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 十一

語 十一

聽過了墨雨對這次剿匪的彙報后,陽懷若頗為滿意,雖然這幾日來,墨雨由於未經請示便調軍剿匪這種先斬後奏的行為在陽軍的許多將領之中都頗有微詞,但陽懷若並不計較,他心底里有一種莫名的對墨雨的信任。

「所以,這位就是你說的風縣丞?」陽懷若望着站在墨雨身旁的風有任,笑問道。

風有任向陽懷若跪下行禮道:「在下風有任,承蒙墨大人厚愛,才得以見到陽帥之尊容。從今往後有任願效犬馬之勞,萬死不辭。」

陽懷若點了點頭,說道:「好,既然你是小雨帶來的人,我也不給你虛職了,從今往後你就是陽軍的軍師。平時跟着墨雨,戰時在我身邊出謀劃策,做得到么?」

「屬下領命,定不負陽帥所託。」風有任拜謝道。隨後,陽懷若示意他暫且退下,風有任繼而起身離開了大堂。此時的堂內只剩墨雨與陽懷若兩人,陽懷若還未開口,墨雨卻忽然跪下,向他請罪道:「屬下未經請示便私自調用東湖郡之兵,請先生降罪。」

陽懷若輕笑一聲,說道:「若要治你的罪我早就下令了,何須等到今日。起來吧。」墨雨依舊跪在地上,應道:「私自調兵絕非小事,這次先生若不處罰在下,在下恐軍中其他將領得知後會加以效仿,另外,若先生不處罰墨雨,他人定會說先生賞罰不公,心懷私情。故此,還請先生降罪。」

陽懷若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說了我並不怪罪你,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這次也......」他話到一半卻突然止住,隨即又喃喃自語道:「不對,這次是君在外。」

墨雨說道:「正是如此,若君在外時,將在內可私自調動兵馬,日後必出大亂,還請先生考慮。」

陽懷若被墨雨說得不耐煩,一改此前溫和的語氣,大聲說道:「好,好,好,就依你。治你的罪還不簡單,我之後就下令,革去你東湖郡郡守一職,另打二十......」此時,陽懷若突然反應過來墨雨的用意,他氣得不輕,罵道:「你小子在這等着我呢?我這才明白過來,你是真怕別人背後議論我賞罰不公?你就是自己不想幹了!你以為這東湖郡守一職是任何人都能當的?我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是我信得過你,你倒覺得是個累贅?好,我不光不讓你當這個郡守,靈羽衛的指揮你也別當了,你就安安心心地給我當個侍衛,從今往後軍中的事務也不用你操心了,怎樣?」

墨雨連忙答道:「先生息怒,在下斷不敢有此意,只是......」

「只是什麼?說!」

墨雨起身湊到陽懷若面前,輕聲說道:「在下只是為了維護軍中的紀律和先生的威信,若先生不處罰我,這個先河一開,日後許多賞罰之事便不好行。在下如此堅持,絕非為了推卸郡守一職。」

陽懷若這才臉色稍緩,問道:「還有呢?」

墨雨猶豫片刻,說道:「既然方才先生已經提起了,在下便直說了。我確有卸任東湖郡守之意,東湖郡政務繁多,在下又偏偏沒有這方面的才能,所以每日處理過事務后,能練兵的時間相比之前不足三成。眼下新衛們還尚未成熟,在下只是想多抽些時間鍛煉他們。」

陽懷若輕輕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覺得,誰來當這個郡守合適呢?」

墨雨答道:「在下不敢妄言,但只要是先生認為合適的人,那定是合適的。」

陽懷若笑道:「既然如此,我認為最合適的人選還是你。」墨雨笑嘆道:「若如此,在下也不敢有異議,只能盡心竭力不負先生所託。」

陽懷若接着說道:「眼下你對治理郡縣尚不熟悉一事我並非不清楚,但我選你做郡守也有考慮。當下這個時候,我得讓能治軍的人做這個郡守,若不然,郡守一旦與統軍之人不合,兵馬調度必出亂子。雖然東湖郡暫且無憂,但日後的事難以預料,我讓你來擔任郡守只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再者,你剛來沒多久,我若不把你的位子擺得高一點,我手下的大小官員們更不會服你。反之,你只要在這個位子上做得好,他們也會啞口無言。」

