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天兵走馬

第二章:天兵走馬

大商王朝懷嘉二十七年初夏,那位被皇宮內各個御醫,說成活不過今年初冬的太子殿下,頭戴遠遊冠,身著白金四爪龍服,獨自一人登上了京城城牆上,並傳令暗衛八百里加急,十二個時辰不停通報耶羅河梟鳶山地界情報。

梟鳶山,地處耶羅河南邊,屬於陳國境內,陳國那座水神廟就選址在此山山腳處,背靠梟鳶山崖下就是水勢湍急的耶羅河。

徐書彥在城牆上坐了兩天兩夜,以田進闌教授的呼吸法吐納,依舊沒有感受到所謂的天地靈氣,但以此呼吸法大作吐納,不僅可以凈化體內濁氣,還能養精蓄神,按照田進闌的說法,以此呼吸法吐納即便身處秦地這處無法之地無法修行,但在山下凡間習以上等武學成為一位武學宗師輕而易舉,或逍遙於江湖當個武林盟主,或投身行伍做個擁有萬夫之勇的大將軍也不在話下。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大商王朝那位天子才拿著暗衛的密報緩緩登上城頭。

跟在皇帝陛下身後的那位大內總管,在看到徐書彥身形之後,身體陡然一綳,腳步加快了幾分在皇帝陛下耳邊輕聲道:「殿下已然是位武林宗師,這些年閉門不出顯然是韜光養晦,如此年輕就有這等武學境界,當真舉世罕見。」

這位陛下只是輕哼一聲,看似是責備這位嫡長子不學無術,但其中深意哪是身後這位閹人能懂的?

「這算什麼好事?這說明這小子的心壓根不在這廟堂之上,他眼裡沒有我大商王朝這一畝三分地。再則功夫高怕菜刀,能打了不起?治理國家靠的是這兒和這?」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和腦袋。

又陰陽怪氣道:「功夫高要是能治理好國家,要不那龍椅換你來坐?」

這位大內總管頓時誠惶誠恐,急忙跪倒在地,不敢在上前一步更不敢抬起頭來。

「你這算不算欺君之罪?」他走到徐書彥身側,眺望著遠方,一邊說著一邊將暗衛送回的密報遞給了徐書彥。

「住在東宮住在西宮還是南宮,有本事把我打入冷宮,我也不在乎,這十幾年窩在東宮說實話不自在的很,到時候真坐上龍椅更不自在。」徐書彥接過密報說道。

「放肆!」這位陛下怒喝一聲,城牆守衛盡數跪地,宛如鐵骨錚錚的一道波浪。

唯獨徐書彥不以為意,也不作聲,只是拆開密報自顧自看了起來。

短短几行字而已。

「田進闌神龍見首不見尾,一路向南而行,所過之處皆施恩布施,於旬陽城地帶祈雨,解當地久旱,與五月二十日至耶羅河,一葦渡江至梟鳶山下。」

徐書彥拆開密報之時,那座新建的水神廟已經成了一座廢墟。

這頭水蟒境界不低,按照山上修士境界排名,可稱之為地仙一類。

單說境界穩固實則還要遜色田進闌幾分。

只是像它這類無依無靠的山澤野修,邪祟精怪,比較田進闌這樣的有宗門可以依仗的譜碟仙師修行更為純粹,要麼活著要麼去死,自修行以來要麼成為劊子手,要麼就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可想而知,它的修行就是在一場場廝殺中,在一灘灘血泊中,在一具具屍體上歷練而來。

手段何其狠辣老練,在他眼中田進闌就是一株溫室里的曇花而已。

「本尊知曉你跟腳,當年一拳把你打落,未對你趕盡殺絕已經是給足了你面子,給你找好了台階,為何如此咄咄逼人?當真求死?真以為本尊不敢吞了你?」

田進闌道:「我輩名門正派,又是道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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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好好修行貧道心甘情願稱呼你一聲道友,可你這孽畜罪孽深重,以吞食凡人精魄為代價穩固境界,若不除你,貧道那座道觀怎對得起一位位香客供上的青煙裊裊?怎對得起恩師諄諄教誨?如何戴的穩頭上這頂道冠?」

「那本尊就遂了你的願,先吞了你,將來親自拜訪青松觀,用一座青松觀給你作為埋骨之地!」

那水蟒出聲之時,河面之上升起一條水龍,氣勢逼人向著田進闌就撲殺而去。

拂塵一甩,一根根銀絲如同藤蔓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茁壯成長」,死死將水龍纏繞住,任由水龍掙扎嘶吼,饒是不為所動,最後一條氣勢洶洶的水龍就這樣不堪重負被擠壓的炸成一滴滴水珠。

可水蟒的殺伐手段並未就此打住,水龍化作水滴四濺而開,其威力如同一柄柄袖珍飛劍,鋒利迅猛。

那如同藤蔓一般的拂塵同樣攻勢不減,反客為主向著高懸於半空中的水蟒襲殺而去,只是半路中無數銀絲被水滴所擋,徹底化作一根根輕飄飄絲線飄落到河面之上。

那銳利如飛劍般的水珠並未傷及田進闌分毫,那拂塵不斷伸展的同時,也在不斷膨脹最後將田進闌包裹的嚴嚴實實彷彿一個蟬蛹。

而如同藤蔓自下而上延伸的拂塵也被水珠截斷大半,最後離著那位凌空而立俯視著田進闌的水蟒只有幾寸間隙的距離時再也沒有能力前進寸余。

這是田進闌第二次出手,第一次一掌拍碎了那座水神廟,第二次便是這次。

而這一次也算是一人一妖時隔十幾年後的第二場生死之戰。

這是這次顯得更有些雷聲大,雨點小。

但是那頭水蟒反而更是心生不安。

十幾年前的那次交手,兩人攻守交替,術法法寶如野草一般吹風吹又生,打的有來有回。

而這次,水蟒明顯能感覺到田進闌的氣勢變了,眼中很是平靜,但是從這次交手可以看出田進闌不在打算避其鋒芒,反而以攻為守,這是打算以傷換傷,以命換命,心存死志。

水蟒心中犯起了嘀咕,你田進闌想要做聖人,做賢人,做那救世救民的得道真人,可本尊只想水蟒化蛟在化龍!

