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翁

張一凡在一個包子鋪，要了一籠包子。

剛放在桌上，就見不遠處有兩個女人追着打着一個男人。不少圍觀的人跟着起鬨，笑說「阿郎，這回又是睡了一覺，忘帶錢了吧」

那兩女人都淺素的紗裙，臉上塗着厚厚的姻脂，眉線畫得很深，看樣子是青樓里的jì女。少年長的白面細高，看着身子很軟象麵條，相貌還真是一等一的好一才，只是兩眼閃著賊光，顯得極輕浮，邊跑邊，道「姐姐，我錯了，好姐姐就錯了一回，下回在不敢了」

張一凡正看着。

卻有一隻臟手拿起張一凡籠里的包子，手只一晃，一個個的包子，都掛了點黑。

張一凡一見，也氣樂了。

看向那花子，只見摸包子的老頭，七八十歲年紀，臉上滿是老人斑，頭頂處頂着三個鴿子蛋大的肉球，臉不大腦袋禿禿，白臉圓頭一身破灰衣。

張一凡心下奇怪，怎麼沒聽到對方過來，眼見包子也這樣了，自已也沒了食yù，便想與人方便自已也方便，不管這老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已面前，還是結個善緣的好，便笑道「店家，在來兩籠包子，來兩份湯，我請這位老人家吃飯。。」

店家大聲應着。

卻聽老者說「小哥真是好人，好人不好命。。。。」

張一凡心中不喜，不過臉sè神舊自然，絲毫沒有不悅的神sè，擺擺手說「好人也好，壞人也好，老爺子先吃包子，一籠不夠在來一籠，今天我請客。。」

「小哥是好人，我原來也有個兒子，可是他不孝順，早早得離開我，說是修什麼仙，入了個什麼門派，一去就在沒影了，弄的我老來無子，只能伸手向你們這些善人討口吃的。。。」老者說話時一籠包子進肚子了，伸手又去拿那一籠。

老者邊吃邊說。

張一凡見他能吃，便連吃八籠。。

第九籠端上來時，對方拍拍肚子，叫了聲。

「飽了，撐到了，這一籠我留着晚上吃，別的都好，就是喝的湯淡了一點，胃裏覺的真舒坦」他說着，想了想又說「按理說我吃了小哥的飯，要感恩的供上來，可是我家窮，我看小哥是富貴人，不如送我送上天，在給我弄件衣裳吧，你看我這衣了」。

包子店的主家看不慣了，走來說「人家先生，好心好意請你吃飯，你不說謝也就算了，還說我包子不好，湯也不好，臨走給這位先生還要衣裳，象這種吃白食的，先生可要躲的遠遠的，有錢也不能這麼花」

