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初雪茫茫,長夜漫漫。

凌亂的火光與飛揚的鮮血,如紅的墨、金的粉灑在漆黑的錦布之上,紅光閃過之處落下敗鱗殘甲。

宇文渡騎在白馬之上,手拿長戟,對峙那麼久,他還是第一次與裴衍洲離得這般近,男子一身玄色的甲胄,手握著最樸實無華的長刀,然而在混亂與黑暗之中也難以忽略那一雙冷峻的狼眼——

就是這雙眼睛!那個在夢中殺了他無數遍的男子!

宇文渡是大齊最年輕的國公,世居揚州,年少成名,自幼卓爾不群,曾與魏家七郎並稱為大齊南北雙公子。

在天下出現亂象時,宇文渡便有了逐鹿中原之心,他年紀輕輕便運籌帷幄,更有天下舍他其誰的自信。直到三年前他開始做一個夢,一個一直纏着他的噩夢,擁有一雙淺褐色狼眼的年輕郎君將長刀一下子刺入他的胸口,午夜驚醒時,他一身冷汗,只因那夢中的刺痛與絕望太過於真實。

後來,他的夢不單單是被殺的這一幕,還會有那年輕郎君如何用兵、如何殺敵的畫面,在那些如碎片一般的夢境裏,他窺得那年輕郎君名為裴衍洲,亦窺得年輕郎君的用兵之道,再後來,汾東裴衍洲的名諱傳入了他的耳中,他開始用心於研究裴衍洲每一次的用兵之道,果然與夢中男子極為相似。

宇文渡在對裴衍洲深深忌憚的同時,亦是暗自慶幸,這是上蒼於他的啟示——若沒有那些夢,裴衍洲的用兵之道在奇,確實能夠打他一個措手不及,然而這些年,他通過夢中種種,早已熟知裴衍洲,就如今夜他便猜測裴衍洲會來偷襲,反而將計就計設下埋伏。

果然,這一刻,裴衍洲成了他的瓮中之鱉。

「主公,我們中埋伏了!」陳無悔守在裴衍洲的右側,聲音傳入了宇文渡的耳朵里。

裴衍洲即便中了埋伏,依舊如宇文渡夢中的男子一般十分沉穩,他面上沒有一絲的慌亂,手中的長刀未見絲毫的動搖。

他望向與自己數丈之隔的宇文渡,前世他殺宇文渡是在進京都之前,那時的宇文渡比眼前的宇文渡年長一些卻更張揚一些,而今的宇文渡明明更年輕卻比前世沉穩許多。

裴衍洲抬頭望了一眼依舊飄着雪片的天穹,無盡的寒意自四方席捲而來,可惜呀,他從來不是一個認命之人,前世不是,今生更不是!

「殺!」裴衍洲沉沉的聲音穿過人群直入宇文渡的心,叫他渾身顫抖了一下,即便在夢裏聽過了千百回,當真聽到裴衍洲的聲音時,宇文渡還是覺得心悸,那種胸膛穿破的痛楚讓他咬牙切齒。

宇文渡長戟一揮便命左右迎上,哪怕他在夢裏見過裴衍洲的武藝,然而在直面時,依舊暗自心驚。

就算被團團圍住,裴衍洲的刀果斷而狠厲,刀刀見血,銳不可當。

裴衍洲身後的將士越來越少,而倒在他馬蹄之下的人越來越多。

許是被寒風所吹,宇文渡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裴衍洲,你如今投降,我饒你不死。」

裴衍洲輕蔑地扯了一下嘴角,手中的刀直接落下,又斬了宇文渡的一名大將。

他與宇文渡隔空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明白,二人之間能活的只有一人。

宇文渡大叫道:「砍下裴衍洲人頭者賞黃金萬兩!」

裴衍洲只是將長刀往旁邊一橫,對着他身後的將士說道:「我既帶你們來,便要帶你們回,不論生死。」

陳無悔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水,同裴衍洲說道:「阿厭,一起。」

他與裴衍洲是從小一起闖蕩的兄弟,如今能死在一起也算不錯,只可惜他見不到崔瑛了……

裴衍洲沒有回頭,便能知道陳無悔在想什麼,淡淡呵斥了一聲:「陳無悔,我不會死在這裏,你也不會。」

「宇文渡來戰。」他縱馬向前直接殺入敵軍陣營,一把長刀劈開宇文渡前面的兵士,朝着宇文渡奔去。

一人一刀一馬,身後跟隨者的數量不及他,宇文渡手中的長戟沒由地抖了一下。

眼見着裴衍洲便要衝到他的面前,宇文渡在心中默念,自己是天佑之人,絕不可能會再死在裴衍洲的手裏。

宇文渡掄起長戟,迎上裴衍洲的長刀,兵戎擊打的一瞬,他才發現裴衍洲竟比他夢中所見更兇狠,更令人膽顫——

那眼眸不像是一個不及弱冠的年輕郎君,倒像是久經沙場又決策千里的王者。

宇文渡的武藝自然不弱,可他這一招卻接得雙手發麻,只能硬著頭皮再接一招,卻聽裴衍洲不輕不重地說道:「宇文渡,勝負已定。」

宇文渡被他的氣勢所震,恍惚之間便聽到自己的側後方傳來沸沸揚揚的聲音,「主公,裴軍的援軍殺來了——」

他再一回頭對上胸有成竹的裴衍洲,面色難堪地問道:「是左無問?你不是讓左無問回洛陽保護你的妻兒了嗎?」

宇文渡對裴衍洲身邊的軍師、大將亦了如指掌,探子來報左無問回了洛陽時,他還欣喜了一陣,直呼天助他也,卻沒有想到一開始就落到了裴衍洲的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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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新帝一起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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