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回魂

一行人來到大殿之中，與周圍炎熱的天氣不同，殿內氣息陰涼；大殿中金碧輝煌，僕人跪坐四周，他們身着短袖裙褲，盤疊秀髮，隨時準備接待前來的貴賓；宮殿大堂上綢緞滿布，國王的座椅全是黃金雕飾。國王孟季並不在大殿之中，幾人繞過大殿，來到別緻的後殿，四位僕人正圍坐在孟季周圍，用精緻的羽扇為孟季祛暑。孟季身體消瘦，面色蠟黃，正側躺在精緻的綢緞長椅上，兩邊綠植掩映，在昏暗的光線下顯現出一種脆弱的神秘感。

美如上前，一把奪過女僕手裏的金杯，親自靠在孟季的懷中給孟季喂水，盡顯女人的溫柔，美如說道：「你呀，還是太操心，好好休息不好嗎？」

孟季氣息很弱，緩緩地說道：「最近孟雨又來找我了」

美如輕撫著孟季的腦袋，就像是撫摸孩子一般：「我知道，他也是挂念着你」

孟季眼神中有些迷離，似乎在望着殿外的植被出神：「你看，孟雨在那，他在和我打招呼，你們看」孟季指著殿外的植被。

眾人望去，除了植被空無一物。

美如應和道：「看到了，看到了，孟雨也是關心你」

孟季眼神恍惚了一會，突然回過神來，看着一行人問道：「你們過來是有事嗎？」

沙耶瓦說道：「沒有，只是近日聽聞國王感染風寒，特地送來上好的藥膏給國王，可以祛濕治病」

說着沙耶瓦從背後拿出藥品，一個銅製鐵盒，紋鳳雕龍，打開裏面有綠色膏藥，美如接過給孟季抹上，不一會孟季意識竟然變得清醒。

孟季回神問道：「此何葯，竟有此等功效？」

沙耶瓦抱拳說道：「還要感謝亨特，一起研製此葯」

亨特抽了抽雪茄笑道：「沙耶瓦過獎了，我只是給了一個比例，製作還是沙耶瓦的功勞」

孟季接過藥膏：「沙耶瓦有此心，我很開心，這位僧人又是誰呢？」

孟季看着慧明一臉不解

美如立馬應和道：「這位是慧明師傅，我看國王最近比較疲憊，便請師傅來給國王誦經，消除疲勞」

孟季一聽，眼中閃過一絲光彩，眉頭緊皺說道：「僧人？那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問慧明」

此刻，幾人感覺到孟季情況有些異樣，空氣中瀰漫着緊張的氣氛。

孟季說道：「慧明，我問你」

慧明點點頭：「國王，你請」

孟季：「你覺得孟雨死了嗎？」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慧明，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因為在場的人都意識到孟季比他們遠比想像的要清醒。此次前來所有人都想探個虛實，現在看來所有人都落入了孟季的圈套中。現在誰出現在這個大殿之中都是一次危險的暴露，就像是一群豺狼正在盯視着垂死的雄獅，可是誰知雄獅並非垂死，它只是在判斷究竟有幾條豺狼有殺死自己的心···

慧明清晰地感受到四周齊刷刷的目光，但是對於他們的心思，他早已瞭然於心。他知道這件事情不會輕易被解決，淡淡地說道：「孟雨依然還活着」

一群人露出驚異的眼神，此刻沒有人敢說話。

孟季先是驚訝，但這種眼神稍縱即逝，反而嘴角露出微笑：「慧明師傅，說話可是要負責任的，出家人切不可信口開河啊」

慧明答道：「我願賭上我的性命，今晚大家一定會見到孟雨」

孟季盯着慧明，周圍的人根本不敢出聲，美如試圖搭腔，

因為慧明莽撞最終是她來買單，美如婉轉地說道：「國王，慧明師傅他···」

孟季突然露出爽朗的笑聲：「好啊，那今晚大家就留下來見見孟雨吧，我也很想念他！」孟雨說話環顧了一下大殿所有的人

沙耶瓦有所糾結，但是迫於孟季的眼神立馬拜謝道：「恭敬不如從命」

亨特抽抽雪茄笑道：「有意思，我也很久沒來宮殿了，願意留下參加晚宴」

孟季握住美如的手，笑着說道：「美如，今晚可以見到孟雨了，你找到慧明師傅真是找對了啊」

美如看着孟季的表情心中千頭萬緒，可是歷練多年的她依然用溫柔的聲音說道：「還是國王英明，就聽您的吧」

孟季看着美如溫順的表情，露出深意的微笑轉向慧明說道：「慧明師傅，性命是你自己賭上的，可不能食言啊，假如晚上看不到孟雨的出現，我也不能虧待了各位遠道而來啊，沒有孟雨的話，我只能砍掉你的人頭作為下酒菜了」

沙耶瓦與亨特的嘴角露出微笑

慧明點點頭：「當然，能為大家帶來歡樂，何樂而不為呢」

孟家看着慧明，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慧明師傅，你可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慧明笑了笑：「能讓國王開心是我的榮幸」

下午，一行人被分住在各自的雅間內休息。花園中僕人們正在準備着今晚的晚宴，許多人忙上忙下好不熱鬧，可是在花園的水池前卻立着一尊鑲金的斷頭鍘，給這場看似喜悅的晚宴蒙上了一層陰暗。

