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入夜

「大哥,這裏的歌姬您隨便挑,」一個身穿銀絲邊滾流雲紋長袍,腰束嵌玉帶子的大腹便便的男子,諂媚地望着另外一位坐在軟榻上,擺弄着手間珊瑚玉串的男子。

這位顯然生得要更賞心悅目些,不,應該說,驚為..天人。

幾位歌姬顯然是沒見過如此英俊的公子,臉上不由自主飛上紅霞,真不知道是誰占誰便宜了。

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像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玩味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在燭光照映下,瞳色淺中帶着棕,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薄唇微啟,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這些個小娘子們飄飄如醉,望着宛如謫仙的客人。就算是倒貼,也行啊~

「都留下」他懶懶地拋玩著一對核桃,漫不經意的道。

「還是蕭承兄會玩,和林左都督有的一拼。」

這位肥頭大耳,滿面笑容,滿嘴恭維討好的男子是戶部郎中吳干山的庶子,吳冠。

而他畢恭畢敬的這位爺是東京城有名的紈絝,據說正得聖意的蕭御史大人論起輩分來,還得叫他聲小叔,伺候好了蕭承,以後還怕撈不到油水?也不至於被他爹罵他只會吃喝嫖賭,活該是個庶子。

「林三都?那個老不死的變態?聽聞他之前鬧出過人命?」

蕭承屈指用關節抵了抵喉嚨,輕輕咳了一聲,滿臉儘是不耐之色,側眸撇了他一眼,眉頭不由一緊,神色懨懨地撇過頭,拉過旁邊穿粉色收腰托底羅裙的歌姬,手有意無意地摩挲著女子露在外面的肩頭。

「不不不,您怎麼能跟他相提並論,他可是風月場上辣手摧花,毫不憐香惜玉的變態,哪個女子在他手裏,能活過半月啊,簡直是禽獸不如。您是謫仙下凡,傅粉何郎,城北徐公,這些個美嬌娘都樂意伺候您呢。」男子低眉順眼地道,向那些個歌姬使了眼色。

蕭承嘴角微微上揚,這吳豬頭怕是這輩子都沒說過這麼多成語,美妾相擁,美酒相迎,難為吳冠了,真是做足了功課。

歌姬們意會,男子恭敬地退出去,關上了房門。粉色羅裙那位歌姬舉起酒壺,斟了一杯。

「你叫什麼名字?在百樂閣做了多久」

蕭承翹著腿坐在圓凳上,百無聊賴地握著那光滑的白瓷瓶在手心中來回摩挲把玩,他嘴角噙著笑意,十分熟稔地低頭抿住遞過來的杯盞,那杯盞便輕輕抬起,順勢將酒緩緩倒入他口中。

「小女名溫嵐,無父無母,是自小就收養在張媽媽下的。」遞酒的那位歌姬答道。

「溫娘,倒是人如其名,果真溫潤細膩。」蕭承撫上溫娘的臉頰,像是貓見了好奇的東西,用那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視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容貌甚美,嬌嬌柔柔的,甚是招人憐愛,若是尋常男人早忍不住了;吳冠那個死肥豬平日裏文不沾,武不練的,挑女人的本事,倒算是不錯。

「官人?」

溫娘試探地低聲細語,她臉上漲起了紅暈,一雙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氣,鎮靜地向蕭承笑笑。

