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窟窿洞傳功

秦無傷無奈地笑了笑，慨嘆道：「人生苦短呀，任誰也逃不過天定命數。不過還好，我活到這把年紀，也算是夠本了。只是……」他停頓了下來，看着燕無敵良久，徐徐道：「小夥子，既然你贏得了擂台戰，就有資格傳承我的武功，隨我來吧。」

燕無敵心裏泛起一絲興奮，這正是他想要的。

此刻，天光漸亮，二人來到玉筆峰下，秦無傷指著山峰道：「小夥子，這玉筆峰高有千丈，半山腰處疾風勁掃，稍有不慎就會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在這天龍山，除了我秦無傷，還沒有第二人上去過，你敢不敢隨我上去？」

燕無敵頗有些不屑，心中暗道：切！激將法，不就是一座山峰嗎？我好歹也是玄者大陸的武神，漫說是這小小的千丈山峰了，就算是萬丈高空我也是去過的。他抬眼瞧了瞧峰頂，只見半山腰處被雲霧環繞遮擋，看不到峰頂上的光景。

秦無傷見燕無敵面上毫無怯意，便欣然地點了點頭，他忽然雙腳一點地，身子如鑽天猴地的，猛地躥起三丈多高，在身子即將下落之際猛然扒伏在山壁上，這造型簡直跟壁虎一般無二。不過這幾個動作行雲流水，可見秦無傷平常沒少練。

燕無敵覺得很滑稽，好懸沒笑出聲來。

忽然，空中傳來陣陣怪異的嘶吼聲，就好像是從阿鼻地獄中傳來的鬼哭聲，攝人心魄，毛骨悚然。

「喂！還愣著幹什麼？快上來！」秦無傷催道。

燕無敵這才收回心神，他學着秦無傷的樣子，猛然間縱身一躍——這下尷尬了，他蹦起七尺來高，身子很沉，根本無法滯空，想伸出雙手扒住石壁，可惜想法是好的，地心引力可不允許！好不光彩地摔了個狗啃屎，險些磕斷了門牙。

秦無傷見狀，急的直拍腦袋，怨道：「哎呀，難怪昨天你走上擂台呀，我還以為你是擺譜呢，弄了半天你不會輕功啊？！」

燕無敵尷尬的笑了笑，估計此刻臉上全是黑線了。

秦無傷無奈地搖了搖頭，縱身飄落在地，說道：「輕功與真氣密不可分，你體內沒有真氣，自然也就談不上會輕功了。哎，算了，我預感自己大限將至，沒工夫再耽擱了。」

話音落處，他抓住燕無敵的肩頭，縱身躍起兩丈多高，兩個人同時如壁虎般趴伏在石壁上，秦無傷只吸了一口氣，便又再次攜著燕無敵縱身躍起，如此這般，連續七八十次后，二人終於沒入了雲霧之中。

燕無敵的額頭上直冒冷汗，他方才偷眼往下瞧了瞧，頓時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原來他也會恐高呀。見秦無傷竟然鬆開了手，他腦瓜子裏登時閃出一個非常危險的念頭，這要是摔下去，我非摔成肉泥不可。於是他本能地抱住秦無傷的手臂，此刻的他跟個孩童無異。

秦無傷輕咳了兩聲，喘了一會兒，這才恢復了正常。他淡然笑道：「小夥子，鬆開手吧，咱到地方了。」

燕無敵也覺得自己有點丟人現眼了，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身體為恐懼而蜷縮了，其實雙腳下面是一個平整的石頭，只是周遭被雲霧環繞，再加上剛才太過緊張，所以沒第一時間看見。

真夠丟人的！燕無敵暗自罵道，他雙腳落地，尷尬地直搔頭。他仔細瞧看，原來自己腳下踩着的是一個四五尺寬、一丈多長的石台，而眼前的石壁上赫然雕刻着一個巨大的骷髏頭，這骷髏頭面目猙獰，着實嚇人。而骷髏頭的雙眸和鼻孔都是鏤空的，山風吹進窟窿中，又急速穿出，發出陣陣山鬼嗚咽之聲。

