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風間琉璃
嗡～嗡……
聲音不大，音色中夾帶電梯運行電源聲，而鐵門內部更為寂靜。
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這是間奇怪的電梯，內部顯示只到負二層，但失重感不會騙人，下降的深度至少到達了負七層。
齒輪運動聲停歇，門已打開，一位艷麗的女人從其中走出，細高跟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卻很輕微，電梯到達的是一處奢靡富麗的辦公室，也許形容成博物館更貼切。
潔白牆面上鑲嵌的是金燦燦的百鬼圖浮雕，巨大的水晶燈從頂棚垂下，亮起柔和的白光，在幾副厲鬼圖下一些百鍊的鋼鐵閃耀著斑斑碎暈。
那是一些或華麗或樸實的刀具，大部分完好無缺，也可以看清一些刀具被二次拼接起，僅僅被固定到一起。
「大人。」
女人開口，她很熟悉這裡，那些名刀也只不過是龍王大人隨手為失敗者收集的遺迹，她看向坐在辦公桌前的男人，目光迷離。
以聲音評價，女人的音色並不雍容，反而透露著些少女的輕靈，正臉細看後會發現，原來所謂的「婦人」去掉艷麗的裝扮，分明還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孩。
「嗯。」
辦公桌邊的男人回應，從骨架上觀察他看起來有些偏女性化，俊美白皙的面容專註盯著手中的筆，如果說對面女孩的形容詞是艷美，那麼看清男人的臉蛋就得讚頌為妖冶。
眉毛纖細且彎彎，眼睛很亮，面部線條柔和得如同少年，他認真的伏在桌案，用一根削細的眉筆為一張卡片做最後的點綴。
「風間琉璃」，這是卡片上寫下的名字，如此可知這應該是張明信片，其上並沒有填寫地址和聯繫方式，唯有勾勒的花紋散發著異樣的美感。
櫻井小暮沒有去打擾風間大人的創作，她安靜的等待著這個男人畫好最後一筆。
「說吧。」
風間琉璃開口，畫作已然完成，心情也多了絲愉悅，他細長的手指輕點著太陽穴。
櫻井小姐默契的走到靠椅后，白皙的手指熟練的按摩著風間大人的肩膀，眼中溫柔洋溢。
「王將發來了消息，命令我們的人包圍搜查山梨縣方向。」
當櫻井提到王將這個名字時，能明顯看到風間琉璃的臉上閃現厭惡的情緒，她知道，這位猛鬼眾的龍王從未尊敬過他們名義上的主君，王將。
風間琉璃拂下肩膀上櫻井的手。
「隨便你，女人。」
他眼睛漸漸合攏，手指輕敲著完工的「花卡」，櫻井小暮知道，風間大人在趕她走。
她突然湧上一股委屈，她想讓風間大人正視她的眼睛，然後她毅然決然的說出，明明我可以為您付出所有，為什麼您不能同樣無保留信任我？
可她沒膽量那麼做，她怕失去更多，也許愛一個人總是卑微的，她只會點頭，然後默默承受。
櫻井小暮離開了，屋子裡又恢復為空蕩的靜謐。
「真是個蠢女人。」
閉目的男人喃喃道，離開的女孩沒法聽到她的風間大人對她的評價。
被哥哥拋棄殺死的那天後，他已經是只卑賤的鬼了。
可還有個自認為同病相憐的傢伙試圖走過來……
睜開的眼眸閃現出銳利感。
他一直是鬼，永遠都是。
因為鬼會記得那些傷害過他的人，鬼是仇恨的化身，他，也從未忘記過恨。
他恨那個男人，恨他不做分辨把刀送入自己心臟，恨他為了可笑的正義表現得那麼毅然決然且大義凜然，明明世上只有他們是親人了，難道還有比親人更重要的東西嗎？
他更恨王將，是那個人一步一步把他逼到了深淵，是那個惡魔造成了如今雙手沾血的自己，有時他也會想，如果殺死惡魔……會有機會嗎？
咚……咚……節奏的敲打像個輪迴。
他一直知道，殺死王將，他做不到，可他沒放棄過，也許對他來說，殺掉王將已經成為執念，或者算他給風間琉璃安排的宿命，從那個死去的源稚女屍體上衍生而出的命。
風間琉璃引動過叛亂，發起過刺殺，不下於十次，結果也總是相同的，這更像個詛咒。
王將是不死的！
每當他覺得王將已死，那個惡鬼總是會如跗骨之蛆般歸來，嘲笑著對自己施加折磨，但他從不殺死自己，因為風間琉璃對王將是有用的，另一方面，有用的也只有風間琉璃一人而已。
你知道沒用的反叛者對王將來說是什麼下場嗎，女人。
風間琉璃把卡片放到了兜里，默默起身，離開這裡。
也許他的身影會出現在歌舞伎町，會在離近河岸的校園，也會在嘈雜的牛郎店。
沒有人知道風間琉璃在哪，尤其是，王將。
天色還在下午，氣氛已經開始不對起來。
一群摩托汽車彙集到這個小縣城。
這些人是群武暴走，都是些年輕人，機車大部分改裝排氣管，這使得排氣的嗡嗡聲更大，而這群暴走族顯然不是那些貧窮的「乞丐」，開著低配的中古車。
他們清一色的黑衣裝扮，看起來似乎有黑幫背景，為首的更是威武的道奇蝰蛇跑車，價值大概在凱撒輸給路明非的那輛布加迪威龍的十分之一，當然身為暴走族，改裝肯定為必備。
更威猛的排氣量，更誇張的油耗值，如果布加迪威龍是量鑲金的貴公子，那麼道奇蝰蛇就是競速的亡命徒。
一隊大小車隊沿著各個馬路巡視，張狂的鋼鐵野獸咆哮聲不絕於耳，行人和住戶分分退避回家。
當然肯定也有倒霉蛋，如果來不及躲避，就自求多福吧，因為這些無法無天的少年，他們通常都輟學無業，聚在一起搶劫打砸，幾乎所有大型暴力事件都與這些人有關，他們也是日本警察最苦惱的「災害」。
相比正經黑道的做事有度，被侵犯到時才動用武力，這群武暴走就不管不顧多了，血氣上涌就會拔刀砍殺，也會翻車死掉，張狂而來，命如螻蟻。
這群受命而來的瘋子們接到了金主的「賞金令」，尋找到照片上的那個女孩。
其餘人，生死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