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陳蕊兒

吃過晚飯，大楚國丞相陳益回房和夫人不知談了些什麼，然後才來到女兒的閨房。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看到女兒坐在書案之前，然後就見女兒慌亂間將一件不知什麼東西塞到了裙下。陳益裝作沒有看見，走到女兒的對面，坐下。然後才對陳蕊兒說：「兒哪，你年紀也不小了，對於未來的夫婿有什麼想法沒有？」

聽了父親的問話，陳蕊兒俏臉微紅，用手攪動着裙擺，輕聲說道：「女兒但憑父親做主。」

陳蕊兒的這個回答與項忠面對母親相同問題的回答如出一轍。這倒不是他們二人心有靈犀，而是他們這個回答本身就是這個時代，子女面對父母詢問自己另一半的標準回答。如果敢公開表示，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那就絕非凡人了。想想項忠，貴為皇子，哪怕最後真的是自己的婚事自己做的主，但是他也絕對不敢公開講出來。

對於女兒的回答，也在陳益的意料之中。於是陳益說道：「本來這次，三皇子和四皇子同時選妃，父親我是打算給女兒你報名的。」

陳蕊兒聽到這裏，驚的張大了嘴，然後立刻意識到失態，就連忙用袖子遮住了嘴，露出郝然的神色。

陳益卻是不管女兒的反應，接着說下去，「但為父最後還是決定，不給女兒你報名了。因為為父知道，這深宮之中絕對不是人呆的地方。女兒你生性單純，進了宮裏，怎麼是那些人的對手。為父是害怕因此害了女兒。」

陳益一邊說，一邊注意女兒神情的變化。只見女兒由最初的羞澀，變成後來的失望。答案不言自明，女兒顯然對某個皇子暗生情愫了。至於是哪個皇子，則是很好猜測的。

自家的閨女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和項駰與項忠幾乎都沒有什麼交往，最多就是在一些世家子弟參加的遊園中見過幾面而已。而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好像對自家的女兒也沒有什麼印象。按理說，自己的女兒應該就和這兩位皇子，沒有什麼關係了。但是，現在自家的女兒對其中的一個皇子卻產生了好感。

試問哪個皇子近段時間搞風搞雨啊？當然是四皇子啊。自從今年上巳詩會之時開始，就見他上下折騰，即是詩詞、生產，又是斷案、數學，加上又沒有緋聞以及辦案時不知從哪流傳出的「女性之友」的名號，怎麼可能不讓深閨中的女子動心。所以，自家的女兒肯定是對四皇子項忠有了好感了。

但是，陳丞相真的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這個時候嫁給任何一個皇子，除了剛才他說的那番話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以他的政治敏感嗅覺，早已察覺到四個皇子已經展開激烈的皇位之爭。而陛下卻欲坐山觀虎鬥，對於皇位繼承人沒有任何的表示，連他都猜不出皇帝究竟中意哪個皇子。

雖然，現在表面看來，陛下似乎更中意皇四子。但問題在於，之前皇位繼承人爭奪是在項元和項駰只見展開，根本沒有項忠什麼事。更關鍵的是，一個月之前的項忠完全是一個富貴王爺的形象，沒有半點皇太子的形象。雖然這一個月來，項忠有些洗心革面的意思，但畢竟才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誰知項忠是不是裝出來的。

陳益並不認為，皇上會因為項忠這一個月的表現，就立馬改弦更張，將皇太子人選定在了項忠頭上。陳益更覺得，皇帝這是拿項忠當靶子，引得幾個皇子相互爭鬥。在這種情況下，陳益自然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哪個皇子，從而於皇家牽涉過多，以至於在未來，因為皇位之爭成為鬥爭的犧牲品。

但這個，就有點背地揣摩聖上心裏的嫌疑，是故這個原因陳益沒有告訴女兒。

陳益看到女兒身前攤開的竹簡，正是四皇子所寫的那冊《直角三角形對應邊數據用表》，於是就和女兒談起了項忠這次提出的數學應用。

談起數學之後，陳蕊兒剛才的失望之情立即消散的無影無蹤，和父親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了自己發現三角形的一些應用。例如在修築河堤時，估算河堤所需的土方量等等。

陳益知道自己的女兒雖然是女兒身，但是其聰慧卻不輸男兒。要不是現在這皇位之爭，實在是摻和不得，陳益其實也是不反對女兒和項忠的婚事的。

父女倆這一聊，就是差不多兩個時辰，直到夜已深沉，婦女倆才餘興未消的結束了聊天。此時，陳蕊兒早已忘了之前藏在身下的帛畫，直接就站起身來，準備送父親出門。

但是，老狐狸陳益怎麼可能忘了這回事，等女兒起身以後，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撿起了那副帛畫。不是項忠的畫像，又是何人？只見畫像上的項忠玉樹臨風，宛若仙人。從畫筆上來看，肯定是出自自己女兒之手。

陳益笑着將這幅畫，收好。對陳蕊兒說：「女兒啊，那這幅畫為父就拿走了啊。」

羞的陳蕊兒低下了頭，俏臉宛如火燒一般，發出蚊子嗡嗡般的聲音答道：「父親拿去便是了。」

一直到陳益走遠之後，陳蕊兒方才如夢出醒，想到父親今晚在自己這裏同自己聊天的真實用意。原來父親早已發現自己藏了東西在裙下。而父親並沒有直接讓自己交出四殿下的畫像，也是為了自己的臉面着想。最後，裝作在不經意間發現這幅畫像，然後帶走，也是希望通過這個來暗示自己，不要在暗懷情愫了。

但陳益顯然是忘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了，所謂「哪個少男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思春」。更何況陳蕊兒這樣的才女，顯然一般的男子是不會引得她的注意的。也只有四皇子項忠這樣的人，才能引得陳蕊兒的傾心。在前面一幅項忠的畫像被父親收走之後，陳蕊兒連夜又畫了一幅。

這一次，陳蕊兒學聰明了，不再敢在沒人替她看門的情況下，拿出項忠的畫像了。當然，這是后話，我們暫且不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