墨雨點頭道:「在下明白了,多謝先生厚愛。」

「至於你的處罰,我過幾日會通報全軍的,你回去后寫一篇認錯的文章。這樣也算是把戲做足了,你覺得如何?」

墨雨答道:「在下明白。」隨即看了看門外,補充道:「若先生無其他要事,請容在下先行告退。」陽懷若輕輕點頭應允,墨雨行過禮后便離開了大堂,卻不想剛踏出門便瞥見晴雪背靠在門邊。他上前問道:「在等先生?」

晴雪搖了搖頭,「在等你。你好多天都沒去練過兵了,青蓮讓我來拉你去看一下新衛們。」

墨雨敲了敲額頭,說道:「說得對,我是該去看看。」隨即拔腿便走。晴雪緊跟在他的後面,沉默了片刻后,晴雪突然開口問道:「東湖郡守的位置,你不想坐了?」

墨雨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反問道:「你都聽到了?」

「你們說得那麼大聲,聽不到才是反常。」

墨雨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用一種近乎戲謔的語氣對晴雪說道:「要不你來做這個郡守吧,我是做不下去了。」晴雪撇了撇嘴,應道:「爹交給你的事你自己去做便是了,休想把我拖下水。」墨雨苦笑一聲,轉過身一邊走,一邊喃喃道:「既然你清楚我的苦楚,日後多體諒我一些可好?」

晴雪難得地對墨雨笑了笑,說道:「墨大人位高權重,哪輪的上我來體諒啊。」墨雨皺着眉頭瞥了晴雪一眼,卻發現她的神情中竟透露出一絲自己從未見過的頑皮,只好把嘴邊那些針鋒相對的詞句又吞了回去。

半個時辰后,墨雨和晴雪到達了靈羽衛們駐紮的軍營,在軍營內巡視片刻后,他們並未見到一人。二人正疑惑時,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便立即跑去查看。走到近處時,只見青蓮正指揮着幾個靈羽衛們將五個常備軍按在地上。墨雨輕輕撥開眼前的人群,走到青蓮身邊問道:「出了什麼事?」

青蓮見墨雨來了,鬆了一口氣,答道:「這幾個兵喝醉了,一個時辰前在城內砸了一家酒樓,還打傷了不少人,我聽見消息就帶人把他們抓回來了。但他們仍舊不消停,剛剛還傷了幾名咱們的新衛。」

墨雨眉頭緊鎖,問道:「為何啊?」。青蓮瞟了眼四周,隨即對墨雨耳語道:「我不清楚原因,但這幾個好像是你從源田縣招來的那伙人。」

墨雨愣了愣,隨即走到那幾名鬧事的士兵面前,如青蓮所言,這幾人的確是此前他夜襲王林瑄老巢時招降的那伙山賊。那幾人見了墨雨,態度才稍顯收斂。墨雨命人鬆開他們,但也不允許他們四處走動,只命他們跪在原地,而後派人去請被砸的酒樓的掌柜和余椿生過來。

過了三刻鐘,余椿生和酒館的掌柜相繼到達,二人都不知墨雨有何用意,余椿生率先行禮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墨雨走到余椿生面前,沉默片刻后抬起手指向方才鬧事的幾個士兵,「你的弟兄們一個時辰前在酒樓里鬧事,砸了酒樓,」又指了指身後的臉上還掛着淤青的酒館掌柜,「還傷了不少人。」余椿生瞪大了雙眼,看了看一旁的士兵,又看了看酒館的掌柜,一時不知該作何解釋,支支吾吾地說道:「大,大人,此事屬下確實不,不知,請大人責罰。」

