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林苑

此時的劉來不但搞清了這幫皇室宗親的基本底細，也差不多搞明白了宣帝為霍光定下的葬禮規格。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貝南，這城門關了，對於我們這種錯過開合時辰的奔喪宗親，鴻臚寺是怎麼安排的？」

劉來站在車轅上此番宏亮的言辭，立時引得劉霸和劉更生雙方的人馬都停了手，紛紛轉身，駐足觀望、審視起來。

依照他們對於以往廣川王的印象，遇上今rì之事，不但會插上一手，還會選擇自己親疏遠近的一位皇親助拳幫忙。最多也就是對雙方都不理不睬，招來城內的城尉將領，給他這個正牌的「諸侯王」開了門，大模大樣的進城而去！

但今rì好像這廣川王有點不一樣，一上來就拋出什麼「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的嚴肅言辭，還問屬下鴻臚寺會怎麼安排他們？

對於劉來一再的轉xìng表現，貝南他們倒是習慣很多的，立時回話道：「回稟大王，對於錯過城門開合的奔喪皇親貴戚和官員，鴻臚寺安排了在上林苑休息！」

「嗯，那就好，要是人人都不遵守，這國法還要他幹嘛？……我們就走吧！」

劉來一說完，看也不看底下傻眼的兩幫人，扭頭就鑽進了車廂。在鑽進車廂前，今rì擺出那副高姿態的劉來，還在嘴裡嘀咕著「**」等，令人聽不懂的詞句。

廣川王的車隊，也在得了劉來剛才的指令，只是在覆盎門前稍事停了這麼一會兒，就朝著長安城的城西郊外的方向，不急不緩的慢駛而去。

當劉來的車隊逐漸遠去時，手捻著漂亮鬍子的劉更生，心裡卻一直回想著剛才劉來的那番言辭。有點走神之下，手上一個不注意，鬍子被拔下幾根來，疼的劉更生「哎喲」一聲后，心疼著自己那幾根雜毛，連忙跳上自己的馬鞍，對著屬下揮手道：「走，咱們跟上！廣川王叔，等等我……」

這架沒打出個結果的劉霸，待到劉來和劉更生的人馬都離開后，他的屬下問他怎麼回事，還有點沒回不過神來的劉霸，朝著身旁的地上，重呸一聲，突出一口吐沫星子在地上，罵了一句「一群裝腔作勢的傢伙！」，就轉身朝著覆盎門城防上的城衛，大聲叱喝叫喚起來。

「你們這群瞎了眼的狗奴才，我乃廣陵王太子劉霸，快給老子開門。不然我就拆了這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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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城郊最西側，有著長安小城之說的上林苑就座落在那裡。

上林苑絕對不是一座簡單的庭院而已，而是由一組巨大的宮殿御苑群組成。它位於長安城西，秦代時即已有，漢武帝建元三年大事擴充和改建后，有離宮、別館數十處，周長達二百多里。

苑內豢養百獸，「長安八水」也盡被引入其中。此外還有訓練水軍的昆明池，種植蔬菜的溫室，鑄錢場所「上林三官，太學院」等各種機構。

上林苑最主要的建築是建章宮，與未央宮隔衢相望，有飛閣相連。因為不受城牆的限制，所以上林苑宮城的規模特別龐大，豪華程度也更甚於未央宮。宮牆周長二十餘里，南面開正門閶闔門，門內有別鳳闕。北門和東門外也分別有闕，名北闕和鳳闕。

宮城由三十六座殿宇組成，更有號稱「千門萬戶」的別名。主要建築有前殿、駘蕩宮、馺娑宮、枍詣宮、天梁宮、承光殿、奇華殿、鼓簧宮、廣中殿、函德殿、神明台和井干樓等。此外，宮域北部還有太液池，池中起高台，並有蓬萊、方丈和瀛洲三島，絕對可稱長安城外的「小長安城」。

因為看不慣劉霸和劉更生作為的劉來，一氣之下裝了回清高，令直奔上林苑而來。

但卻引了無數人的側目和遐想。並且這一段想來不遠的路，又是走了半宿才到。劉來一行人到達上林苑東門外的鳳闕時，已是子時都過了。

劉來和他的屬下這一路趕的早已是疲憊不堪，田廣明在鳳闕門外向劉來告別。

他們這種護送的兵將，是沒有資格進入這上林苑之地的。就連劉來從廣川帶來的侍衛，也都一律不得入內，而是要入住上林苑後面的軍營。

「田都尉一路辛苦，不在此地休息一夜再走嗎？」探出車外的劉來對著半躬在車前的田廣明道。

「卑職不敢，我朝對外軍停留長安有嚴格的規定，卑職和屬下還是到指定位置在安營紮寨。卑職和屬下兄弟，一路受廣川王照顧，在此謝過！」

田廣明不知為何，經過這一路觀察劉來的言行。特別是之前劉來看不慣劉霸等人的行徑，而出言訓斥之事後，對於劉來的尊敬程度更甚從前了。

一直一來不但跟劉來說話時，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此時，難得抬起頭，看向劉來的眼神中，也有了些許敬意。

