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高處不勝寒

第九章:高處不勝寒

好在花無憂與子宴早有準備,當他折一朵花放於酒館門前的大缸時便是接頭信號,酒館的人見信號很快將消息彙報給了子宴,他就知道花無憂沒這麼容易死,正所謂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異地再次相見的兩人沒有激動得擁抱而淚流滿面,而是對坐桌前冷靜地分析這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聯繫。

當子宴聽聞花無憂竟經歷了如此命懸一線的危機時,不禁埋怨起來,「你應該多帶些侍衛的,實在不行應該帶上那個人的。」

花無憂則一副淡定的樣子,「你放心,我知道我死不了。」

子宴十分驚訝,「你說什麼,你難道還有後手?」

花無憂搖搖頭,「並不是,而是我知道有人不想我死。」

「何人?」

花無憂也是沒有任何頭緒,「不知道,只是這些年我感覺我的身邊一直有一雙眼睛盯著。而且每每有危險時他就會出現,但我從來沒有看清他的面目,但我知道他一直在。」

子宴聽了卻很是生氣,「你的意思是你在賭那個人會出現然後救你一命,你怎可如此魯莽,將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一個虛無縹緲的人身上,真是荒謬!」

花無憂卻反而笑著說:「可我現在在不是好好活著嗎?我賭對了。」

子宴自知他的性子沒有再爭執下去,「好,算你這次僥倖逃過一劫,但下次我說什麼都不同意將你的安危寄托在這上面,實在不行我親自去求那個人。」

花無憂拉住子宴,「好了,聽你的就是,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打擾那個人。」

兩個人這回到剛才的話題,很可惜接下來的一番分析卻沒有一絲頭緒,或者說找不出其中的聯繫。如果非要說有線索,那就是十五年前的殺手再一次出現了,而他也險些命喪這些人之手,而後來救他的人為什麼要說「小心太子」,而那些人的身份又是什麼?

花無憂雖然沒見到碧雨亭救他的人的真面目,但花無憂卻總是有一種熟悉感,他仔細回想著一切,未久,腦海中終於浮現了答案,原來是那柄劍。

早在靖隋三州時,有一次他深入敵營卻不成想中了埋伏,那時他前後被圍,幾乎就要被活活困死時,有一支輕騎出現在了敵軍之後為其殺出了一條血路,為首之人便是持著這柄蛟龍劍。

那時花無憂還問過他一個問題——你們是誰的麾下?

那人只是淺淺回答:「我們不屬於任何人。」

子宴聽到此十分驚訝,因為他都不曾知道此事,因為那是花無憂的一個夢魘,那一次的失敗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一次失敗,無數個噩夢裡他都會夢到那些因為他判斷失誤而慘死的將士。

不管怎麼說他救過花無憂好幾次,那他的話應該可信,所以一切的破局或許應該從調查太子開始。兩人商量完畢由子宴開始著手調查太子和其身邊之人,而花無憂則秘密去了一個地方。

出了金碧輝煌的御書房一前一後兩人來到了一處舊院子,說是舊院子卻未落了灰塵,只是這裡的陳設看起來都是先前的東西,想來是懷舊的人才會留著。

走在前頭的人立於大廳之前,朝著前方凝視許久,原來那是一塊牌位,上面寫著先愛妃沐紫涵之靈位,而那沐紫涵正是已故的潯妃。

當年潯妃心甘情願替他擋那一箭,他這才有了現如今的萬里江山,可他並不是貪圖這至高無上的權利,也不是貪生怕死而苟活於世,只是他答應了她,那是她最後的心愿啊。

一死了此生很簡單,可活著卻是一件需要巨大勇氣的事情,被誤解,被怨恨,被猜忌,還是爾虞我詐,你死我活,就都由我來抗吧。

朕和寡人這些代表著至高無上權利的稱謂無不是將在位之人推向同一個深淵,高處不勝寒,高處的孤獨寂寞誰人懂?

每每於此聖上都會黯然失色,一旁的高荻還是那幾句,「先者以逝,幸者當節哀啊,潯妃娘娘在的話一定也不想看到陛下你因此而悲痛……」

「高荻,你說憂兒時隔這麼多年再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高荻不假思索,「會向陛下細說這些年在靖隋三州所經歷的大小戰役,所立的種種大功。」

聖上直搖頭,「非也非也!」

「那是述說離開皇宮這些年對皇宮的思念之情。」

「還是不對。」

高荻一時犯了迷糊,「恕老奴愚笨,實在是猜不到三殿下會說何?」

「他定會責問我這些年是否只知享受這帝王之尊,而全然忘記了他母妃是為誰而死?他定會怨恨我這些年從未有所作為,哪怕是裝個樣子。」

高荻這下倒是不迷糊了,「三殿下終有一日會知道陛下你的難處的。」

聖上彷彿被這番話點醒,語氣激動而放聲,「對,他終有一日會明白的,這就是命運,誰也逃不掉的命運。」

聖上又念著那幾句不知哪聽來的詩,「花倚夜香初闌干,曉盡神君恨相晚,憑見天閣影形單,夢入江池無人攔,夢入江池無人攔啊……」

十五年後再回到皇城,花無憂最想去的地方除了這裡又還會是哪裡呢,曾經的太子府如今已經改為無憂閣,曾經這裡有他和母妃的一切,可物是人非自古愁,就是他如今也只能遠遠的望一望這個稱為家的地方。

那時候他和母妃在府里追逐,在書房裡同先生讀書,在父皇那討賜品玩,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多好啊,可惜沒有如果。

府里的人已經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其實現在這和一座空城並無兩樣,除了留在在打掃府邸的幾個下人,並沒有人住在其中。

花無憂沒有打算走進去,因為現在還不是時機,他希望他踏進這裡的時候是另一番情景。

這麼多年他再次站在這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找到仇人一一手刃,此後他隨波逐流也好,粉身碎骨也好,他完全不在乎。

只是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如今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別人安排好的足跡之上,他不會知道他所要的真相竟是如此殘酷,但一切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不可能中途停下。

其實誰又何嘗不是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那重要嗎,重要的是先好好的活下去。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論是非對錯,懷古傷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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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落花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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