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萬晴雲

大家已經陸續坐到教室里。

「白風，這個暑假你認識了新朋友都不來和我捉蟈蟈。」梁羨餘坐到白風前桌，象徵性地瞟了眼白風旁邊的「小葵」。

「後來柳煙烯回來了不是嗎？」白風問。

「我去找你玩，總是你倆在一起，把我晾在一邊，天氣那麼熱，你們不陪我玩，我早早就離開了唄。柳煙烯回來之前的那幾天我可無聊了。」梁羨餘可憐巴巴地訴說。

「哎呀，對不起呀。」白風撓撓頭。

「嘿嘿，今年我堂妹韓翕柳也來了，還有新朋友喻梧杉，四個人，不陪我也沒事。」梁羨餘一副「我好難過，我裝的」的樣子。

「那以後我們就六個人一起吧。」「小葵」在旁邊笑笑。

「嗯······你們說為什麼我們幾個不能全都在這裏上學呢？」白風疑惑。

「就是啊，柳煙烯，喻梧杉，還有我堂妹韓翕柳都是只有寒暑假才能回來，平時都玩不爽。」梁羨餘說。

「我以前去老人館，聽見那邊的老人說：『百萬村以前和桃花源一樣，景色好，人口很多，窮是窮了點，但是人人都很開心。幾十年前吧，有很多年輕人搬到了城市，要麼把小孩子留在這，要麼把小孩帶到城市去，所以過年的時候，我們這才這麼熱鬧，這些才是我們百萬村本來的人』。所以啊，他們幾個就是被帶到城市的孩子吧。」「小葵」說。

白風和梁羨餘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但還是透出了一絲失落。

「小朋友們來選座位啦，」一個女老師抱着一疊新書緩緩走進教室，到講台前便放下，「如果有以前一起在幼兒園的或者認識的小朋友可以約好坐在一塊兒喲，沒有認識的人的小朋友我就按剩下的位子按身高給你們排。」

「那我們不用換了吧。」白風看着旁邊的「小葵」，很感謝老師給的這個機會。

「嗯。」「小葵」咧嘴。

「我坐你們前面，不介意吧？」梁羨餘問。

「不介意。」

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三個，哦不，是六個，這一刻定下了最初的友誼。

夕陽西下，溫暖的空氣中卻渲染了一絲絲悲涼。

「爸爸，你知道後山有片向日葵田嗎？」「小葵」沿着盤山小徑回到家裏，一開口就讓她爸爸心頭一震。

「當然知道呀，你是怎麼知道的？」爸爸微笑。

「幼兒園畢業的時候，老師帶我們去那裏玩。還在那裏認識了新朋友呢。」她眼裏的光閃爍了一下。

「哦？那邊好看嗎？好玩嗎？」

「那必須。」「小葵」答。爸爸心裏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你喜歡向日葵嗎？」這問題爸爸很早就想問，今天終於問出來了。

「喜歡，非常喜歡。我以後想天天去那裏，可以嗎？」她期待的目光投向爸爸。

「可以啊，不過不要從竹林穿過去，要走去後山的大路。」

「爸爸，你竟然知道有小路誒，沒想到你去過後山。」她詫異。

「你有沒有什麼夢想？」爸爸突然轉移話題。

「有呀，我夢想擁有一座葵園。」

「和你媽媽一樣。」爸爸的眼裏透露出一絲遺憾，讓「小葵」擔心。

沉默了良久，「小葵」先開口問：「爸爸，你怎麼了？」

「可惜我沒能力實現你媽媽的夢想，希望你以後會有人甘願為你實現夢想而犧牲吧。」

當爸爸說道那個「有人」的時候，「小葵」莫名地想到了白風，她也不說話，為了讓自己清醒點，用力地搖搖頭。

爸爸的話閥子好像被打開了：「你媽媽沒實現夢想就走了啊，很遺憾，你不要為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啊，所以未來的路你自己選，想種葵，就種吧。後山的那片葵田，是你媽媽走後我種的，你既然也想種，那葵田就歸你了。」

「小葵」聽不懂什麼人生，什麼未來的路，什麼遺憾，只知道爸爸讓自己種葵了，那葵田是他們家的。此刻她悲喜交加，悲在爸爸的語氣。房間里瀰漫着悲傷的氣息。

「你媽媽人如其名，就叫『向日葵』，那片葵田就當是你媽媽托我送給你的禮物吧，」爸爸的眼神越來越柔和，「你的名字萬晴雲，有着晴空萬里的意思。」

向日葵的那般明亮、陽光終會反射到萬晴雲的身上。

一朵純潔的白雲，就算是很有毀滅性的風雲也會心軟吧。純凈的風吹動白雲，把它拖向遠方的天際，去擁抱更加清澈的藍天。

萬晴雲這名字是希望未來會有一個太陽可以照亮你這朵雲，照得很暖很暖，不會被歲月的冷漠腐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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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梧杉詳見正在更新的文《暮柳喑無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