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帕羅米洛山之行（一）

霍金斯抱著胳膊斜靠在牆面，把玩著他那引以為豪的、修剪得很好看的金黃色髭鬚，寬厚的肩膀背著一張弓和長刀，穿著棕色硬皮靴的腳有節奏地點著地面。在他面前的是一些十二到十六歲的少年少女，其中男生的打扮和霍金斯差不多，女孩則是帶著一些籃子袋子。少年少女們三三兩兩的集中在一起，趁著出發的時間還沒到，與自己朋友們開心聊著天。

他是村子里打獵隊伍的隊長，現在主要負責組織人員外出採集的工作，或者教導孩子們打獵與收集野外的食物。現在的他和往常一樣，準備帶著這些孩子們出去，等人齊了就出發。

埃彌狄獨自坐在離其他人五六米遠的石頭上，撫摸著放在大腿上的弓。這張弓看起來似乎有些時日了，不過有賴於主人保養得好，弓的彈性和硬度都還比較好，上了漆的表面摸起來很是光滑。

這張弓是弗里萊送給他的。

一開始弗里萊以打獵為生，打到的野雞野兔拿到村裡換糧食，一個人勉強能吃飽；後面為撫養埃彌狄，弗里萊做起了正經的營生，慢慢地就不在打獵了，這把弓就放了起來。現在埃彌狄長大了，弗里萊就把這張弓送給埃彌狄。

「想當年我的射術可是全村第一，箭無虛發，就是你霍金斯叔叔也要甘拜下風。」弗里萊一邊吹噓，一邊貼著埃彌狄背，手把手指導他，「站穩，腰要直，集中注意，對對對，就是這樣……」

那時，弗里萊的啤酒肚老是頂著自己，而且渾身臭臭的，這讓埃彌狄有些討厭；不過現在埃彌狄有些懷念了，因為這個收養自己的、愛吹牛男人，不久就要永遠的離開自己了。就算埃彌狄本人對感情方面有些遲鈍和淡漠，但對於這件事，他還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看埃彌狄不知道的是，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喂，雪莉，你說那傢伙在想些什麼？」一個金色頭髮的少女見雪莉正看著埃彌狄，於是戳了一下她，小聲問道。

「啊？」雪莉回過神了，搖搖頭，眨眨眼，「不知道。」

「肯定是在想一些很齷齪的事情！在這個年齡段的男生最討人厭，整天滿腦子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生撇撇嘴，「時不時就忘女生的胸口上瞟，還以為別人不知道呢？噁心死了！」

「埃彌狄……不是那樣的人。」雪莉下意識地反駁道。

「喲，你竟然會幫那個怪人說話。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

「我沒有！」雪莉急得跺腳，水汪汪的眼睛微微泛紅。

「你既然不喜歡他，那為什麼還要幫他說話？」

「我沒有，我，我……」雪莉的眼睛里眼淚不停地打轉，估計再這麼說下去她就得哭出來了。

「好了，別鬧了。」金髮少女打圓場，「那傢伙再怎麼說也是雪莉的表哥，雪莉替她說話沒什麼奇怪的。南希你就不要再說了。」

說著，她就抱住雪莉，柔聲道：「雪莉乖，不要哭。」

「嗯，拉薇姐姐，我不哭。」雪莉伏在拉薇的胸口，小聲說道。

「哼。」南希輕哼，別過頭去。

另一邊，馬延和幾個男生看著剛剛發生的那一幕，尤其是聽到南希說道話，臉上都是紅一陣白一陣的。

「切，那個平胸女嘴巴毒得要死，誰想看他。」一個瘦小的男生惡狠狠地說道。

「就是就是。」其餘的男生附和道。

「不過說實話拉薇長得還可以，

如果能和我在一起……」其中一個長得蠻壯實的男生看著拉薇，咂咂嘴，「那胸，還有那臉，嘻嘻……」

其實這個男生的長像還是挺端正的，就是現在笑起來有些猥瑣，這或許就是面由心生吧。

「想啥呢，人家可是莫里斯醫生的獨生女，坎特你可配不上人家。」有人譏諷道。

「我配不上，難道你就配得上？」坎特反問，然後不動聲色地朝遠處的埃彌狄努努嘴，「還是說他配得上？」

「哈哈哈哈哈。」聽到他這麼說，眾人都笑了起來。

時間就這麼在歡笑聲中慢慢逝去，等到人來得差不多了，霍金斯就宣布集合，讓孩子們排成兩排。數了一下，發現少了一個人，於是問道：「今天是誰沒來？」

「報……報告霍金斯大叔，我……弟弟……今天……不……不舒服……所以不來了。」一個耳朵紅紅的，臉上有雀斑的男生出列，結結巴巴地向霍金斯解釋道。

「嗯，那就沒事了。」霍金斯甩甩粗壯的胳膊，看向南邊。

「走吧。今天還是老地方，帕羅米洛山。」

--------------

帕羅米洛山是村子南邊的一座大山，離村子大概有六七里那樣子。山下是一片森林，裡面有很多東西，各種野菜野果、珍貴藥草與飛鳥走獸應有盡有，為村子里的人提供了豐富的資源。現在到了秋天，不僅是早春是種下的耕地會有大豐收，在這個森林裡，霍金斯他們也將迎來一場不同意義的「大豐收」。

「好，就在這裡停下吧！」領頭的霍金斯揮手示意，走了一路的少年少女們扶著附近的樹木大口喘氣，有些就直接坐在地上，這一路可真是累得夠嗆的。

「等下女生就在這附近採集，不要走太遠；男生就留三個跟著女生，其餘的跟著我。現在都圍過了，我再和你們講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第一要注意安全，不要到處亂跑，不要亂吃不認識的東西……」

「第二要時刻緊跟大部隊，以免走丟……」

「第三……」

霍金斯的聲音洪亮，抑揚頓挫，只是下面的人沒有幾個是在認真聽的，個個都在東張西望，小聲地聊著天。畢竟這只是例行公事，孩子們已經聽他講了好幾遍了，早就聽膩了。

埃彌狄看著霍金斯，看起來是像是在認真聽講，可實際上是在想著其它的事情。

就在昨天，埃彌狄對自己的那個光圈進行了研究，並且對裡面的力量進行多次練習使用，初步掌握了這份古怪的力量。現在的他可以很輕鬆地「操控」視線一部分里那些奇怪東西（有一部分讓埃彌狄覺得危險，所以他還沒打算去碰它們），讓它們凝聚，比如火焰，水珠，風流，岩土。或眀亮炙熱，或溫婉靈動，或輕盈飄逸，或凝實沉重，它們都隨埃彌狄的意念而動，指哪打哪，對於埃彌狄而言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不過對於這份與生俱來的力量，埃彌狄並不知道它存在的意義，這讓他深感困擾。

這到底有什用呢？埃彌狄握住下巴，眼睛不著痕迹的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