說要去山裡采草藥，而這次要在月圓之夜去散心，為什麼都偏偏選在月圓之夜呢？
「啊……太無聊了，我也去散散心吧。」既然睡不著，周少鋒乾脆就去找找段寧，好了卻心中的疑惑。
山上一處黑漆漆的山洞中，傳出粗重的喘氣聲，伴隨著低低的吼聲，如同來自野獸的咆哮聲。
循著聲音的來源，周少鋒來到山上的一個洞窟，站在洞口處，可以清楚的聽到那股痛苦的咆哮聲，正從裡頭傳了出來。
周少鋒一步一步往洞里走，待有些亮光的時候，低頭看見落在地上的衣服碎片，立時蒼白了臉。這是老師衣服上的布料，為什麼會出現在此？難道……
周少鋒實在不敢想象下去，甩開自己的那種猜想，加快了步伐，走進了洞窟的盡頭。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幕，讓周少鋒忍不住留下了眼淚，一個蒼老的老人，痛苦的趴在地上，兩隻黑瘦蒼老的手，瘋般的在地面上亂抓著。沙啞的嗓子，因為疼痛而不斷的嘶吼著。
這難道就是我的老師段寧嗎？對我嚴格訓練而整天樂在其中的古怪老頑童？為什麼我覺得他現在好可憐！完全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一天到晚開心笑的老師！看到段寧這麼痛苦，周少鋒清楚的感覺心臟彷彿被撕扯一般的心痛。
「疼死我了……」段寧在地上蠕動著，喉嚨深處不斷的出艱難的聲音。
周少鋒疾步上前，抱起段寧，一臉焦急的道：「老師…你怎麼樣？」
段寧竭力收住痛苦的表情，使得臉龐一陣陣的顫抖，艱難的從口中逼出一句：「我沒事，你無需擔心我。」
「我剛才明明看到你那麼痛苦，怎麼能說沒事呢？老師，你是不是受傷了？需不需要我……」周少鋒明白，段寧一定是不想周少鋒替他療傷的，否則就不用刻意隱瞞了。
「不需要，你走！」段寧命令道。
周少鋒堅定道：「我不走！」說完，將段寧扶起，盤坐其身後，雙掌推出，開始替段寧運功療傷。
「你個笨蛋，就你這笨拙的療傷方法，完全是浪費真氣！」因全身疼痛而無法動彈的段寧，只能任由周少鋒的擺布。
「就算是浪費真氣，我也要試一試。」周少鋒雙眸緊閉，用自己的真氣替段寧調理，僅僅片刻時間，光潔的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小的汗珠。
這小傢伙的xìng格實在太犟，無奈之下，段寧只好任由周少鋒亂來，他在心裡責怪之餘，同時也很感動。
「呼……」真氣耗盡的周少鋒，將雙掌收於胸前，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睜開雙眸，現段寧早就已經睡著了，周少鋒也就心安了，看來笨拙的療傷方法也並非沒有用。
輕輕扶著段寧躺下后，周少鋒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jīng疲力竭的他，無力的坐在了地上，看了一眼熟睡的段寧，臉上泛起了輕鬆的笑容。
才休息了不到半小時，周少鋒便現洞外有些蒙蒙亮了，於是他坐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出了山洞。
一個小時后，灰暗的天sè被東方升起的一輪紅rì驅逐了。
周少鋒提著剛烤好的一串魚，略微低頭，嗅了嗅烤魚的香味，一想到待會段寧看到香噴噴的烤魚時，老臉上那饞涎yù滴的表情，周少鋒便忍不住的笑了笑。
周少鋒走進山洞，看到段寧依然睡著，生怕他會著涼，又怕會吵到他安睡，便輕手輕腳的拾起地上的乾草，當作被子，蓋在段寧身上。
感覺到了身上的輕微壓力后，段寧睜開了眼睛，一股帶著糊味的烤魚香味，灌入了他的鼻子。
「老師，你醒啦。」看到段寧醒來，周少鋒臉上掛上了欣喜的笑容，旋即又關切的問道：「怎麼樣？身上還疼嗎？」
「不疼了……」段寧偏過頭，不想理會周少鋒，沉吟片刻，又對著周少鋒用嚴厲的斥喝道：「誰叫你多事的！」
「好，都是我不好，先不說這個，我烤了兩條魚，您先墊墊肚子吧？」周少鋒全然不顧段寧嚴厲的表情，還笑著遞上了烤魚。
「你自己先吃吧，你看你的氣sè這麼差，昨天為了救我，看來已經消耗了你全部的真氣。」見到周少鋒被自己斥喝后，非但沒有還嘴，還微笑著關心自己，段寧心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道。