墨雨搖頭道:「我並無責怪之意。」隨後走到酒館掌柜的面前,鞠躬行禮道:「掌柜的,我沒有管束好自己的部下,在這給您賠罪了。」掌柜連忙顫顫巍巍地俯身扶起墨雨,「大人快請起,此事不怪幾位軍爺,只是小的不會說話,掃了幾位軍爺的興緻,小的該給各位軍爺賠罪,賠罪。」說着便欲跪下。墨雨一把拉起了他,那掌柜的卻以為自己惹惱了墨雨,低下頭不敢看墨雨一眼。

「掌柜的,還煩請您告訴我這幾個士兵在您店裏砸了多少東西,傷了多少人,我照價賠給您。」墨雨語氣溫和。掌柜的連忙搖頭道:「不敢不敢,小店也沒什麼損失,不敢要大人的錢。」

墨雨輕嘆一聲,「若掌柜的不肯收,那我只能下令,東湖郡的軍士們從此不能再踏進您的店一步了。」掌柜的謹慎地抬起頭,見墨雨並無慍怒之意,試探性地答道:「這幾個軍爺在小店裏砸了七八張桌子,十來個板凳,還有些碗碟花瓶,粗略算下來大概十幾兩銀錢。此外......」

「不必擔心,儘管說便是。」

「此外,這幾位軍爺打傷了小店的七個下人,不過大多是皮外傷,只有一個傷得重了點,斷了兩根肋條。」

墨雨輕輕點頭,「青蓮,帶掌柜的去府里的庫房提五十兩銀錢。」「明白。」青蓮應聲后帶着掌柜的便走。

方才墨雨同酒館的掌柜之間的話,余椿生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他在心裏不知已罵過多少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去鬧事的手下了,但他清楚這些都無濟於事,眼下要緊的是如何消減墨雨的怒火。正當他考慮對策時,墨雨徑直走到那幾名鬧事士兵的面前,「你們知罪了么?」他開口問道,語氣肅殺得讓人窒息。

那幾人這時才剛剛醒酒,他們抬頭望着眼前冷若冰霜的墨雨,聲音顫抖地回答:「大人,小的,小的知罪了。」

「那就好。」

毫無徵兆地,墨雨突然抽出腰間的佩劍,朝跪在眼前的一個士兵當頭劈下,圍觀的靈羽衛們根本沒有反應的空隙,眼前發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他們思考的速度,他們只能呆愣在原地。

「小雨,住手!」電光石火之間,一聲呼喊打斷了墨雨的動作,他的劍恰到好處地停在跪在他面前的士兵的額頭上方。余椿生首先反應過來,他一個健步竄到墨雨面前跪下,「大人!這幾人犯了軍法,屬下不敢為他們開脫。但儘管如此,他們應該罪不至死。還請大人看在他們初犯,饒他們一命,若有下次,屬下替你砍了他們。還請大人開恩!」這時,圍觀的靈羽衛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替這幾人求情。這些靈羽新兵們並非對這些草莽出身,半路出家的常備軍有些許好感,但他們也不想看到這幾人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眼前,他們內心中還保留着許多對他人的憐憫之情。

此時,那幾個犯事的士兵早已伏在地上,不敢作聲。墨雨轉過頭,映在眼中的是晴雪臉上還未褪去的驚慌失措的神情,他沉默地將劍收回劍鞘,冷冷地說道:「拖他們下去,重打三十棍,通報全軍,若再有此等事發生,嚴懲不貸。」

幾名靈羽衛拖着魂不附體的鬧事者逃離了營房,餘下的人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等待墨雨接下來的指令。墨雨深吸了口氣,而後恢復了往常的神態,命新兵們自由行動,新兵們這才鬆了口氣,轉眼間便各自散開,只留墨雨,晴雪,余椿生三人。

