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族8
008
哪有人剛認識不久就大額轉賬的,萬一他是騙子呢?
真想安利一下反詐app。
童歲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白星落,柔軟的聲線裡帶著幾分的無奈,「你這是做什麼?」
那一縷的嘆息,被白星落卻會錯了意。
他堅定道:「這是我全部的財產,或許不多,但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操心錢的事。」
童歲神情複雜,看了眼轉賬信息上面的零頭,猝然再次被晃了晃眼睛。
果然是看一次就會震撼一次的程度。
在那一串數字面前,自己賬戶上寒磣的兩千多星幣,簡直輸得褲衩都不剩。
不過能免費體驗下百億土豪的快樂就夠了,錢總歸還是得還給別人的。
白星落只聽見他的光腦震了下。
他收到了一條轉賬退回信息——
童歲卻將那筆錢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白星落垂在身側的手默默攥緊。
這要在什麼情況下,才會讓雄主連碰自己的錢都不願意。
他盡量讓自己不要太難過,但聲線的一絲顫抖還是暴露了他的沒底氣。
「您是覺得太少了嗎?」
怎麼可能太少了?
那可是數不清的單位,就算是在蟲族的世界,也不是普通有錢的程度了。
能有如此龐大的數額,這都要靠白星落出色的個人能力。
作為軍雌也不是個個都很有錢的。
他的每一分錢,都是在戰役中浴血奮戰,靠敵人的屍骨,無數次的獲得嘉獎,才積累出來的。
童歲怎麼好意思拿走?
「這些錢是你用自己的拼殺換來的,你應該用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給我。」
童歲的話,讓白星落愣了幾秒。
雄蟲娶軍雌,大部分都是沖著較為豐厚的財產。
花雌侍的錢,是再正常不過了。
甚至因為雌蟲的賺錢能力不夠,還會遭遇冷暴力,甚至動手用各種殘酷的手段凌虐。
但雄主不同,明明自己都在考慮工作了,卻讓他把錢花在自己的身上。
白星落平時除了訓練沒有別的嗜好,工資和嘉獎對他來說只是個數字,沒有太多的意義。
可此刻,他卻很明確。
他只想把自己的錢給雄主,讓雄主過上更好的生活。
白星落偷覷了一眼執拗的童歲,雄主似乎在這一點上格外的堅持。
雄主總會有自己的堅持。
為他上藥的時候,還有現在,總是那麼的溫柔,卻又包裹著自己的堅持。
他的雄主,真的和別的雄蟲不同。
白星落想,他要是在把錢轉回去,應該也會被退回來。
他必須換一種說法。
「童歲閣下,您也不希望我們被查出來吧。」
白星落接著道:「我是您的雌侍,從星際的法律出發,我是您的私人財產,我名下的一切自然也都是您的。」
他再次將那筆錢給轉了回去,並且道:「要是我保留財產,審判院恐怕會起疑。」
童歲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感嘆道:「你考慮的這麼周全!」
面對雄主的誇讚,白星落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畢竟他的雄主是這麼的信任他,而他卻以這樣的借口捆綁他,收下自己的錢。
但一想到雄主可以用這些錢,脫離這破房子,住進更舒適的環境,就覺得胸口鼓鼓脹脹的,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童歲在光腦上搗鼓了一陣,忽然發現在儲蓄界面里,有個不起眼的小功能。
[綁定親情卡]
看樣子是因為用的人不多,所以才把這個功能挪到角落裡。
童歲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他搗鼓搗鼓,最後跳出來一個「綁定成功」的提示。
下一秒,白星落的光腦便收到了一則消息提示。
[您的雄主童歲已將您設置為親情賬戶,您可使用親情代付方式,使用對方賬戶餘額。]
白星落愣了下。
他是知道這個功能的,但親情卡這個功能在之前推出時,被無數蟲詬病。
反抗最激烈的言論,大部分來自於雄蟲。
他們認為雌蟲只是自己的私人財產,憑什麼給他們自由花錢的副卡權益?
「你收到消息提示了嗎?」
童歲往前湊了湊道:「我剛才看到有這個功能,真是太好了,這樣就當是先幫你把錢保管著,你要隨時使用也很方便。」
白星落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罕見的茫然。
誰都無法抵禦這種獨一無二的對待。
在對上童歲清澈見底的圓潤眼眸時,說不出的暖意在他的心臟處蔓延開。
可還沒有等到這一股暖意,流到四肢百骸,就聽到童歲道:
「等到時我們離婚了,我再把錢還給你。」
離婚。
兩個字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淋下來。
白星落有些恍惚地看著那漂亮的唇瓣,紅潤飽滿,嘴角總會小小的上翹,帶著淡淡的笑。
這麼溫柔好看的嘴,是怎麼說出這麼冰涼無情的話?
童歲看白星落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整個人好像灰了兩度,彷彿看到他頭頂籠罩的大片陰霾。
這是怎麼了?
