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不起，我是個警察

「言歸正傳吧，你想去我身後的傳火祭祀場，對吧？」

「嘶，不愧是古達英雄，當真是智慧通天，冠絕古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呃。英雄，把戟放下，我錯了！」

「哼，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再敢廢話，讓你起飛。你想試試，空中飛舞？」

「谷達英雄，練過絕句？還有，您怎麼知道我想去傳火祭祀場？就因為我是灰燼不死人？」

「何為絕句？算了，不知你在說些什麼，這麼多年，你這樣的奇葩灰燼真是第一個。以前的灰燼，被殺一次，就會喪失靈魂和記憶，淪為活屍。你卻能保持記憶，不斷來我這裡自尋死路，而且好像樂此不疲。至於為什麼看出你想去祭祀場，呵呵，第一次到第三次，你每次都直接跑向那扇封閉的大門，想要推開門逃出去。」

「好吧，不過古達英雄，您為什麼……」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突然有了理智是吧。這還得感謝你不斷來此送死啊。」

「感謝我？」唐平一臉問號。「這從何說起啊？」

「你死在我手裡六次，你每次死後，你的靈魂都被我吸收，話說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魂呢，真是讓人好奇。身為灰燼，曾經的傳火者，你應該知道，肉體只是靈魂的存儲媒介，靈魂卻是記憶和理智安放之處。隨著死亡，靈魂會脫離肉體，過一段時間就會消散，只有一些強者的靈魂，才會不受時間的侵蝕。」

唐平聽到這話，回首望向遠處的黑衣小兵，頭一次覺得他們那麼可愛，那苗條的身材，僵硬的步伐，凹陷的眼窩，都深深迷住了唐平。

「啊？那您豈不是知道了我的記憶？」唐平一臉羞澀的看向古達。「您可要對我負責啊。」

「咳咳，收起你那副噁心的嘴臉！」看著滿臉羞澀，兩隻手是指懟在一起，身體還不斷扭來扭去的唐平，古達差點被酒嗆死。

「靈魂就是靈魂，記憶雖然依附靈魂，但是二者不是一體共生的，死亡之後，記憶消散，靈魂卻能繼續存留，這是二者的區別。

不過聽聞傳火場那個死殘疾，好像能夠提煉別人的靈魂，獲取記憶，真是噁心，比你還噁心。放在之前，這樣侮辱別人靈魂的行為，我必將懲戒。

之前我的殘存靈魂，在抵抗人膿的侵蝕，對你的攻擊，只是潛意識的執著——考驗灰燼的職責。你死之後的靈魂，被我吸收，朝我身上寄生的人膿扔了不少火焰瓶，我才恢復了部分理智，不然……」說著，古達看向了後方的懸崖，臉上的表情，非常玄妙。

「是是是。古達英雄，您看，既然您知道了我的目的，而且吧，酒也喝了，魂也拿了，您是不是，高抬貴手，表示一下？」

「哦，你練過絕句？」

唐平：「……」

古達：「放你過去也不是不行。」古達喝了一口酒，大呼爽快。「不知道為什麼你掉落的靈魂如此奇妙，竟然能讓我感覺到味道。」

「呵，沒準一會你還得撒尿呢，不知道尿出來的是不是黑黢黢的液體。」唐風暗戳戳的不懷好意地看向古達的胯下。

「每次看到你這個表情，都想把你挑起來，砸在地上，再挑起來，再砸。」看到唐平臉上噁心人的猥瑣表情，古達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要過去，一個要求。」

「詩人，您說您說，上刀山下火海我是在所不辭啊古詩仙！」

「嗯，很簡單的一個要求——殺了我」

「嗨，就這？您等著，

我這就……呃，古達英雄，我覺得吧，我們可以商量商量，換一個好不？我真的不想起舞了。」

「沒得商量！趁著我理智尚在，殺了我，我不會抵抗！你也沒得選！這麼多年與人膿的抗衡，我自身的靈魂已經越來越虛弱，一旦我被人膿完全侵蝕，就會徹底變成那不人不鬼的噁心樣子，四處亂晃。甚至會遵循生前的本能，跑去傳火祭祀場大肆破壞，我不允許那種事情發生！當初遲到，未能遵守傳火承諾，已經讓我羞愧終生。如今，我決不允許再任何有辱我聲名的事情發生。我一生殺人無數，雖然都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但是雙手鮮血，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如今，我已經沒有資格說做個好人，但是至少讓我死後靈魂得到安息。」

