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年候補

我過的生活，像在事物上面兜著

越來越大的圈子。

也許我不能兜完最後的一圈，

可我總要試試。

「菲利克斯，你覺得現在的德國怎麼樣？聽說你最近喜歡看報紙，還託人給你送來了柏林的報紙，你說說，德國的未來是什麼？」維茨勒本看似漫不經心的對菲利克斯詢問道。

「你說什麼，舅舅？你問我怎麼看待現在的德國，國家的前途怎麼樣？」菲利克斯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一緊，難道舅舅現自己有什麼不對勁了嗎？菲利克斯掩飾的故作驚訝，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我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會知道這麼深奧的答案。」

「呵呵，菲尼，我可不敢把你只當一個孩子，又一個幾歲的孩子看《戰爭論》的嗎？聽說你最近對伊拉斯謨很感興趣，對了，你覺得他的《愚人頌》怎麼樣？」顯然，維茨勒本對我們的主人公足夠了解，說話的同時，還揚了揚手中的《前進報》和《紅旗報》。

正在這個時候，約翰娜也走進了客廳，她的表情依舊慈愛，卻用十分少見的嚴肅語氣對菲利克斯說：「菲尼，你就說出你的答案吧，我也想知道你會怎麼說。」毫無疑問，菲利克斯現情況的確有些不對勁，不過媽媽的要求是他無法拒絕的，他把一切疑問暫時都拋到一邊，決定好好回答媽媽——顯然在菲利克斯心中，舅舅已經被忽略了——的問題。陽光透過窗玻璃照進有些昏暗的房間，古老的傢具在地毯上留下斑駁的影子，沙上的人們安靜的坐著，默默等候一個12歲少年關於國家未來的看法，空氣里夾雜著淡淡的煙草味和香水味，還有一絲詭異。

菲利克斯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應該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否則屋子裡的人即使神經再堅韌，聽到自己的話，估計也沒有能夠清醒著的了。他抬起頭來，裝作困惑的對自己母親抱怨道：「媽媽，你們總要問我對某件事的具體看法吧？要知道，國家前途，這可是一個龐大的命題。」

大人們相視苦笑，這小子就是一個小狐狸，最後還是維茨勒本代替大家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菲尼，聽說你也在看《紅旗報》，是不是對**那一套感興趣，你覺得**怎麼樣？」菲利克斯無奈的笑笑，心中對這個容克地主再次打上「反革命」標籤：「舅舅，請您不要問這麼幼稚的問題，我只是感興趣罷了，好歹這是卡爾.馬克思的祖國，我對德國人關於**和社會主義的看法十分感興趣……」菲尼克斯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自己的父親打斷：「菲尼，不要忘了你也是德國人！」菲尼克斯連忙乾笑著回應道：「我的意思是指整個德國社會對馬克思主義的看法。」

「哦，那你說說看，馬克思主義在德國有前途嗎？」維茨勒本顯然對這個問題十分感興趣，一直就這問個不停。菲尼克斯沉默了一會兒，在心裡小心的組織了一下語句，才認真回答道：「舅舅，我可以很認真的對您說——社會主義在德國有機會，但絕對不是蘇聯式的社會主義！社會主義要求有一個強力的國家政權，毫無疑問，資本主義的mínzhǔ共和國是無法完成德國復興大業的，它生於混亂，人民對它毫無信任！我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國家政權，同時這個政權必須保護私有財產不受任何侵犯！」說道這裡，菲尼克斯先是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滿臉嚴肅的對維茨勒本說道：「現在的紅sè革命必然失敗，舅舅，你可以高聲反對，但是千萬不要讓你的雙手沾滿人民的鮮血！共和國也不會長久，德國不需要共和！」

