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一十一 中野益德（一）

我的名字是中野益德，雖然年紀上已經算是職業生涯末期了，但現在依然活躍在MLB賽場上。

我的大哥叫中野玄德，在兵庫縣的乘風高中做校長。二哥叫中野雲長，在同縣的明石超風學園當棒球部教練。

聽大哥說，父母都是三國迷，所以才會給我們三兄弟起這樣的名字。我有時在想，他們打一開始就已經決定好生三個孩子了嗎？

言歸正傳，我們中野家雖然算不上什麼名門望族，但卻隱藏着一個奇妙的家族秘密。我們三兄弟身體里都潛藏着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但那份力量卻同時給我們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負擔。最典型的特徵就是，我們身上時不時地就會散發出一種無形的氣場，可以放大其他人的負面情緒。

但這力量卻是一把雙刃劍，給予我們力量的同時，也會讓我們患上某種特殊的遺傳病，父親就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因為這個病過世了。大哥在父親死後就放棄打棒球了，二哥也在前幾年退役轉行了，並且因為這個遺傳病，兩位哥哥也都在鬼門關走過一遭。

聽大哥說，我們中野家的祖先是一位流落到人間的修羅，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不管怎樣，我是沒把那種事情太當回事，因為我和兩位哥哥一樣喜歡上了棒球。

不，是比他們還要喜愛。

***

為了不給母親和大哥增加負擔，我和二哥決定高中去京都以外的地區讀書，於是二哥高中去了和歌山縣的智勉學院，而我後來去了奈良縣的智勉奈良。

那個時候，日本高中棒球界出現了一支傳奇的球隊——靈風院高中。毫無疑問，以日下部白雲和水戶部黑夜為首的那個球隊是那個時代最強的，恐怕現在也很難有哪個高中棒球部能打敗他們。

我進入智勉奈良棒球部后沒多久就靠絕對實力成為了球隊的主力，教練說我的實力甚至蓋過二三年級的主力隊員，很難看出來我才上一年級。很多人也都覺得如此下克上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但我卻從來都沒這麼覺得。因為我那個力量可以讓對手背上越來越重的心理負擔，從而發揮越來越差，進而崩盤。

因此，如果那個時代有誰能夠打敗靈風院高中的話，我想應該就是我們了。

那年春季近畿大賽決賽上，我們碰到了已經實現64場正式比賽連勝的他們，那場比賽也是我第一次作為首發投手登場。結果我頂住了對方的9局猛攻，並在9局下半打出了再見陽春本壘打，終結了他們的連勝紀錄。我也因為那場比賽一戰成名，並且成為了隊中的絕對核心。

不過那場比賽，他們雪藏了ACE日下部，換句話說，我們贏的並不是他們的最強陣容。所以那天之後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在他們引退之前，在甲子園的賽場上打敗最強陣容的他們。