墨雨走到余椿生面前,將他輕輕扶起,余椿生起身後對墨雨謝道:「多謝大人手下留情......」

「我有一句話還請椿生兄牢記。」墨雨打斷了余椿生,「我看得上椿生兄的一身本事,但是,我未必看得上你手下的那幫兄弟。」說話間,墨雨把頭貼到余椿生的耳邊,進而用只有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的那些兄弟在我眼裏,都不是乾淨的,換句話說,他們早已是戴罪之身。我希望椿生兄能讓手下的弟兄們都明白這一點,以免生了事端過後,彼此難堪。」

余椿生看着墨雨毫無表情的臉,幾滴冷汗順着他的臉滑落在地,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謝大人提醒,在下必定牢記在心。」墨雨沒再多言,轉身離開了營地,晴雪緊跟在他的身後。回去的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言,晴雪最終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今日是怎麼了?」

墨雨反問:「什麼怎麼了?」

「那幾個士兵雖是犯了軍法,但就如余椿生所說,他們罪不至死。方才要不是我攔着你,你那一劍是不是就劈下去了?你之前從不這樣對待士兵,今日是中了什麼邪?」

墨雨停住了腳步,轉過身,淡淡地說道:「我信不過他們。他們現在雖是我手下的兵,但在此之前他們是一群殺人越貨的土匪。那天夜裏我招降他們只是因為不想徒增傷亡,外加看在余椿生的面上才沒有趕盡殺絕。像這群出身不幹凈的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信任。日後他們但凡有一絲反常的舉動,我都會斬草除根。」

晴雪嘆了口氣,「但他們最終還是歸降於你,無論如何都早已是你的部下。你若是連自己的兵都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

「我相信人性,」墨雨望着晴雪的雙眼說,「可有太多人從來就不值得信任。眼下正是亂世,你也得學會猜疑與忌憚。」

晴雪看着墨雨的雙眸,如一潭清湖般透徹明亮,她無法想像擁有這樣的一對瞳孔的人會說出方才那般話。她也曾置疑墨雨招降山賊的舉動,但從那之後,她再沒懷疑過那些曾經的草莽之輩,就像她內心深處信任墨雨一般。

「那余椿生呢?你也信不過他?」晴雪又問。

「他不一樣。」

晴雪沒再追問,她明白即使她再問下去,墨雨也無法給她一個能讓她理解的回答,對她來說,今日墨雨的所言所行足以讓她想上一段時間。

半個時辰后,兩人回到了郡府。雖然府中還積壓着不少待批的書文,但此刻的兩人都沒這個心思,墨雨簡單地對部下官員吩咐了幾句后,早早地回了房。晴雪雖留在府中,但心思根本不在處理事務上。二人各懷心事地度過了這看似平淡的一日。

十二月二十四日夜,紫微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上,幾盞油燈忽明忽暗,似是在預示東國風雨飄搖的前景。大殿的中央擺着一張長桌,共六人圍桌而坐,正座上的是一名二十齣頭的青年,披着一身紅色龍袍,頭戴翡翠冠,面龐消瘦,目光中透露出一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深邃,此人便是東國國主,紫微璃。坐在他身旁的那人年紀大約五十多歲,鬚髮皆白,長著一對鷹眼,著一身黑袍。剩下的四人面對着他們,燈光微弱,看不清這四人的面目。

「深夜打擾眾位愛卿,孤心有不忍,但事出緊急,我也實屬無奈,望眾位諒解。」紫微璃首先開口道。「想必眾位都知道了,天權卿兩個月之前在陽明州起兵叛國。孤一度認為天權卿叛國一事乃小人詆毀,但從這兩個月東南各州的上書中來看,天權一脈確已起兵。眼下光是對付東北的叛軍就顯得捉襟見肘,天權又趁機起兵欲占我東南,情勢着實不利啊。孤這次請眾位愛卿來,就是想聽聽諸位是否有良策可解我東國燃眉之急。」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正對着紫微璃的其中一人說道:「國主,臣有一言,或能稍緩目前局勢。」

