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水滴」

呼～

『風？』

短暫的失感后，鞦韆索的耳中漸漸出現風聲，而隨著時間流逝，面頰已能明顯感受到凜冽的疾風，但視線還有些朦朧。

「呼～」口中白霧飄出，鞦韆索呼出一口氣來，他緩緩抬頭向前方看去，地平線上，一輪橘紅的太陽正在緩緩下垂。只是看著，眼神已有些迷離。

『……』

嘭！

一頭栽進厚重的雲層中，鞦韆索的視線頓時變得昏暗了，濃濃的水汽撲面而來，湧入他的口、鼻、眼中。

轟隆！！

不遠處的雲層中雷光炸亮，耀眼的光芒透過層層阻礙投射到鞦韆索的眼中，有些炫目。

呼～眼前的光景重新明亮，衝出雲層的瞬間，四周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般，原本耳邊嘈雜的響聲，此刻也安靜了。

鞦韆索掃視一周，雨滴伴著他的四周，和他保持相對的靜止，他就這樣伴著雨幕一同向下落去。

「吼！！」

轟隆隆！！

『那是……蛟？』看著那在雲層中自由翻滾的蛟龍，伴著龍吟傳開，其周身的雨霧亮起淡淡的藍芒，一大片的光芒瞬間交織成一條粗壯的閃電，連著雨滴飛竄而下，沿途直接是劈打在鞦韆索的身上了。

轟隆！！！

那電芒自出現到消失不過瞬間而已，鞦韆索的身影很快就露了出來，其身上還有點點電弧在跳動，但並無大礙。

蛟龍的豎瞳內，倒映著鞦韆索的身影，仔細一看，鞦韆索也正注視著這方。就見他緩緩抬起右手對著蛟龍，頓時一道閃電衝天而去，四周的雨滴在瞬間被蒸發了。

轟隆隆！！！

雷聲過後，一切重歸平靜。鞦韆索淡定的收回目光，隨著他的降落，天空中的烏雲消散，透出道道金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身上，也照亮了下方。

『好大的一座城啊。』看著那不斷在眼中放大的城池，密密麻麻的房屋自鞦韆索的眼角向一旁躲去。到了最後，除了街道一處鋪設的幾塊青磚外啥都沒有了。

咚！！

「什麼東西？！」

「哇！」

……

街道中心，一團濃煙彌散開來，沿途的人們全都停下了腳步，紛紛朝這方看來。

就見一道滿是裂紋的凹坑內，竟躺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正是鞦韆索。

『……』躺在坑內，鞦韆索看向那毫無知覺的左臂，就見一團淡綠的光芒正包裹著他的左臂，肉眼可見的傷口很快就閉合了，然後那團綠光化作細密的絲線竟將那扭曲到不成形狀的左臂矯正，隨後又盡數沒入皮下，很快鞦韆索就感覺到了一陣瘙癢，然後便是一陣刺痛。片刻過後，整條左臂的掌控權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那丫頭這麼神的嗎……」口中的話才說到一半，鞦韆索就回想起剛剛蘇醒的那一幕，「原來我都忽略了。」

嘆了口氣，短暫的沉靜后，鞦韆索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才發現連衣服也換了一套。

「喂。」

路人的話音打斷了鞦韆索的思緒，他抬頭看向那人，就見那人猛地一顫，還向後退了半步。

「你，你怎麼從天上掉下來了？還有，還有那團綠光是怎麼回事？」

「呃。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面對鞦韆索如此強勢的回答，那人明顯更害怕了，向後退了不止一步。

仔細一看，周圍的人也不算少，但看向鞦韆索的目光全都包含著懼怕、憤怒的情緒。

「莫名其妙。」鞦韆索嘮叨著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伸手便向背後抓去，可手到一半便是一頓。

『已經不在了。』

收回手來，鞦韆索的右手捏拳，頓時一聲氣爆炸響，周邊的煙霧瞬間就沒了蹤影。

這可把周圍的人給下的不輕，紛紛向後跳了段距離，嚴陣以待。

鞦韆索咬著牙，腦海內閃過那最後的一幕，是那名為青龍的男子的眼瞳，以及染血的利爪。

嘭。

「唔。哇！」猛地噴出一口血來，鞦韆索的氣勢瞬間就少了一半。他捂著發痛的胸口，眼中滿是驚異。

『為什麼，使不出力量？』

鞦韆索看著自己的右掌，欲再度凝聚雷霆的力量，結果體內又是一聲悶響，接著就是一團熱血衝過內腔沿著他的喉嚨飛出。

「噗啊。」

『沒了？』

「看樣子，他傷的不輕啊。」眼見鞦韆索莫名噴血，一旁的路人早已沒了先前的懼怕，反而開始討論起鞦韆索來，也就還有少部分人保持著警惕。

『凝源，也沒了？』劇烈的咳嗽著，鞦韆索一臉茫然的站起身來，他看著那殘破的天空，烏雲和金芒交織在一起，竟是有些迷幻了。漸漸的，整個世界都好像模糊了。就連那些討論聲也變得模糊、細微。