我們兩隊在那年各自的府縣大賽上都毫無懸念地拿到了冠軍，在甲子園賽場上也一路高歌猛進。然後一切都如同命中注定一般，這場夢幻對決在決賽上演了。

***

決賽，ACE日下部果然首發登板了。結果比賽的展開還是和近畿大賽決賽差不多，比賽變成了投手戰。只是有一點不太一樣的地方被我後來察覺到了。

「4棒投手中野君。」

「快來啊！讓我看看時代王者的ACE究竟會投出怎樣的球！」我心中暗道。

【結果在一壘有人的情況下，靈風院高中的投捕還是選擇了保送四棒中野！中野今天已經連續兩次被保送，

看來靈風院高中今天要貫徹這個戰術到底了嗎？】

我怔住了，那個ACE打一開始就在迴避與我正面對決。不對，據我觀察，這一定是我身後那個捕手的主意！

「喂喂，你們就這麼害怕和我一較高下嗎？」我用輕蔑的眼光看着那個叫水戶部的捕手說道。

「你的能力太過危險了，不先搞明白的話，恐怕很難滿足你的要求。」他冷冷地答道。

我的能力？難道說他知道我有那個能力？難道說特殊的不只有我一個？

【6局上半結束，雙方依然是0比0的比分，目前和春季近畿大賽的時候一樣，完全是投手戰的走勢！】

「6局下半，靈風院高中進攻，4棒捕手水戶部君。」

那個怪物又來了，在他之後還有另外一個怪物日下部，這兩個人當真是黑白無常。我經常被其他人稱作怪物，可是他們有兩個怪物啊！要我以一敵二還是有些吃力，更何況他們的綜合實力也在我們這邊之上。

比賽之前一直是投手戰的走勢，不過在本場比賽第三次面對水戶部學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到達極限了。

那傢伙站在擊球區了，而隨後我看到了那傢伙身上似乎冒出了黑霧般的物質。那是什麼！難道說他和我一樣也能釋放出氣場？而且那氣場還是能看得到的？不對，其他人都沒有什麼反應，難道說只有我能看得到那黑霧般的氣場？

「Ball！」

不行，現在考慮不了這麼多了！還像之前那樣解決掉他就行了，實在不行放他上壘也行……

【飛出去了！陽春本壘打！靈風院高中在6局下半打破僵局，1比0！】

誒？剛才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被打出了本壘打？

「喂，我說你！還不快點投球！」

突然，主裁判的呵斥聲打斷了我的思緒，一看發現那個怪物還站在擊球區。那麼剛才被打出本壘打的場景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的幻覺？還是說……是我預感到的未來？

就在這時，那個怪物釋放出來的氣場竟然變成了一個巨人的樣子。不行了，這傢伙我對付不了！

「BALL！FOUR！」

【一年級的王牌中野這時直接投出了四壞球！感覺似乎突然謹慎起來……】

「5棒投手日下部君。」

日下部學長的打擊能力也不容小覷，這一點我是很明白的。可如果再投四壞保送，恐怕會嚴重影響球隊的士氣。只要發揮平穩，應該就能把他們的中心棒次熬過去了吧。

但其實，我已經上了他們的套了。

【打出去了，球非得相當深遠！飛出去了！2分本壘打！靈風院高中打破僵局，2比0！之前完美壓制靈風院高中打線的中野，這一球完全沒有壓低球路，被隊長兼王牌的日下部逮個正著！】

完全失投了！對我而言，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失誤！現在這個情形恐怕比剛才產生的幻覺還要糟糕了……

在那之後，我又連續投了兩個四壞球。

從剛才面對水戶部學長的時候開始，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了，那傢伙到底對我做了什麼？那個氣場到底是……難道說，別人對我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這局怎麼回事？怎麼控球突然出現問題了？」

這個時候捕手山田學長向我走了過來，我這才意識到已經叫暫停了。

「對不起……是我對4棒緊張過度了，以至於對5棒放鬆警惕了……」

「你上了他們的套路，那個4棒打一開始就是這麼設計的。」山田學長說道。

「什麼？」我登時愣住了。

「果然，你的比賽經驗還是欠缺了一些，」山田學長道，「如果是別的投手的話，恐怕教練早就把你換下去了，但是你卻不能……拜託你了，我們還需要你……還有就是，不要總想着一個人戰鬥！」

學長這句話點醒了我。隊友們真的非常信任我，所以教練才把4棒和ACE號碼都給我這個一年級的，可是我卻並沒有對他們足夠地信任。

想到這裏，我心態恢復正常了，然後順利拿下三個出局數，沒有再繼續失分。當然，對手肯定也會死守住這2分的優勢，尤其要從表現上佳的日下部學長手中拿到分數，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剛才的那2分果然還是太沉重了。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放棄，只要不放棄，逆轉的機會就會到來。