周少鋒搖頭道：「老師，我沒事的。」
「是么？讓我看看。」聞言，段寧望向周少鋒，接著又厲喝道：「真氣都岔了！不知死活，自己調息去吧。」
「沒事，老師，你先墊墊肚子。」笑著搖了搖頭，周少鋒將烤魚遞到了段寧面前。
見周少鋒不聽話，段寧勃然大怒，大聲喝斥道：「我說你真氣岔了，你怎麼不聽呢？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犟呢？」
「我年紀輕，明天再補也不遲，老師您昨晚痛了一夜，如果不吃點東西，怎麼有力氣指導我修行？」周少鋒語氣溫和的道。
瞧得周少鋒如此，段寧有些渾濁的老眼中溢出一些濕潤，心中很是感動。
「唉……」
見段寧唉聲嘆氣，周少鋒又以為是病情作，臉sè焦急的問道：「老師？您身上又疼了嗎？」
「當年，我練功走火入魔，每逢月圓之夜，體內的真氣就會暴走。之後又與仇家比武，被打下了這個崖底好十幾年了，沒人跟我說過一句話，也沒人關心過我。」段寧自說自話的道出了內心的苦，表情一下子悲傷了許多。
見段寧如此，周少鋒馬上安慰道：「老師，你別難過，現在不是有我關心你，照顧你嗎？」
「嗯。」望著周少鋒小臉蛋上的溫和微笑，段寧欣慰的點了點頭。
沉默了片刻后，周少鋒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老師的仇家是什麼人啊？那麼厲害，能夠把你打下懸崖。」
「我一直以來都沒有仇家，所謂的仇家，其實並不是我的仇家……」扯到這個話題，段寧的臉sè一下子黯淡了許多，一副往事不堪回的表情。
「額……」見到段寧黯淡了的臉sè，周少鋒就知道不應該和他聊這個，旋即轉移了話題，眉毛一挑，涎著臉笑道：「不說這個了，嘿嘿……老師，您是不是該教我內功心法了呢？」
「嗯。」聞言，段寧收起了黯淡的臉sè，點了下頭，語氣略微鄭重的開口道：「我有三套真氣功法，不知道你想要哪一套。」
「那個……當然是最高級的啊。」周少鋒捎了捎頭，訕訕的道。
望著周少鋒臉龐，段寧心中似乎有所躊躇，略微低頭，沉默不語了。
「老師，怎麼了？」望著段寧如此神情，周少鋒不由有些忐忑的問道。
「如果我要你修鍊這三套功法中，最低級的那一套，你願意嗎？」段寧抬起頭，目光緊緊盯著周少鋒，神sè極為認真，並沒有一絲說笑的問道。
「最低級的那一套？難不成其他兩套沒有相匹配的武技，唯有這套有？還是因為其他……」周少鋒有所疑惑也是正常，畢竟修鍊的功法等級高低，是決定rì后成就高低的關鍵，他怎麼也想不到段寧讓他修鍊低階功法的原因。
「三套都有相匹配的武技。」段寧搖了搖頭，無奈的道：「為師何嘗不想你修鍊高深的功法，只是，為師的走火入魔，需要用清純的真氣，運用著真氣治療才能治癒。而我一直是苦於能醫，難自醫。所以，為師想讓你修鍊「真療」，替為師治好走火入魔。」
「這樣啊，那我就修鍊「真療」，不管怎麼樣，只要能把老師的病治好，讓我修鍊低級功法，我也無所謂，我不希望老師在月圓之夜痛苦煎熬了。」周少鋒不帶任何猶豫，表情堅定道。
周少鋒果斷的回答讓段寧有些驚訝，有些受寵若驚的問道：「你不想知道其他兩套功法的等級嗎？」
「如果不能治癒老師的病，就算是稀有級別的功法我也不稀罕。」搖了搖頭，周少鋒笑得很從容，似乎在他眼裡，稀有級的功法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要知道，在古代的時候，為了一本高級的內功心法，有人甚至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去得到它，更有人為了它出賣朋友和家人，因為對於想成為強者的人而言，這高級內功心法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強了。
而周少鋒竟然如此從容的放棄高級內功心法，而目的就是為了給段寧治病，這實在叫人有些小感動。
此時，段寧的眼眶已經徹底濕潤了，雖然周少鋒是他收的第一個徒弟，但他敢確定，絕對不會收錯這個徒弟！
（主角終於要開始接觸功法了，他習得功法后，實力又會有怎麼樣的進步呢？還有段寧的仇家又是誰呢？想知道么，看下去，一切疑團就會一一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