聽著古達如此決絕的話語，唐平沉默了。

是啊，哪怕這個男人讓他承受了如此的痛苦，可是自己恨他么？沒有！唐平反而對古達充滿了敬佩。古達從始至終，一句開脫也沒有。

他沒有提自己感染人膿，是因為在洛斯里克為保護一位平民而被感染人膿之毒的巨龍抓傷。

來到祭祀場前的廣場，因為已經壓抑不住人膿，害怕自己喪失理智之後傷害他人，用手中的螺旋劍穿透心臟，借用火的力量，壓抑人膿的爆發。後人只道古達臨陣脫逃，是個懦夫，卻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相比於古達，唐平內心深感慚愧。

於是，唐平抬起頭，眼神堅定的看著古達，這位曾經被寄予傳火重任的英雄，緩緩說道：「所以，古達英雄，那邊就是懸崖，您為何不跳下去呢？」

古達：「……」

「您看，咱們都認識這麼久了」

「六天」

「是是，不過您看我，一臉善良，您把戟放下，放下。」

「別廢話了，是男人就痛痛快快的作出決定！」

「古達大人，對不起，我是個警察！」

「看來你得回去好好想想，是吧？」

「對對對，您說的太對了。」

「好的，那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送你。」

「不用不用，古達大人您太客氣了！古達大人，您這是幹什麼，把戟放下，您聽我說，我覺得不用考慮了，我現在就動手，打妹，打妹，啊，羅伯特！」

看著化成一道白光消失在懸崖邊上的唐平，古達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輕聲道：「倒是個善良的人，雖然實力還有所欠缺，不過人品不錯，心智也很堅定，不會成為為了力量迷失自己的爛泥。」

古達又看了看手中的長戟，語氣落寞又有些欣慰的說道：「老夥計，希望你能在他的手中，完成英雄的使命，而不是跟著我這樣的廢物，埋藏於此。」

半個小時之後，看著眼前交代完後事的古達，又看了看手中的長戟和螺旋劍。

唐平：「古達大人，很感謝您的信任，但是您這把戟吧」

「嗯？」

「我是說，您這把戟，貌似有些大啊，我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您這把戟，它足足三米長啊。」

「沒事，讓祭祀場的那個王八鐵匠給你鍛造一下就行了。」

「您和他有仇？」

「為什麼這麼說？」

「您罵他王八。」

「沒見過比他還能活的。」而且當初給我鍛造武器，還多收了我六枚金幣！古達心中腹誹。

「您歲數也不小了。」

「把戟給我。」

「我錯了，古達大人。」

「好了，小燼子，就聊到這裡吧。」

古達看著面前的唐平，摘下了頭盔，緩緩地盤坐在了地上。這是唐平第一次見到古達的臉，方正的臉上黑絲纏繞，那是人膿之毒已然侵襲到大腦的跡象；雙眼雖然看似平和，但是瞳孔之下隱隱蠕動的紅線證明他的平和只是暫時的；一頭短金髮雖然亂蓬蓬的，但是仍然可以想象，年輕時的古達是多麼俊朗的一位騎士。啊，讚美太陽，他為什麼這麼帥氣，陽光，俊朗！饒是我閱郎無數，也不禁深深地為他著迷！他是電，他是光，他是唯一的......此時，身邊的古達看著唐平掏出一本書，封皮上寫著——小燼子異界求生日記。看著前邊的話，古達臉上泛起笑容，但是隨著唐平不斷地寫寫畫畫，古達臉上的黑線越來越多了，貌似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人膿之毒了。

「小燼子」就在唐平沉浸於自己華麗的辭藻，極佳的文採的時候，旁邊傳來古達咬牙說出的話「快，動手吧，我快忍不住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一點人膿之毒都忍不住吧~」

「我特么是忍不了你啊，混蛋！omaemomauka！！！」雖然不知道唐平書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古達莫名覺得此時喊出這句話，再合適不過了。

半小時后，篝火邊。

「準備好了么，我這一戟下去，你可能會死！」

古達：「……」

「那麼，永別了，騎士——古達」唐平對著古達施了一禮。

「哈哈，騎士的最高禮儀，不錯，這是最好的臨別禮物了。躺雞坷德騎士，那麼，祝你好運了！」

篝火旁——經過多天的努力，今天終於憑藉著靈巧的走位，優秀的騎士技巧，極佳的個人魅力，戰勝了古達！這是我個人的一小步，卻是異界人的一大步！想不到還有這麼天真的人，騎士的榮譽啊，個人的信仰啊什麼的，真是愚不可及。這是黑魂世界啊，每個人為了權利，力量，靈魂，不斷地吞食著自己的良心，天真是害人害己噠。不過古達的靈魂真潤啊，大戟真帥啊。我不傷心啊，遊戲的一個NPC罷了，嗯，就是這樣。

合上筆記，唐平望向遠處破敗的傳火祭祀場，回首望了一眼古達的墓碑。「再見了，古達。」說完，轉身向前走去。

傲嬌什麼的，我才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