秦無傷來到骷髏頭前，在石壁上拍了一下，那骷髏頭的嘴巴便張開了。

燕無敵感到一陣新奇，想不到這半空中山壁中還有如此機關。他跟着秦無傷進了骷髏頭中，原來這裏頭是個巨大的石洞，周遭石壁上，每個幾步便燃著一盞萬年古燈。光亮雖不夠明亮，但已經把石洞的輪廓照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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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這個石洞很大，至少能容下三四百人。

「這是我閉關練功之地。」秦無傷一邊往裏走，一邊介紹道。

燕無敵「哦」了一聲，雙眼不住地往四下里瞧看。二人一直到了石洞正中平地之處，秦無傷這才停下了腳步。

「就這裏了，外人絕不會打擾的。我時日不多了，你可要好好學。」

秦無傷扯下身上的披風，然後就地演練了一套掌法。燕無敵雖然看了不少人打擂，招法見了很多，但秦無傷的掌法絕對與眾不同！他的身法忽快忽慢，一招一式之間蘊含着萬般變化，掌法中挾著霸道凌厲的掌風，威猛異常。

燕無敵被掌氣一掠，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兩步，在掌氣的加持下，燕無敵已感受到了一股威壓，他暗自驚訝道：氣？！難道說秦無傷已經領悟到氣的境界？在玄者大陸，很多初級玄者練習武技時，都是先從氣開始的。

領悟到氣的境界，然後再循序漸進，逐漸領悟到意的境界。雖然氣境與意境相差甚遠，但氣境是玄者成為高階玄者的必經階段。

若是在玄者大陸，以秦無傷的天賦，他必然會成為一名優秀玄者。可惜，他不在。

秦無傷收招定式，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這便是我的成名絕技——霹靂掌，你看清了嗎？」

燕無敵點了點頭，這倒不是說他很驕傲，而是他的確有過目不忘的本領。

「前輩的霹靂掌有七十二招，其中殺招三十六，防守二十一，接續、穿插、轉換則有十五招，以攻為主，兼顧防守，剛猛異常，招法之中暗含着很多變化，這的確是一套很好的掌法。」燕無敵搖頭晃腦，像個專家似的一通點評，所幸他說的都是好話，要不然，秦無傷非擰斷他的脖子不可。

秦無傷也有些吃驚，想不到這小子只看了一遍，竟已看得如此通透，真是個武學奇才啊！

「很好！看來我沒選錯人吶！」秦無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直到臉上漸漸被黑氣罩住，他才止住了笑聲。「我時間不多了，快來！我傳你內功心法。」

說罷，他身形一晃，石洞中頓起旋風，二人一個轉身便落在石床上。秦無傷施展密音入耳之術，將霹靂掌的內功心法悉數傳給了燕無敵，其中關鍵幾句，他還做了細細講解。

燕無敵仔細聽完，又獨自思索了片刻。他本就是武神，武技與武功、玄技與心法本就是同根同源，自然是觸類旁通的。

燕無敵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前輩，我已經學會了。」秦無傷先是一驚，繼而又是一陣狂笑，笑聲剛落，燕無敵的肩頭竟被他死死抓住，轉瞬間，秦無傷身子倒懸於空，頭頂正頂住燕無敵頭頂，二人的百會穴在此刻正好對在一處。

燕無敵大驚，剛要動彈，卻聽秦無傷道：「莫要動作，我要走了，若不傳你真氣，將來恐怕再無機會嘍。」話音落處，燕無敵只覺得百會穴奇癢無比，繼而絲絲暖流竟自頭頂傾瀉而下，藉助經脈走遍全身。

燕無敵感覺經脈很是腫脹酸麻，暖流所過之處卻又十分愜意。他剛要說話，卻被秦無傷制止了，傳功之際，最怕分神，萬一真氣走叉了，輕則經脈逆轉，重則立時斃命。

石洞中本就黯淡，分不清白晝與黑夜，燕無敵只覺過了很久很久，終於，他覺得頭頂上的「暖流」已經開始慢慢變少變細，而秦無傷的身體也漸漸顫抖起來，起初是微微顫抖，到後來越發厲害，這是真氣耗盡的跡象。

「前輩，快收功吧。」燕無敵終於忍不住喊了出來。這一聲喊叫不經意間動用了真氣，把秦無傷直接頂飛起一丈多高，燕無敵一怔，生怕摔死秦無傷，趕忙跳起來接住他，哪知他現在體內有不少真氣，只這一跳便有三丈多高，人沒接住，自己倒是一頭撞在了石洞頂上。