「天樞卿有何良策,快請說來。」

「天權起兵絕非臨時起意,東南的各州兵力不足且毫無準備,早晚必被其收入囊中,故此,眼下不可執迷於保全東南各州,關鍵在於如何扼制其勢力向西擴張。若天權坐擁東國正南部各州,他隨時都可北上直取紫微城,但若將他擋在東南部,他想北上只得自下而上橫跨清江,此舉可謂難於登天。所以,在下以為眼下應放棄東南各州,轉而調集重兵集結於正南部各州,將天權的勢力壓縮在東南一隅。如此一來,待到北域叛軍平息之後,天權也只是瓮中之鱉,不足為懼。」

「言之有理,」紫微璃輕輕點頭,「可北域叛亂已過了七年有餘,算上三個月前開陽卿出征的那次,朝廷對北域叛軍的大規模圍剿已有四次,這群逆賊反倒越剿越多。此前天權尚未叛國時,對北域叛軍的圍剿猶不見效,如今天權也同叛軍沆瀣一氣,這下剿賊不就愈發困難了么?」

「國主不必擔心,」天樞公又道,「天權一反,剿除北域叛軍反而簡單了。此前天權未反時,他為了保存自己的兵力以備日後起兵,並不會全力進攻北域叛軍,北域叛軍亦不會大規模進犯東南以防自己被兩線夾擊。而一旦天權起兵一事傳到了北域叛軍的耳中,兩線夾擊的威脅就不似此前一樣大了,因為無論如何,天權的威脅都遠遠大於這些烏合之眾,他們也深知朝廷日後定會將矛頭指向天權。故此,國主可暗中派人聯絡北域的叛軍首領,告知他們朝廷有同他們談和之意,並暗示他們可以趁此時天權勢力尚未壯大之時攻打東南各州,那是全國最為富庶的一片土地,這些逆賊不會不動心。」

「一旦北域的叛軍下定決心出兵東南,國主便可伺機再派精兵攻打北域,到那時,便能做到真正的兩面夾擊,北域叛軍定是首尾不能顧,我軍必會勢如破竹。而天權在同北域叛軍交戰後,自己也會損兵折將,到那時,我軍自北向南順江而下,定能戡平叛亂。」

紫微璃沉默片刻,又問:「荒戎那邊當如何?儘管此前孤曾與他們簽了城下之盟,但不能確保那些蠻夷不會趁我大軍圍剿叛賊時再率兵寇邊。」

此時,坐在紫微璃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黑衣老者開口了,「陛下不用擔心,兩日前老臣接到線人來報,荒戎前任首領顏伯哈格齊確系已於二十天前病死,眼下荒戎無主,哈格齊的十三位兒女已各自起兵爭奪首領之位。據老臣看,荒戎在一年之內不會進犯我東國,陛下可高枕無憂。」

「有這等事?」紫微璃從椅子上彈起,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若真如國師所言,此乃天賜良機,若此時派開陽卿率軍北伐,則荒戎可平,東國再無外患!眾愛卿覺得如何?」

「國主,恕臣直言。荒戎即使內部有變,其軍力依舊強大。開陽雖善戰,但僅憑他手下的四千人,在荒戎如此廣袤的地域之下,即使能逐個擊破荒戎的分散部落,但依舊難以佔領多少土地。而一旦荒戎的部落警醒過來圍攻深入腹地的我軍,四年前北伐一敗恐有再現之風險。臣以為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戡平內亂,荒戎之事容當后議。」

「哦,哦,」紫微璃眼中剛剛閃爍的一點光芒又消失了,「天璇卿說得對,眼下當顧國內之事。就按天樞卿方才說的辦吧,諸位還有何異議么?」

「陛下英明。」

「時候不早了,眾卿且先回去休息吧。」

望着五人離開大殿的背影,紫微璃斜靠在椅子上,滿臉儘是無奈與不甘。

「玉衡師父,為何您還是不肯見我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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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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