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砰」的一聲。
混亂的思緒一下子炸開了鍋，世界突然變得安靜，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宋曉雨微微瞪大眼睛，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吻著』自己的陸澤。
四目相對，靜默無聲，只有淡淡的呼吸此起彼伏，互相交織纏繞。
見對方總算恢復些了神智，不再像個沒有靈魂般的木偶一樣，嚇壞了的陸澤這才在心裏松下了一口氣，緩緩把嘴挪開。
「對不起，曉雨，我來遲了。」他愧疚地說到，眼神十分懇切堅定地看着宋曉雨，「我發誓，這絕對是你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受到這樣的侮辱。」
滴答，滴答，滴答……
就在他話音剛落沒多久，宋曉雨的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如豆大般一顆一顆地滴在地板上，擲地有聲。
被白梓瑤嘲諷的時候她沒想流淚，在大庭廣眾之下聽到白城那樣評價她的時候她也沒想。可當陸澤說出那些話之後，她就感覺自己突然變得脆弱起來，所有的委屈，難堪和不安就像是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出口般從眼睛裏不斷向外溢出……
「她，她哭了……」白梓瑤小聲地嘟囔到，表情微微詫異。
這宋曉雨的戰鬥力也太弱了吧，還以為會是個多麼厲害的狠角色呢，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
白夫人見目的已經達成，還不等電話那端的白城說完就掛掉了電話，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眼前的宋曉雨後，依舊優雅從容地說到：「有些事有些人早點看清楚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麼壞事，這錢你拿着，就當是對你造成傷害的補償。」
宋曉雨沒動。
陸澤低沉的聲音響起，「曉雨，把卡拿着，我們離開這裏。」
她乖乖地照做了，儘管她一點也不明白對方讓她這麼做的意思，但就是會想去無條件的信任和聽從，完全不需要思考。
他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以至於坐上車回家后她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剛才那樣拿人錢的行為是不對的。
不過事已至此，這也已經都不重要了，錢她以後會找機會還回去，但現在最要緊的是她該怎麼去面對身旁的陸澤。
剛才在商場里她的思緒時混亂的，沒考慮到那麼多，現在出來了，腦海里總是時不時閃現出對方說的那番話以及『親吻』自己的畫面。
儘管知道是碰不到的，也知道對方這麼做只是想讓她冷靜下來，可這樣的舉動還是很讓她感到不知所措，而且她還恍惚間覺得對方的唇好像真的碰到了自己一般。
待會兒回到家裏后就完全是他們兩個的獨處時間了，她應該怎麼去避免尷尬。
一路無言走到家門口，思緒凌亂的宋曉雨心不在焉地取出鑰匙準備開門，但開了好一會兒門依舊沒有打開的跡象。
「曉雨，你，你開錯門了。」一旁隱形已久的陸澤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到。
「啊。」宋曉雨恍然大悟般輕哼一聲，之前的偽裝瞬間破了功，臉嗖地一下紅了起來。
好尷尬，怎麼去開隔壁家的門了。
儘管感覺有點糗，但她還是強裝鎮定轉過身，手腳像機械般不自然地走到家門口重新開門。
如果可以的話，陸澤也不想吭聲，他知道宋曉雨此刻肯定是不想跟他說話的，儘管努力裝作一副沒事的樣子，但她那些笨拙閃躲的目光以及行為早就表明了一切。
進了門，換了鞋，走到客廳和卧室銜接的轉角處時，宋曉雨突然定住了腳，呆在原地一動不動，跟在身後的陸澤也一聲不吭地站着。
畫面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半晌，她才緩緩開口到：「那個，我進一趟卧室，你，你隨意。」
「嗯，好。」陸澤乖乖地應到。
等她緩一會兒來就好好跟她道歉吧，他打定主意到，今天上午對於宋曉雨遭遇的事情他還是覺得有點抱歉的，他不應該離開她的身邊。
明明他知道白夫人等人最近肯定會來找宋曉雨的，可還是因為一時高興昏了頭疏忽了，留她一個人獨自去面對那群人。
要不是在去公司的途中突然覺得心痛不已，靈魂瞬間回到她身邊，他都不知道她一個人居然那麼無措地站在那裏任人侮辱。
「剛才，謝謝你。」正當宋曉雨拉開卧室把手之際，她又再次停了下來，對着房門向陸澤道謝到，然後快速地進屋把門合上，全程沒有回頭。
陸澤愣了一下，內心莫名升起一股躁動鬱悶的情緒，讓他對宋曉雨的那聲『謝謝』感到格外的在意，就像是有許多顆釘子將他狠狠釘住，讓他很是難受。
他再也無法選擇淡定，衝動之下徑直穿過卧室門來到宋曉雨面前，不同以往的溫柔熱情，他有些剋制不住的激動對她說到：「宋曉雨。」
他第一次叫她全稱到，「你不該謝我，你應該生氣，發火，埋怨，我都會一一受着，甚至藉此把我轟出你的家我也只會覺得是我活該。是我害得你被別人侮辱，還耽誤你那麼多時間，你應該怨我，罵我，恨我，可就是不該對我說謝謝……」
講著講着他突然噤住了聲，憋著一股氣把還想說的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然後一臉便秘般快速地沖了出去，留下錯愕的宋曉雨獃獃地站在原地。
他剛剛腦子是被驢給踢了嗎？才跟宋曉雨這個人待幾天啊，人就這麼不正常了嗎？出來后的陸澤有些懊惱地捏了捏拳頭，他幹嘛要教唆宋曉雨對自己產生厭惡的情緒啊，他是豬嗎？
作為一個唯利是圖叱吒商場多年的商人，他坑蒙過的人多了去了，怎麼現在會對這個小小的女人感到愧疚。
這都怪她這人太老實太傻，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所以才一時昏了頭說出那麼多不利於自己的話，真是蠢死了。
「咔擦。」
正當陸澤懊惱不已之際，卧室門突然被打開了一條縫，宋曉雨露出半張小臉，和扭過頭的陸澤對視了一眼后又連忙低頭，望着地面小心翼翼地說到：「我一直都沒有怪你的想法，我知道發生的這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意願。剛開始的時候對於你的出現我確實感到害怕，但如果沒有你，我想我的日子可能一直都會那麼孤獨安靜地過下去。」
喉頭有些發緊，她頓了一下，又接着說到：「我，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朋友，也不擅長和人打交道，性子很悶很無趣，你是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個主動和我做朋友的人，對我非常的照顧和包容，總是鼓勵我，安慰我。」
「你說好朋友之間不用總是提『謝』字，但我真的很開心能夠認識到你，也很感謝你的出現，讓我的生活開始變得與眾不同起來，讓我覺得我不再那麼孤單……」
這是宋曉雨有史以來對陸澤說的字最多的話，也是她堆積已久的心裏話，雖然可能有些肉麻，但這是她最真心實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