張一凡無奈的一笑，嘴說道結帳。

老人要走，搖著腦袋想起什麼，只見他從身後的破包里拿出一個長條盒，往桌一擺說「小哥，我也不能白吃你的，從小學了個絕活，你也看看也算我給了飯錢吧？」

把盒匣一打開，只見一排有七隻綠sè的青蛙，肚皮朝上正睡覺，這些傢伙大眼睛亂轉，可就是轉不過身來，四隻爪子往上來回亂動。

老頭拿起吃包子的筷子，臉上帶着笑象打鼓一樣，往下就砸綳綳綳綳的亂砸起來。

弄的一陣蛤蟆亂叫，聲音吵的要命。

這通亂吵，弄的店門外圍滿了人，店主火了，就要收了他的蛤蟆，哪知老頭手快，收起來掉頭就跑。

偏這會，前邊來了一群人，前呼後擁著一個身材不高，臉有點瘦，頭很亮，梳着一個卷，嘴裏少兩棵門牙的人

老者一跑，正和中間那人撞個滿懷。。

「老東西，還不讓開，擋董爺的道，你不要蛋蛋了。。。」一個橫眉豎眼的眼輕人，走上來就抓老者前衣領。

「慢慢，太不尊老人了，都是娘生父母養的，誰沒個爹娘，咱都有老的時侯，都退下。老人家都是我這些兄弟們不會做事，你老擔待點。。。」來人賞幾個錢，我們走。

這人正是董三郎，他說着就要繞着走，老者忽然哭起來，說「我的兒呀，你死的好慘呀，我的兒呀」

「老人家，人生最苦就是白人送黑人，來人快給老人家弄件衣服。。」中年人抬頭看見邊上一個成衣鋪，臉忙轉過去，一臉不悅。

「不，不，我不要，我就要這件。。說着往中年人身上一抓，五個黑手印。董三郎臉sè大變，把大衣一脫一甩，往身後人群里一扔嘴說「走」繞着老者走了。

這邊人剛過去，最後邊兩個，一人拳打，一個腳踢，沖老人連打帶踢「打你個不開眼的東西，也不照照鐿子，董爺是什麼人，你還敢哭兒子」

老頭連滾帶爬，被打了幾個滾土。

兩個手下人，扔了一塊碎銀，老者爬起來把銀子抓在手裏，牙咬了咬，嘴裏卻說「沒命了，沒命了，一件衣服換條命，捨不得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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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凡早進了一條小項子，心想現在不見面的好。

他在董府門前轉了一圈。

因為時間，早進一個茶棚要了一碗茶。

這時的天，有點yīn了，山裏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一股涼風吹來，茶棚里原有幾個人，見雨要下了，忙着會了茶錢走了。

張一凡也從裏邊走出來，去哪呢？還真沒地去，好容易出來，去吃點什麼吧？

剛才去匡家，匡德拿出百兩鉛封銀子，張一凡不收，匡德非給，自已也要吃東西，才收下了？

「掌柜的，這裏哪的菜有名。」張一凡問茶管掌柜。

「先生是頭次來吧，這城裏有個魚皮樓，不是不是，其實是叫百盛樓，裏邊魚皮手藝是老東家祖傳，熬的魚皮粥那是一個絕，您來了，就一定要去償償」

張一凡又問了道，往百盛樓走。

前後腳這邊剛進酒樓，身後就下起了雨，滾滾的雷聲。

百盛樓是兩層，上層雅間下層全是敞桌。

他選了個臨門的桌，下層一溜門板，裏邊排著桌子，看着外邊的雨淅淅瀝瀝的雨，打在門外的招牌，有些人跑着回家。

一下雨按理該沒客人了，可這魚皮樓的雨，人卻多起來。

他要了一壺酒，兩個小菜，一份牛肉，一碗魚皮粥。

這時，一道閃電從天空劈下，門前不遠處一棵彎脖老樹，被電打了個正著，彎著的脖子搭下來。

吃飯的人見有這樂子，也不吃了，擠到門前看，邊看邊說「這雷打得好，我就說這棵樹不好嗎，你們還不信，這回信了吧，這是劈妖jīng呢？」

「你別吹了，天打雷打着人的事都有，哪有你說得那麼玄」

「你想想這條街，從東往西數，你看哪一家沒出過事，這十年有五個喝葯的，四個上吊的，還有兩個找不着的」

就這會，從遠處裹着一個破布袋，頭頂上罩了個鍋，跑來一個花子，小二也嚇了一跳，忙蹦出去，要攔著這個。

這人跑的快正和小二撞個滿懷。

小二年輕身體不結實了，被撞得一晃，捂著腰，說「今沒飯了，要飯，等明天今天客人少。。」

「我今吃酒來的，誰說我要討飯，說着一伸手，摸出一個銀子袋。。」張一凡正坐着看，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自已那個錢袋嗎？

往懷裏一摸，沒有了錢袋了。來人不是別人，不是剛才吃包子的老者，吃了半天包子

張一凡也沒問清老人叫什麼，老者說了半天，張一凡聽得頭暈，後來乾脆不聽了。

「小哥，我給你送錢來了，你請我吃包子，還忘了拿錢，老頭我心好，我可不能做這寐良心的事，這要天打雷劈的。。我真是一個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