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離別
清晨，李秀寧雙手攏著行囊，柴紹一手牽馬，一手挽著李秀寧。
後面跟着柴紹的家童馬三寶。
三人一路從家走到長安城外的官道上。
「就到這裏吧。」柴紹依依不捨，拉停馬匹，扭頭看着李秀寧。
李秀寧眼神中沒了昨日的堅定，全是離別的不舍，獃獃看着柴紹，說不出話來。
她不想說出離別二字。
柴紹久久看着李秀寧，摟過李秀寧，在她額頭親吻了下，叮囑道：「夫人，我把馬三寶留下，他為人忠誠機警，有事時可以找他。」
馬三寶跟着柴紹十幾年，主僕感情深厚，柴紹對他十分信任，親自傳授了他武道功法。
再加上馬三寶積極進取，修為進展也不錯，如今已是八品武者，保護李秀寧不受尋常人的侵擾不成問題。
有馬三寶在，柴紹能稍微放心一些。
李秀寧點點頭，輕輕抱着柴紹，將耳朵貼在他心口，仔細聽着他的心跳聲，似乎想要將它牢牢記在腦海中。
良久，李秀寧抬頭推開柴紹，她怕在柴紹懷中久了，會出口讓他留下了。
李秀寧微笑看着柴紹：「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夫君，一路保重！」
柴紹也不婆媽，長嘆口氣，轉身上馬，口中大喝「駕，駕」，騎着馬迅速離開。
望着柴紹遠離的背影，李秀寧說不出的難受。
直到柴紹身影消失在茫茫天際，李秀寧才戀戀不捨的轉身。
緊緊閉上眼，再睜開時，李秀寧又恢復了往日堅定強悍的神色。
「三寶，備馬，我們前往鄠（hu）縣！」
馬三寶一愣，驚訝道：「啊？夫人，這…」
李秀寧秀眉一豎：「還愣著幹嘛，嗣昌離開了，你就不聽我的話了？」
嗣昌是柴紹的字。
馬三寶慌忙低頭：「仆不敢，只是老爺多次叮囑過仆，讓帶夫人潛歸鄉下。這回到鄠縣老家，萬一官兵找來，太危險了！」
李秀寧輕輕一笑：「我自有計劃。等夫君和父親再來長安時，定讓他們大吃一驚！」
說完便轉身離開。
馬三寶顯然也清楚李秀寧的脾氣，整張臉愁得都快皺成一張麻餅了。
聽李秀寧的吧，違背了柴紹的囑託；
不聽李秀寧的吧，
恐怕自己不聽也沒啥用。
縣官不如現管。
馬三寶嘆口氣，匆匆跟上李秀寧：「您二位主啊，何苦為難我一做下人的！」
......
李世民的募兵異常順利。
短短几天，便已經招募到丁壯萬餘人。
在李淵的授權下，李世民將募得的丁壯分派給劉文靜、劉弘基、長孫順德、竇琮等親信，由他們統兵帶領。
應招而來的人絡繹不絕，一時間人群扎堆，晉陽城中熱鬧非凡。
不少收拾好包裹準備離開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悄悄打消了逃離晉陽的念頭。
形勢慢慢好起來了。
高君雅帶着一頓驍果軍，在晉陽城中日常巡行。
他親眼目睹道李世民手下的人馬越來越多，心中驚疑不定。
「李世民這小子，能耐怎麼這麼大，幾天時間，就讓他招募到這麼多人！」
再看了幾眼還在募兵處踴躍報名的洶湧人群，高君雅心中震撼更盛：
「看這樣子，要不了幾天，恐怕人數就要破三萬了！」
高君雅想到他和王威手底下統領的驍果軍，雖然都是精兵強將，但人數不過三千多。
這和李世民現在掌握的人數差距有點大。
高君雅心中沒由來一陣慌亂。
跟着高君雅巡行的驍果軍眾人，都是神情複雜。
他們從沒見到過如此龐大的募兵場景。
不少人看着李世民那邊熱火朝天的景象，暗暗揣度著李世民和高君雅的實力對比。
越想心中越是發熱不已：「如果有機會，我也想去李世民那邊！」
高君雅似乎察覺到手下人的心思，重重冷哼一聲道：
「驍果軍是陛下親自發佈募兵令，召集天下能人義士組建的軍隊，地位甚至在左右十二衛府兵之上。
豈是這群土雞瓦狗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爾等能入驍果軍，是莫大的榮耀，可不要辜負了驍果軍的威名！」
驍果們被高君雅一頓呵斥，神情不由一凜，相互看了看。
「是啊，高將軍說的沒錯，雖然同是募兵，這些人怎麼能和我們驍果想比呢？我們可是皇上的親衛軍！」
於是，眾人又悄悄挺起了彎下的腰板，跟着高君雅一起前往李世民的募兵處。
應募的丁壯看到穿着明亮盔甲、威風凜凜的驍果眾人正朝他們走來，便不由自主想要避開，自覺讓出了一條通道。
驍果們感受到眾人畏懼羨慕的目光，心中更是得意，腰板挺得更直了。
高君雅靠近李世民眾人，當看到劉文靜、劉弘基、長孫順德等人分別帶着幾隊人們時，瞳孔猛然一縮。
他心中怒氣登時上漲。
這幾人都是戴罪之身，可看眼前這樣子，李世民竟然讓他們統領招募到的兵馬！
高君雅臉色陰翳，步伐匆匆快了起來，疾馳到李世民身前，冷著臉質問道：
「李二公子這是何意？這幾人可都是朝廷的逃犯，為何會讓他們統領兵馬？」
高君雅語氣不善，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加上驍果軍氣勢非凡，不少丁壯都有些怯意，不由後退幾步，不想招惹到這位位高權重的驍果統領。
一時間，李世民與高君雅周圍空出一大片，二人成了眾人的焦點。
李世民淡淡看了眼高君雅，再扭頭掃視了一片招募的丁壯，徐徐說道：
「太原如今局勢危急，劉武周拿下馬邑、樓煩數郡，還遣使依附突厥，百姓早已人心惶惶。
正因為這樣，才有了這募兵之舉。在這危機當頭，就應摒棄成見。
英雄不問出處，只要有心守護太原，有能力幫助百姓度過這一危機，都應委以重任。
劉文靜、劉弘基等人雖然過去有罪，但都是一時人傑。
劉文靜擔任晉陽令，劉弘基擔任過陛下的右勛侍，他們對朝廷制度和兵馬調度十分熟悉。
這樣的才能可幫助我們度過眼前困局，正是我們現在急需的。任命他們統兵有問題嗎？
還是說，高將軍想將他們推向劉武周一方？」
李世民話音剛落，高君雅登時滿臉通紅，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