***

「9局上半，智勉奈良進攻，1棒左外野手佐藤君。」

終於還是到最後的進攻局了。之前我的棒次不是失手就是被保送了，如果沒有扳平比分的話……可問題是這一局還能輪到我上場嗎？

【擊打！球貼著三壘線滾了過去，界內！趁著三壘手猶豫的工夫，1棒的佐藤已經成功上壘！內野安打！無人出局一壘有人，這會是智勉奈良反擊的開始嗎？】

好！還有機會！

【犧牲觸擊成功！2棒田中成功將佐藤送上了二壘，1人出局二壘有人！】

「3棒三壘手鈴木君。」

【打到球了！可惜見高不見遠，變成了投手高飛球，2人出局二壘有人，這下智勉奈良沒有退路了！】

「4棒投手中野君。」

果然沒那麼容易啊……不過既然棒次輪到我了，就讓我當一回英雄吧！打出本壘打就能把比分扳平。拜託了，一定不要逃避和我對決……

【這大概會是雙方王牌本場比賽的最後一次對決，究竟結果會怎樣？第一球……時速151公里的直球！】

好快！沒有想到日下部學長竟然還能投出這麼快的球……不過讓我慶幸的是，剛才這球是他發出的願意與我一決勝負的信號。既然如此，我得好好回敬他一下才是……

「你那麼想要和我們的ACE一決勝負的話，那就給你這個機會，只不過你是贏不了他的！」這個時候水戶部學長忽然從身後說道。

「哼，誰怕誰啊！」

【兩好球三壞球，兩人已經僵持了20球！下一球會不會決出勝負？】

「FOUL！」

「可惡，又打到界外了！」

這個打席，雖然我消耗了日下部學長不少的體力，但同時他也消耗了我很多體力，現在手臂已經感到了明顯的麻痹，恐怕打出本壘打的概率微乎其微了。

不過我不想輸！本壘打打不出來的話，打出普通的一壘安打就好，只要把機會延續下去就好！

想到這裏，我把球棒握短了。

【打出去了！球穿過了三游間，不過中外野手土門動作很快，接到球后迅速傳了本壘！二壘跑者停在了三壘上！4棒中野關鍵時刻打出了安打，兩人出局一三壘有人！】

那個中外野手好像和我一樣也是一年級的，守備真是不錯，肩膀力氣也很大。可惡，有黑白無常這兩個怪物就已經夠厲害的了，其他人也不是什麼雜魚啊……

「5棒一壘手渡邊君。」

渡邊學長是三年級學長中打擊能力最出色的，如果不是他主動相讓，球隊的4棒就該是他的了。所以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有辦法逆轉局勢的。如果還不夠的話……

【一壘跑者啟動了！不過捕手反應也很快！裁判的判定是……SAFE！將將安全！中野在關鍵時刻盜壘成功！兩人出局二三壘有人！一記長打就能平分的局面！】

好險，還好成功了！接下來就拜託你了，渡邊學長！

【第一球出擊！球落在了中外野手前！三壘跑者回到了本壘！智勉奈良扳回1分，1比2！】

「好球！」

太好了！這下扭轉局勢的機會來了！

【二壘跑者繞過三壘，也向本壘跑去！中外野手回傳本壘！】

球已經傳過來了？又是那個中外野手！叫土門來着吧？

怎麼辦，還要不要撤回到三壘上？

不行了，已經快回本壘了，這個時候再撤回到三壘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賭一把了！

【跑者滑壘！究竟是OUT還是SAFE？裁判的判定是……】

***

「爸爸，結果那場比賽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啊？」兒子忽然問道。

「輸掉了，我要是再快那麼一點點就能扳平比分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也沒什麼好可惜的，後來爸爸我還是拿到甲子園冠軍了，只不過那兩個怪物已經畢業了……」

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去美國，還能和烈火一起聊聊棒球，那個時候烈火的母親也還活着。可在我去美國之後沒多久，家裏就遭遇了變故。烈火再次和我促膝長談，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