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皇后是男人?!

第十六章 皇后是男人?!

近一個月過去,謝疏影早已脫下厚重的襖子,換上了薄薄春衫、月影羅裙。

這樁會試舞弊案竟然一直懸而未決,甚至沒有進入三司會審的環節,就這樣給拖了下來。

當初,聖元太后編纂法典刑律之時,立了一條眾人都不太想得明白的規矩——孤證不能定案。

大周建制十年,太后也已歸隱八年。隨着案子的數量如山如海般堆積起來,這條規矩漸漸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那些秋官司寇們所淡忘。

在這回的舞弊案中,他們竟然也未能從「案犯」凌信哲的口中和其他地方找到任何有力證據,僅有那封匿名舉報信和從凌信哲家中搜出的贓物。

信上所述,檢舉人親耳聽到一位王姓考生透露自己給予主考官五百兩銀票。可這個數額與查抄出來的二百兩對不上,京都各錢莊當鋪的賬簿上,也沒有任何凌家上下諸人留下的痕迹。

此兩證據不能相互印證,理應不予採信,就算之後再有口供,也難以確鑿地定罪。

凌信哲原任戶部侍郎。戶部職位乃是人們心目中的緊要肥差,他卻為人清高,淡泊名利,平素不喜溜須拍馬、混跡官場,是朝中出了名「兩袖清風」的好官。

與他交好的同僚友人,也都不信凌信哲這「老古板」能為錢財而折腰,在這一個月里頻頻向仁泰皇帝請願。

皇帝被這群文人士子說得動搖過,曾意欲重開恩科會試,再拔人才。

這想法一經流傳,懷庸侯等武臣卻有些坐不住。他們不是說什麼「再興會試,勞民傷財,有損蕭氏天家威儀」,就是說「農忙之時某地天旱不雨,蝗蟲肆虐,國家理應以賑災救民為重」,對會試這樣事關人才拔擢的大事漠不關心。

國有慶典,才開恩科。如今朝中上下,人心無不惶惶,早已被這麼一樁貪腐案子拖得喜慶之意全無。照此說法,倒也有幾分道理。

謝疏影從阿爹的話語里發現,持這種觀點的人,大多是力擁東宮蕭愨,與胥國公、懷庸侯這些跟着太祖皇帝打拚江山的開國老臣。

她總覺得,也許這其中其實沒有真實的舞弊,只是太子他們這一黨為了維護自身在官場的獨斷地位,精心編造出了一場皮影戲,阻止受他人提拔的學子入仕。

其實仁泰皇帝已透露出打壓黨派風氣之意,但出於種種原因,利弊權衡之下,一直都沒有採取行動。眼下有這樁案子做筏,就是最好的下手關口。

春草萋萋,才沒馬蹄。趁著放學后那段珍貴的白日,兩個伴讀都陪着皇子公主在御花園學習捶丸。謝疏影對這些耗力之事概無興趣,滿腦袋只想回家好好躺下休息,便在一旁立下杆子,坐着矮凳,捧臉看着柔佳公主饒有興味地分析擊球力道,不時讚賞幾句。

盛玄通無事生非,「你這伴讀做得便宜,怎麼,公主還沒歇息,你倒嫌累了?」

謝疏影自知吃虧,不和體力對比懸殊的高個子少年計較,只與他對視幾眼,連嘴都沒張一下。況且,這樣年紀的男孩,心思也是個頂個的壞,和他們對着來,她一準落進圈套被人欺負。

此話入耳,蕭憙用上牙抵著下嘴唇嗔笑了一下,並未多言。他大抵也是明白盛玄通要做什麼。不過他誰也不幫,作壁上觀。

「哪裏用得着她動手?我一個人就可以贏你們兩個!」蕭如鈺不甘示弱,要與他們一較高下。

「公主殿下執意以一敵二,小人自然無話可說,該當應戰。可這次若是你輸了,就千萬別再說我們以大欺小、恃強凌弱,否則你哥哥又得挨淑妃娘娘教訓,下次再沒人敢陪你玩了!」

盛玄通原本就覺窩心。先前次次都是蕭如鈺自不量力地向他們發起挑戰,每回她輸了就跑到母親跟前哭鬧一番,他們難兄難弟早不知因此受了多少冤枉。

「好,誰去阿娘那裏告狀,誰就是小狗!就算你們下次不陪我,還有阿蠻在呢,她肯定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公主叫得親昵,讓謝疏影不禁打了個寒顫。

在上一世,似乎除了父母親和他——那個她不願再見到不願再提起的人,從未曾有誰這樣平常地喚她的小字。

她又打了個寒顫。這次是因為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背後,擋住了西斜的天光。

對面楚王的臉色竟然也變了。他素來平和的眼神中驟起層層波瀾,且睫毛也在微微抖動,嘴唇翕張,雙手緊握球杖,指節都用力得發白。這神態和她上一世見到他的那一夜,幾乎一模一樣。

「公主殿下,小人是來幫您的。」

童聲沙啞低沉,不辨男女。

「你是?」蕭如鈺歪頭打量來人。

「靖武侯府,齊夢蝶。」

隨着話音落下,謝疏影小小的身子也直接跌坐下去。

齊夢蝶長臂一撈,就將她提起。轉頭時只見少年的唇邊染著淺淺笑意,「小生嚇著姑娘了吧?抱歉。」

「你……」謝疏影慌忙擺脫對方的雙手站直身體,剩下的話無法脫口,噎在喉嚨。

你,長樂帝未來的皇后,這一世竟然是個男人!

或者說,是個以男兒身份活着的人……

「哦,原來你就是小侯爺,久仰久仰!常聽母親提起兄台,今日一見,果真是位翩翩佳公子。人人皆知小侯爺精於文墨,卻不知小侯爺對這些尋常小把戲也感興趣么?」

盛玄通和齊夢蝶一般年紀,靖武侯嫡子「塞北白雪」的名號已從長輩的念叨中聽過無數次。難得在宮中遇上,自然要試試「他」的真本事。

「玄通公子此言差矣!捶丸,」齊夢蝶的目光逡巡在皇子和伴讀四人之間,忽的一陣風似地轉身,從侍女捧著的長袋子裏挑出一根球杖,橫握掌中,「有唐以來,亦乃風雅之事。小人願盡己所能,為公主殿下分憂解難。」

齊夢蝶身着寬袖月白衣袍,腰間墜著侯府的玉牌和一把灑金象牙摺扇,頭髮也用銀絲冠攏起,以白玉簪固定。此人面目依然清秀,但較記憶中的更加英武,同時少了幾分女兒家的嫵媚。

謝疏影的雙眼根本無法從來客身上移開,腳步卻一點點移到了蕭憙的身旁。她把他扯到一邊。

「你知道嗎?」她搖着他的衣袖。

「我知道什麼?」蕭弈之不耐煩地抽開手臂,眼神躲閃。

「都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這些人,但有些事從根本上就和原先差別甚巨。她一重生就知道會如此,但不知道蕭憙是否領悟。

「所以呢?」

謝疏影向蕭憙提議,可以勸說淑妃用人脈鼓動翰林院、吏部、戶部、刑部(該三部之前為聖元太后統管,后淑妃曾經接管,能聽調度,又有部分兩位老太爺的學生在內)、天下有志舉子聯合上書皇帝請願。大理寺、都察院是前期辦案的司法機關,需要在請願中迴避,正好掩蓋了謝晟的目的和傾向,烏紗帽得以保全。

最終南陽長公主與淑妃一方贏得仁泰皇帝支持,主考官免刑免職保住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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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皇后是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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