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燕機山。
坐落於臨安城以西一百里處。
一個不大不小的山頭。
蘇泗一行人遠遠便看到山上的山寨,玄名鞭子一甩,身下駿馬撒開了跑。
沒一會兒功夫,便來到寨門前。
「嗖。」
箭矢攔住幾人去路。
「來者何人,到我清風寨有何事?」
寨牆之上,幾名手持弓箭,身着麻衣的匪徒警惕地看着下面幾人,其中一人詢問道。
「老衲......」
蘇泗看老禿驢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估摸著張口就暴露他們的意圖,便一把扯住他,抬頭笑道:
「我等聽聞清風寨大王花和尚英武,今世道混亂,天道不公,前來投靠,求一個安生之所,勞煩小哥通報一聲。」
「先打入敵人內部,然後趁其不備從內部瓦解敵人,小老弟好計謀啊。」
玄名和尚小聲說道,溢美之詞毫不吝嗇。
柳長空也覺得此法可行,總比直接打進去好,顯得像個莽夫。
「什麼?你說什麼?」頭上小卒卻再次問道。
「......」
「艹,」蘇泗啐了一口,自己想了半天才想出來的台詞,認認真真的跟你說了,你沒聽到還是沒聽懂?
怕對方聽不到,蘇泗扯著脖子大喊:「我們是來投靠大王了,請大哥通報一聲。」
「不就是來投靠的嘛?幹嘛說的文縐縐的,」小卒一臉不屑,小聲嘀咕道:
「顯得你很有文化,我們是山野村夫唄。」
而後,小卒從一旁的了聲,「快去稟報大王。」
繼而朝蘇泗大喊,「等著吧!」
眼神之中儘是鄙夷。
「......」
蘇泗再度無語,這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吧?
他望向一旁,道姑姐姐正掩嘴偷笑,眼睛眯成月牙,煞是好看,再看看老禿驢,像個二傻子一樣坐在馬背上同牆頭一小哥乾瞪眼。
看得長得有點秀氣的小哥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心想:這老禿驢莫不是看上老子了吧?聽說大王雖然名為花和尚,實則有斷袖之癖,當初在寺廟時,便有幾個模樣俊俏的和尚被他給糟蹋了。
淦,這老和尚不會也是這樣的人吧?
一想到那場面,小哥害怕得躲到一旁,避開玄名的視線。
「呵,還害羞了。」
玄名大師呵呵一笑。
蘇泗不禁看向一旁的柳長空,此時柳長空也看了過來,都讀懂了對方眼裏的恐懼。
趕忙離這老和尚遠一點,太他娘的不正經了,太闊怕了!
「二爺。」
「二爺。」
清風寨二爺,心狠手辣功夫了得,看着一眾手下對自己敬畏的模樣,他得意的笑了笑。
鬍子拉碴的臉上一雙虎眸顯得格外威風。
「就是你們要投靠我清風寨?」
「沒錯!」
依舊是蘇泗答話,「我等素聞清風寨大名,慕名而來,望當家的收留。」
二當家的噙著一雙大眼睛打量了蘇泗等人一番,「既來投靠,可懂我清風寨的規矩?」
「規矩?」
玄名大師等人不曾聽聞什麼規矩,清風寨他們都是第一次聽說。
蘇泗胸有成竹道:「紅燭鎮蔣家,聽說過沒。」
「蔣家便是被我四人滅門的,官府正在通緝我等,當家的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
蘇泗剛到臨安城的時候便聽聞紅燭鎮蔣家的慘烈事迹,
如今倒是可以拿來一用。
似是覺得自己誠意還不夠,蘇泗將一袋子銀錢甩上城頭。
「這是我等投靠的誠意。」
一看這二當家的就是個憨傻之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之輩,肯定能忽悠過去。
要是忽悠不了,那就只有關門放玄名了。
二當家的接住飛來的錢袋子在手上掂了掂,略微思索,隨後道:
「你們等一下!」
城頭上傳來二當家粗獷的聲音,隨即那鬍子拉碴的漢子便消失在城頭。
「小老弟,不錯嘛,有備而來,不過以我看,還是直接打進去的好,搞這些花里胡哨的,點都不爽利。」
玄名大師的壓低嗓音道。
莽夫。
蘇泗瞥了他一眼,這個出門不帶腦子的玩意兒,只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不像他,只會以德服人。
其餘兩人默不作聲,或饒有興緻,或冷眼旁觀。
蘇泗可不管他們那麼多,只要能順利進入清風寨,就形成了關門打狗的形勢。
只是他不確定狗是自己身邊的三人,還是清風寨的一種賊寇。
反正待會兒見勢不妙他就以五雷正法困住對手,然後全身而退。
都說了人清風寨花和尚是高手,穩妥起見,還是先混進去探探底細,他先是向縣令要了些銀錢,隨後讓縣令做了幾張通緝告示貼在城門口。
若是這般都混不進去,那他也沒轍了。
一般投靠某個勢力是需要投名狀的,而他們又不可能真的去屠個村來做投名狀。
將馬匹放在林間,幾人尋了棵大樹乘涼,時值五月,中午的太陽還是很火辣的。
「小老弟,你這方法行不行得通啊。」
等了許久,玄名大師不耐煩道,從來都是別人等他,他啥時候受過這氣。
真的越想越氣。
「老禿驢,你有把握打得贏他們大當家的嗎?」
蘇泗用摘下來的一片闊葉扇著風問道。
「嗨,小瞧老衲了不是,你和花和尚加起來都不夠我打的。」
玄名大師依舊不認為怨靈是蘇泗乾死的,而是佛祖顯靈降下天雷將其擊斃的。
「出家人不打妄語,你這滿嘴牛皮,一點都不像個出家人。」
蘇泗漫不經心地扇著風,調侃道。
「出家人還戒酒戒肉忌殺生呢,」道姑一旁學着蘇泗的樣子扇著風,「你看他哪裏戒了,吃肉喝酒,比市井上的小癟三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一股幽香通過清風鑽進蘇泗的鼻子,沁人心脾。
他撇過頭望向美麗的道姑姐姐。
柳長空自始至終抱着自己的愛妻斜靠在一棵樹的樹榦上。
靠,悶騷。
這是蘇泗給予他的評價。
「喂,進來吧!」
就在這時,城頭之上一聲叫喚。
幾人眼睛一亮。
這就成了?
是不是有點草率?
既然如此。
那就來吧,好戲就要開場了,準備大幹一場吧。
巨大的木門打開,一群長相兇殘的山匪分列兩旁。
像是夾道歡迎英雄凱旋歸來的民眾。
不同的是,民眾會熱情歡呼,會呼喊英雄的名字,並獻上飛吻。
而眼前這群山匪眼中充滿了戾氣,眼神中充滿著戒備。
「我們就是來討口飯吃的,不必如此熱情,以後還得仰仗兄弟們呢。」
老和尚很快進入角色,訕笑着。
沒想到這群山匪還挺熱情。
你看那個拿着刀的小夥子,笑得多燦爛,還有那個牆頭的弓箭手,他們多激動。
就差跳下來與自己把酒言歡了。
五大三粗的二爺翻了個白眼,這人莫不是腦子有毛病吧,哪裏看出來我們的熱情了,沒看到我手底下的人盯着你們的一舉一動,但凡有點異常,立馬把你們給分屍嘍。
蘇泗默默觀察著寨子。
清風寨挺大的,入眼處,一群山匪正在演武場上練習武藝。
應該是剛收編的菜鳥,那蹩腳的姿勢,蘇泗自認武藝不精,但與他們相比,算了,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
更遠處是一座大殿,清風寨最為霸氣的建築。
而更後面,應該就是生活區域了。
一行人跟着二當家的來到那座大殿。
「忠義堂。」
蘇泗看着三個鎏金大字,脫口而出。
「怎麼,小兄弟對這個名字有看法?」
當然有看法了,一群山匪,還自詡忠義之士了?誰給你臉的?
蘇泗展顏一笑,「有看法。」
二當家的當即臉色一沉,手已經握在刀柄上了。
道姑等人臉色一變,無極不是個冒失的人啊,怎麼......