「喔，那我就不強求田都尉了，只是要辛苦各位了！貝南……」

這番作為和言辭，都是事先貝南提醒過劉來的。這人情世故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都需要。

「是！」

貝南說著就從一旁走過的一個小太監肩上，摘下一個包袱放到了田廣明手裡。

包袱一碰到田廣明的手，就在田廣明手裡沉了一下，看來裡邊的東西著實不輕。

今rì這賞錢是劉來這個廣川王親口說的，但也確實給多了。劉來這一趟下來，一來，覺得田廣明和他的屬下的確陪他這一路挺辛苦。二來，劉來對於現在這個時代的貨幣，也沒個正確的估算，所以就在隨口吩咐下的賞錢上，給了個大額的。就算以後劉來逐漸明白過來，也沒覺得什麼，反正，這不是他的錢！

此時的貝南陪著，在一旁笑道：「田都尉，這是我家大王賞下的一點兒茶水錢，給信都的兵將們回程的路上買碗茶水喝！」。

田廣明此時早已從手中沉甸甸的包袱中，大致估計出這位只是從信都護送長安的廣川王，出手的大方。就算再清高的田廣明，見了這麼多的賞錢，連忙轉對著劉來道：「卑職代表此行的全部兄弟，謝過廣川王厚賞……！」

別過田廣明，還未進鳳闕門。得到通傳的上林苑人員，就在一名中年太監引領著一群人，迎了出來。

「哦，原來是師公公，勞您老在這裡久候了！」

貝南一看出來迎接就是去廣川王宮傳旨的那位師公公時，連忙小跑著迎了上去。

這位師公公也是戰戰磕磕的拉著貝南，偷眼望著劉來的座駕，低聲詢問了好些話。在貝南那裡得到廣川王沒有因為錯過入城的時辰，而惱怒時，就眉開眼笑的迎著劉來一行人進入上林苑了。

劉來只帶了陶望卿、貝南等一干太監、侍女和四名貼身侍衛，進了上林苑鳳闕。進了上林苑，劉來借著夜sè，一路欣賞著夜sè下上林苑的宏大規模和亭台樓閣。

一路上，也在貝南的稟報中，得知了由於今rì錯過入城的皇親貴戚不多，所以他這個「王」，今晚被安排在建章宮入住，明rì可以在大鴻臚的陪同下，再進長安城，去往霍府奔喪。

在劉來一行人才進上林苑的建章宮，劉來正一路欣賞著那些擱現代價值不菲的玉琥、rǔ丁紋壁、龍鳳紋玉璜、龍紋玉璧等裝飾，陳設時，緊跟其後的牟平敬侯劉更生，也進了上林苑。再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一路罵罵咧咧叱喝而來的劉霸一行人，也入住了上林苑。

不過這兩位不但爵位達不到劉來「王」的級別，更不可能入住建章宮這高規格。因為入住的問題上，這兩位又是和上林苑的大長秋等管事太監，好一陣吵鬧。特別是那個劉霸，更是又動手抽打了幾名太監，吵得上林苑內雞飛狗跳，大半宿不得消停。

不過這一切都與此時的劉來無關了，這上林苑也著實大，就算劉霸嗓門再大，也吵不到此時劉來的耳朵里。

劉來在數名宮女，數名太監，外加一個陶望卿的陪侍、伺候、布菜下，吃完了這頓宵夜，著實**了一把。

稍事洗漱一番，他就遣退所有人，躺到這間碩大的寢殿內，唯一的一張擁有一面雙扇玉屏風遮擋的床榻上，準備休息了。

這個屏風后同樣大的床榻上，設有類似現代蚊帳，又像是床幔一般，材質好像是輕紗和絲綢的，榻沿施墜飾，既好看又貴氣。要不是身在古代，劉來甚至還覺得，這是一個復古的浪漫裝飾。

劉來在廣川的王宮時，倒是沒注意過，廣川王宮有沒有這般奢華、高級的布置。但僅從這一處上林苑的別院寢殿中的布置，就可看出，此時的漢朝不但富裕鼎盛，這些帝王對於生活起居也很是講究，極其奢華的，甚至已經到達了追求富麗和典雅的藝術品質了。

興許是疲勞過了頭，或許是那頓宵夜吃的太多了，又或許是躺在豪華的寢殿和床榻上，蓋著絲綢龍紋錦絮的被祿，劉來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