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傘（2）

在墜落的過程中，他驚駭地發現他的手不斷地變小、變小。那顆球突然自他身邊墜落而下。他想要抓回他，他奮力地伸直手臂，但怎麼也抓不住，反而越來越遠，他的手也越來越小。那顆球逐漸遠去，散作星光逐漸消失。

當他忽有所悟，收回手低頭向腳下看去。地面正無聲侵襲而來。明明沒有光源，地面上卻映出了一道影子。

他成為了一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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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他就成為了一把傘。他每一天等待着大雨。大雨來臨時，他會撲到正淋著雨的過路人的頭頂。儘管他很少成功，一在畢竟他的彈跳能力有限，不可能一起跳就正好騰空在這些淑女紳士們的頭頂；二則他作為一把聰明傘擁有了無與倫比的功能，卻捨棄了重量上的優勢，以至於沒有一個使用者能扛得動他，時時把他頂在頭上。

當然，作為一把傘，他只有在下雨的時候才有用。於是他每個晴天都等在路邊，看着天等著下雨。

當然，儘管他自己不那麼覺得，但他作為一個人，還是要吃飯和休息的。休息當然可以有合理的解釋——一把傘也是要合起來休眠片刻的。但吃飯，往往是在每一個晴天（雨天是不會來的，免得撞見他被打得鼻青臉腫，那他們是來帶人回去呢，還是轉頭溜人呢？），他家裏人過來把他拎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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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確實是必須等下雨的，直到有一天，雨人經過了他的身邊。那天雨人有些心神不寧，於是像詩人一樣，他也是只差一步之遙停在了傘人面前。

傘人敏感地感受到頭頂落下的水滴，於是他忽的睜開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頭頂——沒有雨啊。

他環顧四周，終於看到了雨的來源，也就是雨人的頭頂。儘管這個只能幫助一個人的情況有些超出他理解範圍，但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機會。於是他做了他每一回都會做的事——撲到了雨人頭頂。

在雨人的視角看，就是他差點踩到一個坐在路邊午睡的怪人，那人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後直接撲向了他。

於是雨人第一反應就是要躲。可惜平日裏，別人看到這一頭邪門的大雨都是生怕躲不過，根本沒有來招惹他的，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特例，令他猝不及防不知道作何反應。

於是他的反應就是……抱頭蹲下了。還戰戰兢兢地等待一頓毒打。傘人哪裏見過如此配合的用戶啊，當即撲到他頭上為他擋雨。

雨人頭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想着是自己的過失，咬着牙沒摔也沒動。片刻后，他發現對方居然也一動不動。場面一度僵持。雨人大著膽子睜開眼，發現那人正趴在他頭頂動也不動。他小心翼翼地出了聲，卻發現對方理也不理。

正在雨人驚疑未定之時，詩人恰巧走了過來。看見這一幕，詩人毫不留情地大笑起來，對雨人說：「你就站起來頂着他繼續走得了，該去哪去哪，就當你撐了把傘！」

雨人更加驚異，這下更是動都不敢動了。

不過這種事件發生好幾次之後，雨人也真練就了扛着傘人行走的功夫，不再需要別人來解圍了。

【作者題外話】：突然就想起來那句「我不用傘，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