沒等幾人發作,蘇泗呵呵一笑,「小弟認為,這名字很霸氣,足以證明咱們清風寨的人多是忠義之士,跟着當家的混,鐵定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當家的肯定是有本事,有魄力,講義氣的人。」
五大三粗的漢子被一記馬屁拍得暈頭轉向,當即拍著胸脯道:
「我李大彪別的不說,講義氣這一塊,我覺得是第二,我大哥當屬第一。」
玄空等人懸著的心立馬放了下來,他們不是怕打不過這些山匪,既然計劃順利,他們成功打入內部,待會兒見到花和尚,直接給他生擒了。
擒賊先擒王,花和尚在他們手裏,剩下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慮,輕鬆又省事。
蘇泗豎起大拇指,「當家的仁義,今晚咱們兄弟不醉不歸。」
「好!」
二當家的豪邁道,「你這個兄弟,我李大彪認定了!」
說着,一行人進入忠義堂。
大堂上首的大王椅上鋪着虎皮,上身赤膊的和尚單手撐著腦袋正在假寐。
「大哥,人帶來了。」
「嗯,你先下去吧。」
花和尚睜開大眼,挑着濃密的眉毛將下邊四人一一打量過去。
「一個小道士,一個道姑,一個和尚,還有一個。」
「劍客。」柳長空補充道,他喜歡別人稱他為劍客。
「額,」花和尚站起身雙手負后,眼睛忍不住在蘇泗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眼神貪婪,「那就劍客吧,你們這組個,挺奇葩。」
蘇泗被看得頭皮發麻,他可是聽說花和尚的取向不正常,這是看上自己了?
有時候,長得好,也不一定是好事啊。
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盡量讓自己眼神中的厭惡之色少一點。
「大當家的,兄弟幾個是誠心來投靠的。」
蘇泗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給自己的三個同伴偷偷打了個手勢。
見蘇泗主動上前,花和尚戒備地朝後退了一步。
「鏘!」
柳長空寶劍出鞘,直取花和尚頭顱。
他忍這個混蛋很久了,一個屠了整個牛場村的屠夫,竟然坐在忠義堂之上,想到這,他就覺得噁心,還有剛才對方看自己那輕蔑的眼神。
玄名大師也沒閑着,他雙腿微伏,繼而以驚人的速度撲向花和尚。
道姑姐姐的飛劍也同時出鞘。
「咔!」
蘇泗明顯聽到了機括的聲音,那張大王椅儼然不是簡單的擺設,那上面有機關按鈕,他連忙大喊,「快,別讓他跑了!」
柳長空劍勢更盛,更快,但還是慢了一步。
「嘭!」
隨着一聲巨響,花和尚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連着那張誇張的大王椅一起。
三人齊齊望向蘇泗,意思很明顯:現在怎麼辦?
「咔,咔,咔。」
緊接着,無數機括聲響起。
忠義堂的門窗瞬間被鐵板鎖死,他們成了瓮中之鱉。
「娘的,著了這小子的道了。」
玄名大師怒罵。
「小小伎倆也妄想騙得過本王,幼稚!」
外面傳來花和尚譏諷的聲音。
「這座監牢,就算是水月境強者一時半會兒也難破開,你們幾個就給我死裏面吧。」
「哈哈哈哈。」
笑聲此起彼伏,顯然,大殿外之外,所有的山匪都聚在一處。
柳長空一劍劈在牆上,牆壁巋然不動,卻是震得他虎口生疼。
「我儘力了。」
他攤了攤手,將寶劍收入劍鞘,抱着劍尋一張椅子坐下,既然自己無能為力,不如坐在休息一下。
玄名大師和道姑姐姐分別使出自己的手段,結局和柳長空一樣。
「破不開,我們走不掉了。」
道姑姐姐收劍入鞘,面無表情地站着。
喂喂喂,你們不會吧,這就放棄了?
什麼高手,大師,天之驕子,這麼輕言放棄的?
蘇泗心中大喊,這三個隊友簡直有夠坑的,智商不在線不說,武力值也不行。
要你們何用,蘇泗心中罵了一句。
「呼呼呼。」
頭頂一股液體流下,刺鼻的味道讓幾人心中一凜。
「這些狗娘養的,這是要燒死我們啊!」
玄名大師一拳砸在木桌上,桌子應聲碎裂。
「呼。」
火焰頃刻間便席捲而來。
「金鐘罩。」
這老禿驢,也就這手金鐘罩有點用處了。
幾人躲在金鐘罩裏面,火焰竟被完全阻隔在外,不得寸進。
「老衲堅持不了許久,快想想辦法。」
玄名大師焦急大喊。
再想不到破解之法,幾人就得英年早逝了。
嗯,雖然他五十多了,但也才五十多啊,他可不想這麼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