菲尼克斯說完話后，才現一屋子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顯然他的話還是出人們預期太多。菲尼克斯只好尷尬的笑笑，「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姑姑，我餓了，今天吃什麼？」最終還是「可愛」的麗莎。「對，對，我們邊吃邊聊……」約翰娜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招呼僕人準備午飯。維茨勒本本來碧sè的眼睛此刻灼灼閃光，他用少有溫和的語氣招呼自己的外甥：「菲尼，你現在也不算小了，打算將來幹什麼呢？在這個混亂的國家，做個謹小慎微的企業家，還是做個巴赫式的音樂家？當然，你如果還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說給我們聽聽。」維茨勒本像個老狐狸，連問話中都留下陷阱，毫無安全的社會，企業家或音樂家，或許就要浮屍街頭了！菲尼克斯或許沒有現舅舅的yīn謀，或許自己內心深處也認同舅舅的話。菲尼克斯雖然沒有什麼野心，但不代表面對危險毫不在乎，他不是待宰的羔羊！要不被人欺壓，就要有不被欺壓的實力！菲尼克斯想到了舅舅的意思，他再次露出狐狸式的微笑：「啊，我最親愛的舅舅，我很高興您這麼關心我，不知道我睿智的舅舅，您對您心愛的外甥有什麼好的建議？」顯然菲利克斯這一波強悍的「甜言蜜語」炮彈完全擊中了維茨勒本，後者得意的回答道：「菲尼，我親愛的外甥，我和『紅男爵』都為你安排好了，你先進入『少年候補軍官團』，一年後就到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去學習，你放心，所有的關係我和他都為你打理好了……」維茨勒本的聲音突然急急剎住了，他尷尬的看著對自己露出勝利微笑的外甥。菲利克斯得意的看著自己的舅舅：「少年候補軍官團，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我的舅舅，一定讓您費了不少心思吧？呵呵……」維茨勒本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太不小心了，這下可不太妙啊！小傢伙整人的功夫可是天下無雙，他求助的目光像探照燈似地掃來掃去，可惜，被他看到的人不是低頭屬地上的螞蟻，就是看窗外劃過天空的飛鳥，雖然這兩種動物實際上當時都沒有在那裡存在過，自己的女兒更是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在維茨勒本感覺有股殺氣逼近之際，急中生智：「菲尼，我最親愛的外甥，這可是你媽媽也不反對的事，對，對，你媽媽她是知道的，當然，當然你可以拒絕，你完全有這個權利，對，對，你可以拒絕……」菲尼克斯呆住了，他看向自己的母親，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同意！「是的，菲尼，我親愛的兒子，雛鷹總有一天會離開母親的懷抱展翅天空，你應該聽聽自己的心聲，你愛些什麼？你要守護什麼？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你能夠做到你想要的嗎？」約翰娜適時的幫自己的哥哥解了圍，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自己做出決定！

如果加入少年候補軍官團，菲尼克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軍官團，實際上是容克集團在軍隊中的代表。所謂容克，原指無騎士稱號的貴族子弟，后泛指普魯士貴族和大地主。在德國歷史上真正起過較大作用的是鄉村容克。19世紀以來普魯士資本主義的迅展，全面瓦解了容克的經濟基礎──封建莊園。為此普魯士王朝把重要軍官職位和zhèngfǔ官位賜給容克作為「補償」。而邦議會協定正是當時大選侯和容克之間的妥協，使容克在政治和經濟上的統治在波蘭登堡—普魯士邦國中鞏固下來，容克階級成為大選侯統治的階級基礎和霍亨索倫家族在德意志的主要支柱，從而使整個德意志帝國打上容克的烙印。在前世的時候，關於這段德國歷史，菲利克斯聽到最多的便是「軍官團控制德國，容克控制軍官團」之類的話，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帶有強烈政治sè彩的軍事集團。

自己要加入這樣一個集團嗎？菲利克斯猶豫不定，「哥哥，菲尼還小，你看是不是再等等？」約翰娜看到菲利克斯為難的樣子，心立馬軟了下來，反過來勸起了自己的哥哥。對啊，聽到媽媽的話，菲利克斯眼前一亮，自己傻了啊，現在自己這麼小，就算從軍校畢業了也不過15、16歲左右，開戰還早著呢。前世想過一下軍事癮都沒機會，現在機會就在身邊，而且是這個時代最好的德**隊！以後實在不滿意或是小命難保，大不了跑路去美國就是！想明白這一切，菲利克斯的心情一改剛才的猶豫和沉重，變得興奮起來，不過面上依然是一副死人臉，他裝作很不樂意的樣子對維茨勒本說：「舅舅，你和其他人都說好了，我還有什麼話說。不過我們說好了，畢業以後，我可是要到你的部隊去，至少一個參謀啊！」維茨勒本先是連連點頭，後來悔得臉都青了，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國防軍步兵師師長，可這別說任命一個參謀就是把畢業后的菲利克斯分配到哪支部隊也輪不到他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