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風浪后的死寂的陽光
2010年暑假
「嘭，嘭，嘭。」韓翕柳抬手敲門，「萬晴雲在嗎，我們來啦。」
萬晴雲在白風離開小鎮的這幾天都沒怎麼出去，都窩在家裏看爸爸自己手寫的泛黃的寫如何種向日葵的手冊。她看着那本樸素的手冊，也不抬頭，邊看邊去家門口開門。
「你們回來啦？」門被開起來，萬晴雲還當着門口的兩位姑娘愣了一會才開口問韓翕柳和柳煙烯，「快快進來，敘敘舊啊。」萬晴雲模仿著村裏老太太互相八卦的語氣。
近一年不見，韓翕柳和柳煙烯的眼神感覺怪怪的，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柳煙烯的眼神變得更柔和怯弱，以前的溫柔透出的是自信，現在透出的卻是不知所措。韓翕柳則是更加堅毅，顯得五官也尖銳了起來，不過仍然很清新，有靈氣，像一陣清風。即使她們還對着萬晴雲揚著嘴角笑，萬晴雲看出來了她們眼神的變化，便問：「你們被生活折磨了？笑得那麼假。」
「我們的事還是等下再說吧，」柳煙烯無奈，但是又馬上轉移話題，「從小一起長大的六個人，就剩我們啦？另外兩個男生先不提，萬晴雲，白風去哪裏了？剛剛我們先去了那裏，家裏沒人。」
「去榆南市區啦，就是你們上學的那裏。」
「他去那麼遠上學啊？不陪你了？」韓翕柳問。
「不是上學，去打工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過好多年吧。」萬晴雲眼裏透出一絲遺憾。
「那你可憐了，以後只有我倆陪你了。」柳煙烯憐憫。
萬晴雲剛想問為什麼只有兩個就被韓翕柳的話堵住嘴：「他的成績明明還能繼續讀下去的呀。」韓翕柳好像猜到了她要說什麼，而且很迴避關於這個問題。
「他說補貼家用，還要······」萬晴雲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因為她不確定她們是否還和自己在意的那個男孩子好好的，上次寒假只有喻梧杉回來了，這次暑假只見兩個女孩，最後一次見到梁羨餘也是去年暑假的事，男孩們女孩們已經一年沒有在她眼前同過框了。而且剛才韓翕柳的插話讓她明顯感覺到她在對那兩個女孩子迴避。
「啥？繼續說。」柳煙烯好奇地揚起眉毛。
「你們沒事吧？」萬晴雲弱弱地試探。她們問什麼說什麼，眼神都難以掩飾她們曾經經歷過什麼。
「親，別轉移話題！」韓翕柳嗔怒。突然覺得自己太嚴肅，馬上調整了一下心情向萬晴雲笑笑。
「你們的表情真要嚇死我，真要我說？」萬晴雲挺直了下背。
「放心，我們還吃了你不成？你原本想說啥就說啥嘛。」韓翕柳笑。
「好嘛好嘛。他還要攢錢，給我弄葵園。」萬晴雲後悔自己在她倆的「誘騙」下交代得太快，因為她看見她倆的表情有着肉眼可見的變化，剛才怕被她倆吃了，現在恨不得想把自己給吃了。
「你果然是我們仨個中過得最幸福的。」韓翕柳故意弄出個滄桑的表情，皺眉望向窗戶外面。
「嗯？為什麼？你倆到底咋回事？」韓翕柳演技真好，搞得萬晴雲更加不安。
「儘管我們不想說，但是你作為許久未見的朋友，還是要說的哈，逃不掉。」柳煙烯拍拍萬晴雲的肩膀，「瞧瞧你擔心得。」
「我猜你們是不是和那兩個男孩子······鬧矛盾啦？」萬晴雲問。
「啊，鬧矛盾的是她，是她，」韓翕柳嘿嘿地笑，掩飾着什麼，用手指柳煙烯，「你先來，我稍後。」
「咱倆互相說對方的事情吧，我估計咱倆都說不出口自己的事情。」柳煙烯皺眉。
「昂，好，」韓翕柳活躍氣氛，嘿嘿笑，「那你一邊兒去，別聽！」
「好嘞，」韓翕柳說：「萬晴雲你家電視遙控器在哪裏啊？」
韓翕柳坐下，感覺被什麼給硌著了。「喂喂喂，被你坐屁股底下了。」
三人久違的大笑響起。
韓翕柳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大。
「你說吧。」萬晴雲說。
「韓翕柳最近和喻梧杉鬧掰了，以我的角度是這樣。她前段時間在學校里遇上了很惡劣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家裏也出了事，精神心理出了點毛病，學校的人都不理她了，她唯一期待的喻梧杉也好些日子沒跟她講話，竟然用『你認為你是錯的嗎』這樣的話試探她，她心情不好肯定忍不了直接掰了。」柳煙烯說話柔柔的，她憐憫地撇了幾眼正在看電視的韓翕柳。
萬晴雲震驚：「啊，這樣啊，她現在好點了吧？」她瞳孔地震，沒想到一年不見經歷這麼坎坷。加上電視帶給整個房間的振幅，萬晴雲腦袋瓜子嗡嗡的。
「最近還好，前段時間吃藥，逼着自己把中考這關過了，勉強中上的水平，去了三中。要是沒有那檔子事兒，她現在肯定去市一中了。」柳煙烯壓低音量，把自己的遺憾程度降到最低。
柳煙烯不等萬晴雲作回答就叫韓翕柳：「姐妹兒，到你啦。」她不想多聽關於這些破事的反饋。
韓翕柳前一秒還對着電視機笑，后一秒就不情不願地起身。萬晴雲的嘴被她們倆的快速接話堵住了。
「發生在煙烯身上的事情，她估計耗上整個青春都很難走出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單相思，就在梁羨餘離開的那天，她就知道了過幾天的梁羨餘就要和她表白。是車禍，煙烯在現場。」
「離開？去s······」萬晴雲「世」只發出了s的音就又被更住了。她懵懵的。
「你知道就行，不要多說。」韓翕柳冷靜地打斷萬晴雲。
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經歷過風浪的人。萬晴雲想。
這冷冷的凌厲的語氣把萬晴雲的腦袋凍住了。
長久的沉默拖延著時間，隨後萬晴雲的心慢慢解凍有了知覺，這才意識到巨大的悲痛狠狠地撞擊着她的心。
「命運怎麼這麼不公平呢？你們倆真是······」萬晴雲的眼淚開閘。
「這些你知道一下就好了，不要和我們討論這些。」韓翕柳抬手擦萬晴雲的眼淚，「那是我們已經過去的悲痛。」
即使萬晴雲知道不要把這些看得太重要，但是看見她們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到這些不好的事情，和她們說話不自在，小心翼翼的。
風浪后的死寂要用陽光遮擋，那陽光在哪裏？會遇到的，它能撫平照亮心中曾經的波濤洶湧的黑暗
－－－－－－題外話－－－－－－
這一章和《風過雲夢葵》主線劇情沒有太大的關係，主要是刻畫配角，韓翕柳柳煙烯這兩位女孩子是《暮柳喑無殤》的主角，在這裏吧，插播一下預告，提起大家的興趣，暮柳會在明年（2022）暑假上架，敬請期待，謝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