「什麼都沒了。」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鞦韆索倒下了，像是死人一般倒在地上，儘管睜著眼睛，但不見眼神有光，若不是還保持著呼吸，人們還以為他真的死了。

「……」最開始發問的那人看著倒在街頭的鞦韆索，心中好像共鳴了一般，整個人杵在那裡直接靜止了。

「害。還以為是外敵來襲呢。」

「走了走了，修鍊去了。」

「嚇死了。還以為今天就要死這裡了呢。」

……

聚的快，散的也快，人們很快就回歸了日常。現場就留下了鞦韆索和那發獃的路人。

到鞦韆索被巡街的士兵拖走，那路人也沒回過神來。

「幫他。」

突然響起的聲音驚了那路人一跳，他連忙環顧四周，見到的都是向自己投來疑惑目光的人。

「聽錯了？」那路人皺了皺眉，便朝著城中心走去，路上則在想，自己剛剛怎麼了。

「嗯？」餘光內，一道身影閃過，那路人連忙轉頭看去，就見一身鐵衣的巡街士兵向遠處走去。

「好像在哪兒見過那人……在哪兒來著？」到了最後，那路人也沒回想起來，搖了搖頭就走了。

……

嘀嗒、嘀嗒、嘀嗒……

水滴拍打在這漆黑的地面上，欲圖將這阻礙自己的東西給砸穿。時間告訴它，這一切都是無用的，可水滴卻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直到百年時間過去，這漆黑地面上也沒有留下一絲划痕。水滴放棄了，它不想再滴落，可它又不想被人忘記，所以它依舊堅持著。

『啊！終於有人來了！』水滴很高興，這是近百年來，他第一次見到有人，而且一次就見到了兩個。只是那身穿鐵衣的人很快就離開了，甚至不願在這裡多待一秒。對此，水滴是失落的。不過他發現，最後有人留了下來。

『你好啊！』水滴興緻勃勃地打起了招呼，這是百年來他第一次滴落地這麼快。然而，那人保持著那個姿勢甚至沒有移動分毫。若不是有輕微的呼吸聲響起，水滴還以為來的是個死人呢。

『真是個冷漠的傢伙。』對此，水滴沒有放棄，他反而更加賣力了，滴落的速度更快了，甚至要連成一條細線了。他借著僅有的一絲陰風，努力向那人的身邊靠去，直到這時他也沒注意，在他的下方，那裡已有一個凹槽了，只是平時一直沒看出來罷。

水滴在努力，他趟出了一條細流，努力朝著那人跑去，一天一夜的努力，終於讓他夠著了鞦韆索。

水滴很高興，他成功了，但是這依舊沒有吸引到那人的注意。

『既然你不看我，那我就去找你！』抱著這份覺悟，水滴開始練習逆流了。他把無數個自己凝聚在一起，然後拚命向上聚攏。

開始的時候，這很艱難，他嘗試了無數次都失敗了。但是他沒有放棄，他堅持著聚攏。又過了近一周的努力，他終於找到了逆流的要訣，能夠向上攀爬了。

一厘米，兩厘米……五厘米，十厘米。水滴是高興的，他能感覺到，自己就要成功了。在第二周的最後一天晚上，他終於來到了鞦韆索的高度。

但是高興的水滴發現，鞦韆索是背對著自己的，這可把他氣的不輕。但是水滴是何等堅強的「人」啊。他開始練習在空中蔓延了。當然，這會比逆流還要難，而且難了不只一倍兩倍。

就這樣，水滴開始了他的練習。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水滴也學會了如何在空中蔓延，只是還夠不到鞦韆索正面的距離。但水滴很高興，他覺得自己很快能見到朋友的正面了。

是的，水滴把鞦韆索認定為自己的朋友，並為此而努力著。

『今天，我第一次見到人了！我感覺他會成為我很好的朋友！』

『第二天了，他還是那樣，不理我。明明不是個死人的說。』

『第三天，我決定了。既然他那麼害羞，我就主動出擊！』

……

『這都一個月了。我已經能夠和朋友面對面了。就是，你怎麼不轉過來看我一眼啊！不行，我一定要讓你注意到我！』

『已經快兩個月了。朋友的狀態好差。最近都能看到他的身體在萎縮了。是不是……要死了？不行，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等著我，朋友！』

『兩個月了。我如願以償的見到了朋友的正面。我明明該很開心的。就是在見到后，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朋友他，好可憐。』

『又過了兩天。我不想朋友死掉，可是他的狀態越來越差了。好在有一股綠色的光芒在維持他的生命。我想，朋友是不是口渴了？』

『我讓朋友吞下了我的部分身體，他的狀態明顯好了一點。只是這樣還不夠。我不想朋友死掉！我要加油！』

『已經是第三個月了。我長大了，已經可以包裹住朋友的身體了。朋友的狀態也恢復了，我很開心！就是，他明明不是個死人的說。』

『第四個月了。他到底算是看見我了，還是沒看見啊？明明就還活著的說。』

『第五個月了。不行，我得讓朋友恢復正常！絕對不是這種狀態的正常！我決定了，要帶朋友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