「無妨,其他人都下去」蕭承深邃的眼眸微挑,玩味地睨她一眼道。

溫娘嬌羞地攏了攏耳邊的鬢髮,面如紅霞,雖不是第一次接客,可如此面如冠玉,清秀俊逸的公子還是第一次見。

室內紅燭高照,一片燈火通明,低垂的幔帳被映得朦朧半透,隱約的馨香在四壁間幽幽飄蕩,溫煦瀰漫,令人生出慵懶倦怠之意。

「放鬆」蕭承踱步到窗邊,慢悠悠換上了窗,吹滅了蠟燭道。

溫娘打了一個哈欠,睡意湧上,眼皮似千斤重,她強撐著坐起,但終究還是抵不過睡意,伏在床邊沉沉睡去了。

蕭承探了探她的鼻息,已然睡熟了。他脫下滿是酒味的外袍,皺着眉頭,胃裏開始翻滾。

怎麼會有人喜歡酒?他緊抿著唇,嫌棄地丟開衣服。

蕭承敲了敲門板,一個著黑衣的男子無聲無息地進了屋子。

「收拾」

沒等那人開口,蕭承已經披上了黑色的袍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黑夜裏。

「前幾日,我送去的那幾個小娘子,澤兄可還滿意?」吳冠道,「聽說有個叫溫娘的,深得澤兄的寵愛啊」吳冠不知從哪打聽來的蕭承的字,一口一個澤兄叫着。

「早就聽說溫娘是絕色佳人,澤兄可給我們說說。」接話的是李典儀家的李四,也是整日和吳冠飲酒作樂的紈絝子弟。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蕭承裝作享受的表情說道。

上次那位小娘子,倒真沒什麼印象了,就記得她遞酒的手白凈細膩,便謅句詩隨便應付吳冠,反正他大字不識幾個的,廢話倒一籮筐。

吳冠果然一幅似懂非懂的樣子。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事,美滋滋地說「溫娘不光會唱好聽的曲,她還有特別之處。」李四露出大板牙,笑嘻嘻地湊上去。

「說來聽聽。」蕭承語調淡淡涼涼地道。

「溫娘長得有五六分相似聖上最寵愛的女兒-昭安帝姬」吳冠滿臉橫肉的,笑起來頗為難看。

「昭安帝姬,聖上唯一的嫡親女兒?」李四瞪大眼睛,吃驚道。

「可不是嘛,能睡到與帝姬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簡直是人間天堂。」吳冠嘿嘿嘿笑起來。

論起聖上的眾多帝姬,最富盛名的便是昭安帝姬宋如瓊,行五,是聖上與髮妻林氏之女,林氏身子早年受傷,難產生下如瓊便撒手人寰,聖上悼念亡妻,願妻子九泉之下好生安息,特封號昭安,封號一般在帝姬成年後才會授予,更有甚者一生都無封號,聖上三位公主中一生下來便有封號的只有昭安帝姬。

昭安八歲時,便長得極肖象林氏,昭安自幼喜愛歌舞,跟着舞姬學舞,一翩一舞,翩若驚鴻,聖上望着昭安的樣子,憶起年少深情,寫下家喻戶曉的《昭妻安》親自譜曲填詞,贈與昭安,以念亡妻。

聖上一向寵愛女兒,昭安便是魚兒得了水一般自由快樂,灑脫又無*,生得落落大方眉眼間又像極了林氏的江南俏美,倒像是煙雨蒙蒙的秀麗,因此在十一歲時,帝姬初有美貌時,聖上賜名如瓊,不再與一行公主按景從女取名。

真是何其的尊貴。難怪吳冠說溫娘不可多得。誰都想與世上最尊貴的女子共枕,何況還是名動東京的美人。得不到真公主,尋一個五六分相似的,也算是解饞了,這些個紈絝還真會享受。

可惜蕭承完全沒這個心思,不過他會裝。只不過是在那日的香爐里里添了點安神香罷了,便騙過了吳冠和溫娘,現在全東京城都知道蕭公子得了一個神似帝姬的紅顏知己,這東京第一紈絝的位子,蕭承是坐穩當了。

那日,溫娘醒來后,便發現自己只著小衣,地上凌亂的散落她的衣物,身旁放着五寸大的鑲金盒子,裏面放着整齊五根金條。夠她花銷半輩子了。溫娘全然忘記昨晚後來發生的事,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蕭公子賞的,接連幾日,日日都有扛着各色綾羅綢緞,珠寶玉石的僕從出入百樂閣。溫娘也名聲大噪,痴戀在蕭公子所謂的溫柔中,對外宣稱再不接客,賣藝不賣身了。

蕭承的算盤打對了,有了溫娘這個長期「姘頭」,以後再也不必去風月場上喝酒應酬了。

酒這麼難喝,還是留給他們喝吧。

------題外話------

蕭承是個無敵大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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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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