沙耶瓦在房間內坐立不安，他深刻地意識到此次行動實在有些唐突，心中甚是焦慮。為了緩解這種情緒沙耶瓦來到宮殿的花園邊散心，誰知亨特早已在走廊邊等候。

沙耶瓦走到亨特身邊：「看的如此專註，遠處的花就這麼好看嗎？」

亨特吐著煙圈說道：「好看，當然好看」

沙耶瓦：「這一切和之前你告訴我的情況不一樣」

亨特笑道：「淡定，一切都是強弩之末，你不必慌張，你是真正的贏家，現在要做的只是靜靜的等待就行，和我一起賞賞花吧」

沙耶瓦：「可是他看起來很精神啊」

亨特將煙圈從口裏吐出，說道：「那都是葯的功效，他狀態越好，情況越有問題」

說完亨特給了沙耶瓦一個堅定地眼神

沙耶瓦轉危為喜，說道：「這麼說，情報是準確的了？」

亨特嘆口氣：「沙耶瓦先生，你怎麼能這麼小瞧我們東印度公司的情報能力呢，你可是要成為國王的人啊」

沙耶瓦看着亨特露出喜悅的微笑

亨特皺了皺眉頭：「倒是那個僧人，要注意一下，此人不簡單」

沙耶瓦：「你認識他嗎？」

亨特點點頭：「有過一面之緣，此人智力非凡，而且似乎真的有神通的能力，今晚不知道他想幹嘛」

沙耶瓦：「沒有關係，只要孟季的身體狀態有問題，一切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沙耶瓦說完與亨特相視一笑。

沙耶瓦與亨特並肩而站，看着遠處的花朵讚歎道：「這遠處的花果然很好看」

亨特淡淡地笑道：「你看，我說過很好看吧」

夜晚如其而至，夏日皎潔的月光灑在宮殿上，就如同孟雨跳舞的當晚一般，四周靜謐而安寧，可是宮殿內卻熱鬧非凡，一群樂師已經在宮殿周圍準備好，一群僕人正在忙着遞上美食，香氣四溢，一片熱烈的氣氛，絲毫嗅不到沒有危險的氣息。

可是在一片熱烈中孟山和美如卻面如死色，孟季的突然回春讓他們始料不及；慧明的驚人之舉更是讓他們措手不及；此時他們正在盤算著這一切應該如何收場；對於沙耶瓦與亨特正在盤算着什麼都讓美如與孟山感到不安。

晚會即將開始，慧明徐徐地從殿下走來，美如快步上前拉住慧明說道：「慧明師傅，這次你是否有把握？這可是生死攸關的事情啊，可千萬開不得玩笑啊！」

慧明雙手扶住美如說道：「王后，慧明雖然年青，但是也已是而立之年，萬萬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請王後放心，今晚孟雨一定會出現在大家眼前」

美如見慧明這樣說，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此刻她真的只能祈禱神明，今晚能夠有奇迹發生了。

沙耶瓦與亨特兩人悠然落座，最後孟季也從宮殿走來，他身後僕人正扶著羽扇為孟季驅散熱氣，樂師也已經將樂器音調調好，一切準備就緒，只差好戲登場了。

孟季緩緩地落座，看着其他人已經整整齊齊的坐在位子上，如此的盛事皇宮內也不是每年都能見到的。孟季舉起手裏的酒杯說道：「各位如此關心我的健康問題，我非常的高興，今晚宴請各位，大家共飲一杯」

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孟季此時看向席間的慧明說道：「慧明師傅，今晚你是主角，現在大家就等着你的表現了！」

慧明從群眾中做起，說道：「謝國王的賞識，不過今晚的主角並不是我，而是孟雨」

慧明說完，就從席間走出來，來到花園中間，慧明將一個金屬杯座放在舞台中間，裏面放着一些藥膏似的東西。慧明拿出一根火把，示意樂師奏樂，一段輕緩地旋律開始奏起，-像是從山間傳來的聲音，在花園間迴響，曲調在輕緩中似乎潛伏着某種力量正蓄勢待發，此時慧明慢慢地從衣袖中拿出一個面具，孟季的眼睛一怔，一下就認了出來，那正是孟雨所帶的面具！

慧明用火把將藥膏點燃，火焰徐徐升起，一股青煙開始在空氣中瀰漫，煙氣的味道有些許地清香，同時夾雜着一些難以言說的氣息。

亨特和沙耶瓦對視了一下，亨特呢喃道：「這是···」

慧明緩緩地將面具戴在了臉上，弦樂開始迸發出力量，音樂開始變得急促，同時樂師奮力地敲擊出節奏，曲調從先前的輕緩變得充滿攻擊性，兩旁的僕人開始點燃兩側的火把，熱烈的煙火照亮了整個宮殿，一場如薩滿般的招魂儀式開始了····

熱浪猛烈地向兩側的眾人襲來，慧明在火焰中扭動着身體，將自己的身軀擰成奇異的狀態，他將僧服脫掉露出上身，跟着越發熱烈地弦樂在會場中舞蹈，他的舞步與孟雨如出一轍，弦樂越來越響，整個宮殿只聽得到劇烈的聲音，慧明踏動的腳步也越來越快，他蜿蜒著身軀，雙手撫摸著面罩，似乎在極度的痛苦之中。隨着音樂眾人也陷入了沉迷，眼中只剩下舞動的慧明，他精妙的舞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時在台上的孟季開始神情不對，美如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看過去，孟季似乎非常地激動，嘴裏在念叨著：「孟雨，孟雨···他是孟雨」

美如回頭向慧明望去，在火焰中慧明緩緩地摘下了面罩，一個和孟雨一模一樣的男人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