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口舌之爭

黃老爺又以如出一轍的方式出現在書房，路小羽一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黃老爺，你這是…」

黃老爺立馬笑呵呵起來，解釋道。

「掌事莫急，今日黃某並非閑散之人，而是確實有事相求。」

「哦？」

路小羽有些好奇，也招呼馨兒賜座沏茶。

黃老爺端起茶杯還未入口，又放下直接開門見山。

「是這樣的大人，您知道這九月是山中藥材旺盛之際，而天下名葯皆出海棠，黃某便琢磨著趕在其他藥鋪前，提前收購一批上乘藥材，以為即將到來的寒冬作準備。」

路小羽一尋思，道。

「所以黃老爺的意思是…」

「正是！此去路途遙遠，這批貨物更是價值不菲，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黃某怕是得傾家蕩產，萬不得已，特前來打攪掌事。」

說罷他指著身後的丫鬟道。

「這是定金，至於路費問題，全憑大人您決定。」

路上遇見個打家劫舍的事是家常便飯，所以很多大藥商都會聘請鏢局作為掩護，這種活路小羽還接了不少。

「黃老爺放心，我定會為你安排經驗最老道的鏢師一同前行，確保此此運葯萬無一失！」

「大人…我想您誤會了。」

黃老爺有些難為情。

「黃某年事已高，腿腳也不利索，不宜長途跋涉，本自犬子離世以後，像這般生意，早已撂之一旁，可採花賊一案，可謂是讓黃某掏了家本，若是繼續如此，黃記藥鋪幾十年的招牌怕是要斷送在黃某手裏…」

路小羽聽得不是很明白。

「那黃老爺的意思…」

「家中已無能人，語鶯又是一介女兒身，諸多事情不便，所以黃某斗膽請大人派遣一位精明之人，最好懂得書寫算計一事，能說會道，前往海棠山為黃某便真識假，喊喊價格。」

路小羽聽完眉頭一皺。

你這針對性是不是太強了？

她瞪了一眼李明安，李明安埋頭工作兩耳不聞窗外事。

「是嘛，你容我想想…」

她故作思考，又道。

「黃老爺何不請一位業內人士？總比我們這些外行人強，至於押送方面，鏢局自然是儘力而為。」

「大人有所不知，這批貨物價值不菲，一般人不可親信，故前來求助長安鏢局。」

「可這鏢局裏武藝高強之人不少，這懂得辨葯喊價的，真是找不出幾人。」

「大人哪裏的話，我看李鏢爺就挺合適的。」

李明安身體顫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太熱的原因，額頭上竟然是汗珠密密了。

「黃老爺您才是說笑了，這李明安雖識得幾個字，可這商場的事那裏懂得，可千萬莫要耽誤了黃老爺生意，功虧一簣。」

「大人您不必謙虛，李鏢爺的能力是有目共睹，能說會道亦能察言觀色，正是生意場上的能人，且武藝高強，若他一同前往，豈不是一舉兩得。」

「不不不黃老爺，您有所不知，李明安乃九品鏢師，看家護院行，可若真是碰上個小毛小賊，可是要吃大虧的，再說一習武之人，那懂得辨別藥草。」

李明安心裏十分不爽。

說我菜就菜唄，扯什麼看家護院？

再說是誰不讓我習武的？

「這大人您倒不必擔心，黃某是做藥材生意的，雖是救死扶傷，可這家中烈性之葯也不少，若是真遇上不測，就算是手下家丁，也能輕易自保，再則，小女黃鶯雖不過問生意之事，可平時耳目渲染，也懂得些藥材上的門道，一同前行，也算是累積經驗為日後作準備。」

她還要一起去？

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路小羽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即是如此，黃老爺為何不節省點銀兩，要來我長安鏢局呢？」

「大人，黃某就直說了吧，黃某此行目的並非尋求押送藥材之人，而是能代替黃某經商之人。」

空氣中不知不覺瀰漫着一股火藥味，李明安不難想像，若路小羽不是個現代人，這黃老頭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明白黃老爺的意思，可我這內閣事務繁忙，若是突然抽人，怕是一時周轉不過來，還望…」

路小羽話音未落，同樣當作事外人的黃語鶯突然插了一句。

「小女記得大人您說過，鏢爺只是暫代內閣文書一職，若是來了活，也是要上前線的，怎麼今日就變了卦呢。」

黃老爺朝着女兒狠狠的使了使眼色，生怕她口無遮攔惹下大禍，誰知她越挫越勇，又道。

「更何況客人點名道姓的指認，大人此舉，恐怕有失規矩。」

「我自是知曉規矩，可事有輕重，李明安乃我長安鏢局之人，必是要顧全大局服從安排，黃姑娘不懂其中緣由，還是不要妄下結論的好。」

路小羽的語氣多少帶點怒意，聽得李明安是汗毛直立，誰知黃語鶯直接站起身行了個禮，又差點把她爹直接給嚇背過去。

「小女不懂鏢局繁瑣，可大人您如此行事，難道不覺得對李公子很不公平嗎？」

李公子？

路小羽一個眼神，李明安沒見着也覺得身上被狠狠的刺了無數劍。

「有何不公平？」

「再過不久便是天下各鏢局鏢師晉陞的時日，以李公子的實力，晉陞八品十分有望，若是大人您執意將其滯留在這內閣之中，少了最後的報酬加身，豈不是毀人前途？」

「黃小姐這話可真有意思。」

路小羽也起身，笑的人直頭皮發麻。

「我這內閣清閑不費力，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再說他直接為我辦事，何來毀人前途一說？」

「男兒志在四方，天下鏢師無不以晉陞為目的手段，像李公子這般胸懷大志之人更是如此，豈能蝸居這養尊處優的內閣之中，大人您也是江湖中人，更是身居高位，這個道理，我想您不是不明白。」

還沒等路小羽開口，她繼續道。

「而且大人說着內閣清閑不費力，何來繁忙一說呢。不過大人留李公子若是別有所有，那明說即可，我等自會知難而退。」

火藥味越加濃烈，李明安和黃老爺都驚訝於這平日裏溫文爾雅的黃語鶯，認真起來竟有這股狠勁，連當今長安鏢局的掌事也敢如此語氣，着實讓人感到害怕。

也不知當初那小太僕爺是怎麼活過來的。

「我別有所有？我看你和那渣男走得還挺近的，想必你也知道他剛入我鏢局不久，第一次就這麼大的活，若是除了差錯，誰人承擔？你敢保證你爹不會找我麻煩？」

「小女不明白大人您口中渣男是何意思，可也並沒有走得近一說，只是小女兩次承蒙李公子捨命搭救，一來二去，對李公子的人品更是信任，如此值錢的貨物，怎麼敢輕信於別人。」

「是嘛，不過我就不信這偌大的長安城，找不出一個人品好武藝高強又有生意頭腦之人，而你執著於那渣男，難不成黃小姐才是別有所圖？」

「小女並非什麼別有所圖，家中生意不好，今年唯一的機會，便是海棠山的百葯出山日，至於為何執著於李公子，大人您可別忘了這是鏢局，若是我要住店吃飯，去那客棧，那掌柜的還能問我為何前來不成？您說是吧爹！」

黃語鶯一扭頭，發現黃老爺已不知何時離了座位，四處查探，發現黃老爺彎腰靜步，連同李明安前腳剛踏出房門。

「怎…怎麼說呢…雖是強詞奪理…也不無道理。」

「我去看看馨兒糖葫蘆買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