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機

荒涼，悠久，斷壁，殘垣。

朝陽初生，照在一片空闊、寂靜的平原之上，映照出無邊的沉默與凄涼。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聲呼喚，這是熟悉的聲音，也讓顧芳知道該回去了。

他，顧芳，是一位有着些許經驗的穿越者，儘管這個身份似乎很特殊、很厲害，但依然無法改變他這聽起來帶着一絲女性化的名字，每次提出改名的建議都會被無情忽略掉。畢竟在一輩子生活在小山村中的父母看來，這個被村中耆老所取的名字自然就是顧芳這輩子最合適的稱呼，小孩子不懂事，竟敢敢質疑耆老，不打一頓不知道好歹。

現在的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子，在大人們忙時偷着跑出來，才一會兒就被找到要抓回去。顧芳知道今晚臀部又要受難了。

這個世界是有超凡力量的。

幾年前，深山傳出一聲尖唳，村子裏所有的牲畜當即被嚇得倒伏在地，就連顧芳當時也渾渾噩噩，失去了意識。直到村中耆老用獵到的新鮮血肉開啟了大祭，顧芳才蘇醒過來。

之後村子並無什麼異動，恢復回前一天的正常模樣，只是那段時間往常出去打獵和拾柴火的村人們都呆在了家裏。

顧芳也是從那時覺醒的。

顧芳曾經以頑童好奇為由打探過，卻被父母警告不許再想，村子裏的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不過顧芳還是從其他方面確定了超凡存在，比如村子方圓三里開外從來無有野獸出沒，口口相傳的一些關於仙人、妖魔的傳說，又比如每次年祭時顧芳都會察覺到一絲奇怪的波動。

只是顧芳雖身具宿慧，但他的表面年紀實在不大，加上顧芳也不敢在這蠻荒風格的異時空暴露自己的特殊，所以每次他的探尋都是無疾而終。

不過他還是沒有放棄，因為自始至終他就是為了超凡、為了長生才毅然決然踏上這一條前途未卜的時空之路的。

源時空的他已經站在人生巔峰，能夠輕易地享受到世界上最珍貴的種種事物，這還是物質方面的享受，如果願意，他也能成為政界新星、超級大明星、大慈善家。

人總是難以滿足的。

當顧芳在源時空擁有了許多許多后，他就像古代那些皇帝一樣，開始追求長生了。

與那些被欺騙、鬱鬱而終的皇帝不同的是，顧芳得到了「機緣」，經曆數個世界后，他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現在的顧芳。

眼前這一片廢墟，就是村人們口中傳說故事中的一處不知多少年前疑似仙人待過的地方，也是村子最初選擇建在此處的主要原因。

只是幾年時間過去，顧芳從來沒有進去考過一次古。現在的他身處村子三裏邊界以內，廢墟卻在村子三里開外，現在還是孩子的顧芳自然不會為了村人們口中真假難辨的傳聞而去冒生命危險。

外面，實在太危險了。

顧芳這幾年都看到好幾次外出打獵的村人走着出去，被抬着回來。現在的他還太小。

「大芳，你怎麼又跑到這裏來了。快回去，耆老說了全村人都要到祖祠集合！」

一位粗獷、壯碩的成年婦女急匆匆跑了過來，正是顧芳生身的母親。令顧芳驚異的是，這次自己的母親居然沒有打罵自己，而是讓他去祖祠集合，以往自己單獨跑出來到這村子界限處，必然會挨上一頓訓斥或者追打的。

似乎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顧芳帶着些許好奇，跟着自家的母親來到了祖祠門口，當到祖祠門口時，已經有許多村人過來了。而且似乎每家的孩子都被大人們帶了過來，其中年紀最大的都快成年了，年紀最小的居然是被婦人抱着過來的嬰兒。