可田進闌也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做打算。

原先被水珠擊落的根根銀絲陡然間乍起耀眼的銀光,一團接一團數不盡數,彷彿一朵朵銀色蓮花。

水蟒頓時感覺不妙,快速逃離原先位置,身形升的更高,如此同時銀光消散,梟鳶山下的耶羅河河面已然是一副千軍萬馬列陣待命的景象。

銀色甲胄之下,是一個個身形若隱若現的兵卒,或持戈或握槍或御馬或駕車。

戾氣衝天,殺意凌然,一股股寒意讓這片在河面初夏之時凝結成冰。

不知何時田進闌手中多出一桿長幡,拂塵懸在他的頭頂此時已經恢復正常長度只是中間鼓脹宛如一朵花苞。

田進闌手中長幡一舞,朗聲道:「風馬牛,方寸間!」

話音一落,天地共鳴,原先還平靜的天幕頓時如同黑雲翻墨,向著這處戰場匯聚而來。

狂風大作,如野馬之迅疾,如角牛之強勁。

水蟒抬頭望去,暗叫不好,這是入了陣法,法寶術法齊出擊打在風牆之上,如雨水入海。

眼看毫無作用,水蟒立刻幻化本體,長達十丈的身軀直接隱入了黑雲之中,倒不是水蟒想藉此藏匿身形,而是黑雲屬實壓的太低。

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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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縱身雖足夠它移動身形,可高度屬實有些僒束,從河面到黑雲的距離約摸也就二十丈有餘。

如它這般的妖族大多體魄強橫,顯出本體之後更是體魄登高一層,見術法寶失效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妄想單靠蠻力衝破結界。

黑雲滾滾,結界之中隨著水蟒巨大身軀的衝撞而響起一聲聲驚天動地的聲響,宛如擂鼓!

可依舊徒勞無功,最後更是不知怎的墜入耶羅河冰面之上。

水蟒並無大礙,再度騰空而起,只是身軀豎著立於天地間,一雙豎瞳流露出的戾氣與殺意絲毫不弱於冰面上的披甲兵卒。

「幸虧沒讓你成了氣候,不然生出四足,這座大陣還真奈何不得你。」田進闌雲淡風輕道。

隨即他再次舞動長幡朗聲道:「天兵走馬,魂歸來兮!」

田進闌主持大陣,身處大陣之中言出法隨,黑雲再度向下壓下,一道道黑色光柱砸向河面。

每一道光柱都是一具戰死的英魂,每一道英魂落下,就有一位身形似有似無的披甲兵卒被具象化,一雙眸子黑氣四溢,少了幾分殺意多了幾分戾氣更顯兇殘。

水蟒也不甘示弱,只怪自己這次沒做好準備只為試探田進闌的態度,沒想到這廝一來就是抱著以命換命的打算。

如此兇殘陰狠的法陣,一看就是邪魔外道,此番入陣他死不死兩說,田進闌註定必死無疑。

面對抱著必死之心的田進闌,水蟒心中一橫,再無僥倖心理,氣勢節節攀升,妖氣瀰漫四散開來,額頭上竟然微微隆起,大有生出龍角的趨勢。

見次場景,田進闌反倒嘴角露出笑容,意味深長。

他將手中長幡向著水蟒一指吐出一口精血,最後場景更是慘不忍睹,只見他張開血口將心,肝,脾,肺,腎一一吐出,一雙眼睛硬生生被擠了出來,最後頭頂那柄拂塵如同曇花一現,田進闌的脊椎如同一條小蛇被牽引從他體內鑽出,盤踞一團,分別化作鑒臨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燧門台,九座法台。

一座天兵走馬的斫龍陣徹底成陣,田進闌長幡掉落在冰面之上,發出聲響,宛如吹起了衝鋒的號角。

水蟒怒吼一聲,竟然已有絲絲蛟龍之威,它怒不可遏,沒想到田進闌如此喪心病狂。

一座地仙獻祭的法陣,對上一一條同樣地仙境界半步可蛇蛻成蛟的地仙水蟒。

自修行以來,它並非第一次身陷死局,要說一命換一命的勾當,它和田進闌比起來其實更是唯手熟爾,見沒了退路,它自然不會慌神失了分寸而坐以待斃,反而身軀扭轉蓄勢待發,率先向著底下的軍陣撲殺而去。

上山的虎自然比不過下山的狼。

水蟒孤身鑿陣,雙方交鋒之時,頃刻之間水蟒原本堅如磐石的身軀瞬間皮開肉綻,最為兇險的傷口位於它的七寸處,險些就要身首異處。

那些披甲兵卒,最先如蓮花一般綻放,最後又如一道道冰錐崩碎。

冰面最後終於炸裂,巨蟒的身軀重重地砸入耶羅河中,驚起滔天巨浪,在巨浪面前,田進闌的身軀小如芥子,被巨浪吞沒。

還沒等到河面平靜,那頭水蟒竟是又騰躍而起,將田進闌的身軀甩入半空中最後一口吞下。

它仰天長嘯,龍吟聲更為逼真,額頭之上隆起處,早已沒有了鱗片覆蓋,身軀之上其餘的黑色鱗片覆蓋處卻更為鋥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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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生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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