「轟隆隆！」洞頂上碎了個大洞，燕無敵撞了個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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盪，好懸沒昏死過去，他身子栽落下來，好在有真氣加持，這才不至於摔著。

而此刻，秦無傷躺在石床上，呼吸有些微弱，看樣子要翹辮子了。

「前輩，你怎麼樣？前輩……」

秦無傷吃力地扭過頭，看了看燕無敵，聲音微弱地說道：「到了現在，你還不肯叫我一聲『師父』嗎？」

燕無敵臉色一紅，心裏翻滾了數次。他可是玄者大陸的武神呀，而眼前這個凡人老頭雖然也很厲害，但他畢竟只是個凡人呀，讓我認他作師傅，這未免太給玄者丟人了吧？

猶豫不決之中，燕無敵看了看秦無傷，渾濁的淚水在老者眼中打轉兒，眼神中的希冀之情肉眼可見。

燕無敵雖然驕傲，但他終究是個人，「師父」二字脫口而出。

秦無傷的臉上現出了笑容，老淚也隨之流了下來，他虛弱地說道：「我閱人無數，從未看走眼過，你絕非池中之物，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燕無敵攥住秦無傷的手，眼淚也竟流了出來。他想不到，這個與自己毫無關聯的老頭，竟然很懂他。

秦無傷緩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好徒兒，我有幾句話要囑咐與你。這天龍山是我畢生的心血，創業何其艱難呀，你可要好生經營。二寨主韓殿忠野心不小，他暗中拉攏了不少人，與周圍各大山頭勢力也有密切來往，你可要提防着他。三寨主陳有規是我的人，你大可以用之。」

燕無敵應道：「是。請師父放心，有我在，二寨主他翻不起浪來。」

秦無傷微微點頭，繼續道：「咱天龍山雖在南唐境內卻不受朝廷的管治，天龍山西面緊鄰楚國，南唐許我高官厚祿，讓我突襲楚國，我沒答應。好徒兒，你要記住，咱是山賊，混江湖在行，行軍打仗可是門外漢，咱萬不可別參與朝廷內鬥和國家戰爭，否則天龍山必是死路一條。」

燕無敵點頭稱是。

沉默了良久，燕無敵心中有些擔心，看了看秦無傷的腿，雙腿筆直。此刻，秦無傷的嘴巴微顫動，他這是又要說話呀。

燕無敵眉頭一皺，心道：這老頭挺能嘮呀，都嘮了半個時辰了，愣是沒蹬腿兒。

就聽秦無傷拉住燕無敵的手，虛弱地說道：「將來，你若不想當大寨主，就把大位傳給我女兒吧。」

燕無敵大感意外，都說秦無傷刁然一身呀，怎麼憑空多出個女兒呀？

「她在哪兒，叫什麼名字？」燕無敵忙問道。

秦無傷雙眼微閉，緩緩道：「她叫玉娘。十五年前，我們父女被仇家追殺，在人群之中走散了。」他努力地用手指了指腰間。燕無敵明白他的意思，在他腰腰帶間摸出一塊魚形玉珏。

「這本是雙魚珏，一半在我身上，一半在玉娘身上。答應我，一定要找到她，好么？」秦無傷的語氣之中竟然滿是乞求之意。

燕無敵真是始料未及，面對即將咽氣的老人，他再硬的心腸也軟了下來。

「請師父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的。這個大寨主之位，我也一定會交給她。」

人是自私的，但燕無敵卻不覺得秦無傷自私。秦無傷微微一笑，那笑容永遠定格在他的臉上。燕無敵心中有些酸楚，凡人真是很脆弱，很脆弱，無法與命運相抗爭。

燕無敵呆坐了良久，剛要起身離去，忽然那枚武神戒指出現在眼前，虛空中戒靈少女緩緩現身了。

「恭喜你，完成了第一項任務，本戒靈言而有信，要獎勵你一次奇遇。」戒靈少女略帶喜悅地說道。

「奇遇？」燕無敵腦瓜子嗡嗡作響，「你想怎麼樣？」

戒靈少女蔑視地笑了笑，然後打了響指，燕無敵只覺眼前的空間驟然扭曲起來，無數個黑洞由小變大，最後合成一個大大的黑洞，而他本人則不由自主地栽進黑洞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