就在這時,白星落的光腦響了起來,將他從低氣壓里抽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通訊發起人,眼底暗了暗。
「我能去接個通訊嗎?」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問自己,但童歲還是點點頭。
得到雄主的許可后,白星落走到了陽台,關上門。
通訊剛剛接通,就聽到對面興高采烈地聲音。
「上將!您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剛帶他們訓練完,聽到這個消息都快哭了。」
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面虛擬成像,濃眉大眼的軍雌出現在上面。
這是他的副官,謝飛白。
白星落看了一眼他的背後,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訓練基地。
「我看網上都吵起來了,不僅沒有看成笑話,還看到您嫁給了一位這麼優秀的雄主。
不過他們再氣也沒有辦法,這可是審判院的無罪釋放,氣死他們算了。」
謝飛白絮絮叨叨個不停,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對面一直沒有講話。
他猶豫著小聲道:「上將,您怎麼了?難道是那個雄蟲——」
「不是。」
白星落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抬起眼,那雙霜寒般的淡藍色眼眸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他是我的雄主,你應該對他的稱呼放尊重點。」
謝飛白立刻收斂神色,這是刻在骨子裡的臣服。
同時他的心底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星網上所有人都在說那位忽然冒出來的雄蟲,是白星落的提前安排,為了逃避星際法律的罪罰。
身為副官的謝飛白卻很清楚,一個可以為了帝國犧牲性命,把榮譽當做信仰的上將,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這位叫童歲的雄蟲,他以前從沒有聽白星落提起過。
再結合剛才和他急眼的態度……
白星落本身對雄蟲的態度一向都不怎麼樣,對於精神力高等級的雄蟲示好,也熟視無睹。
怎麼看都不可能會偷偷戀愛啊。
難道真的是隱藏的太好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一向沉默少語的白星落卻主動開口了。
「童歲閣下和其他雄蟲完全不同。」
謝飛白心想啊對對對,情人眼裡出西施,這位童歲閣下的確是一表人才。
但說完全不同,是不是太誇張了?
白星落繼續道:「除了我以外,他沒有雌君和雌侍,甚至替我上藥,不願意收下我名下的財產。」
等等?!
謝飛白懷疑自己幻聽了,即使這話是從不苟言笑的白星落嘴裡說出來,他依舊有些不敢置信。
「上將,您是在開玩笑嗎?」
怎麼可能會有雄蟲在會甘願做這種事?更別提拒絕接收財產,還沒有別的雌君雌侍。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是啊。
就連白星落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但這一切都是真的。
「既然這位童歲閣下這麼好,您怎麼看起來還心事重重?」
白星落垂下眼眸。
他是貪心的,即使是童歲為了救他而來,但他不想放手,不想離婚,也不想他的眼睛看別的雌蟲。
他只想讓雄主愛他一個。
不過他並不打算把這些和謝飛白說。
他表情很快重新恢復冷漠,看向那虛擬成像,語氣恢復一貫的冰冷,道:「帝國現在雖然平靜,但日常的訓練不可以鬆懈,尤其是邊防的戰略部署。」
「是,上將。」
謝飛白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小聲問:「您還會再回來嗎?軍團里的大家都很想你。」
軍雌在擁有雄主后,都會被繁重的家庭義務給束縛。
而大部分雄蟲因為面子問題,又不樂意讓自己的雌侍或者雌君出來工作。
這也是白星落排斥雄蟲的一點。
他熱愛這片星海,無數次地用身軀將它保護。
但既然他選擇了童歲,就代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即使是再也無法回到戰場,他也會選擇接受。
因為他有了新的需要守護的東西。
「抱歉,」白星落道:「能保護帝國的還有很多出色的軍雌,而雄主的身邊,只有我。」
他掛斷了通訊。
只留下了謝飛白獨自在那邊錯愕。
這真的還是那個天天泡在訓練場,冰冷無情,彷彿除了守衛帝國外,永遠察覺不到其他事的白星落上將嗎?
遠處黑夜下黯淡的燈火,而房間里卻格外的溫馨。
白星落果斷地轉身走向這光明。
他打開推拉門時,正撞見童歲笨拙的在沙發上鋪被單,奶黃色的被單在他的手上,溫馨柔和。
而他白色的襯衣扎在西褲下,因為俯身鋪展的動作而拉拽出一些褶皺。
他的腰細窄,被修身的西褲包裹下微妙的曲線,每一段都彷彿精心測量過般恰到好處。
白星落晃了兩秒神,反應過來後走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被單。
「我來吧。」
童歲冷不丁被嚇了一跳,鬆開手,重心不太穩地跌坐在沙發上。
白星落伸手想要將他扶住,卻被拽著手腕,一同陷進了柔軟中。
童歲晃得有點暈,直起腰時發現身下熱熱的。
他定睛一看,發現自己正壓在白星落身上。
白星落柔順的長發如同水銀般鋪展開,淺色的眼瞳如同落了霜雪的蒼茫雪脈。
他的底色是冷冽的,此刻臉頰微紅,如同被冬日暖陽所照耀,微微融化的雪水。
沁著涼意,水波宛轉。
童歲盯著看了好久,不自覺地感嘆出聲:「好漂亮,像雪一樣。」
這不經意的誇獎,讓原本就融化的白雪,徹底變成了涓涓細流,落入青郁。
或許是氣氛太過曖昧,又或許是距離太近了。
白星落感覺自己的眼皮都開始變燙了,甚至無法承受童歲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他微微垂下眼皮,卻無法隔絕對自己的影響,反而放大了其他地方的感受。
他的內心兵荒馬亂,攪得他翻天覆地。
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早就蜷曲了起來。
他猶豫許久,彷彿豁出去一般,輕輕用手指勾住了童歲的衣袖,低聲道:「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