耆老還沒過來，母親就和村人打着招呼，開始聊起了八卦家常，顧芳則是隨處找了塊門口旁邊的空地待着。

這幾年他顯得有些與眾不同，都不怎麼和周圍的孩子玩耍，反而經常跑和村裏老人和閑着的漢子打聽那些故事傳說，還喜歡在村子裏面和周圍轉悠，最膽大的是一個人敢跑去村邊廢墟那裏察看。

作為一個心理年齡快超過百歲的「老人」，顧芳不可能像幼童一樣整天不是玩泥巴就是捉蟲子，尤其是發現了這裏存在超凡之後。於是他就成了大人眼中的調皮猴子，孩子們眼中的「獨行」的孤僻怪人。

「快看，是那個乖僻的小芳，他還是那麼怪！」

「天天跑到村子外面去，天天挨揍。。。」

。。。。。。

顧芳的耳力很好，自然也聽見了旁邊一團小破孩的話，不過他只是斜瞟了一眼，之後便不再關注這些人了。

他的數世年齡加起來都比他們的爺爺還大了，自然不會無聊到去和他們一般見識。心理年齡太大，偶爾逗一下小孩子玩可以，長時間這樣他可受不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顧芳和他的生身父母不是很親，沒有正常孩子那種孺慕之情，反而有一種淡淡的疏離之感。他已經不止一次無意中聽到自己的父母準備再開個小號的談話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次終於有人過來了。」

「是啊，可惜，我家柱子已經成年了，去年他才十五，真是可惜。」

「大清家嫂子，這種事情還是看命，希望別像上次那樣。。。」

聽着身邊老人們的對話，顧芳從「晚飯吃啥」、「中午吃啥」的話題中好不容易找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只是所得的信息很少。

一種猜測在顧芳心中盤旋著，像只蟲子一樣在啃噬着他的心。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左右，村子裏每家每戶的人都到齊了。顧鄉村雖然是一個村子，但人數卻是不少，祖祠前一大片空地還有附近的幾條小路都已經站滿人了。

顧芳發現了一件似乎印證他心中猜測的事情，那些有着孩子的村人都靠近著祖祠，而沒有孩子的村人站位似乎要遠一些，像是來看熱鬧的。

「來了來了，耆老和客人來了！快讓出道，別礙著！」

這時一聲大吼從不遠處響起，吼的人是顧鄉村的村長，也是村裏最強壯的獵人，在村子裏除了耆老以外就是村長說了算。

在顧芳的計劃中，再過幾年他便要利用前世的一些知識尋機和村長套好近乎，並藉機學習打獵的技巧，為以後走出顧鄉村和探險做好準備。

村長的話落下沒多久，顧芳就看到祖祠門口周圍的村人紛紛後退讓出一條空路，原本顧芳還想去看一看耆老和客人究竟什麼情況，但沒等他擠出去，周圍的人就帶着他後退了十來步，這下便是想擠也擠不進去了。

顧芳現在的小身板看不到發生了什麼，現在只能和母親一起待在原地等待。

「吱——」

祖祠的大門打開了，耆老和外來客人已經走了進去，在耆老和村長現身以後，村人們都安靜下來，哪怕是平時嘴最碎的婦人，此時破天荒地都保持着安靜。

又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顧芳很清楚地聽見村長那粗獷的吼叫：「顧小鴉家的，進來！」

顧小鴉也是村子裏的獵戶，他的孩子好像兩個月前才出生。

沒多久，顧芳就聽到前面傳來一陣說話聲，

「出來了，出來了！」

「看情況還是老樣子。」

「唉~」

「沒關係，只是剛開始。」

「吵什麼吵，都安靜下來。下一個，顧大樹家的，進來！」

談話聲被村長鎮壓，又叫了下一個人進去。

一會兒，前面又傳來說話聲，只是聲音比之前小多了，以顧芳的聽力也只能聽到大概是還是之前的情況。

「下一個，顧魚。」

。。。。。。

村長的吼聲響了幾十次，顧芳根據他了解的部分情況推斷出村長叫進去的是按照每家孩子年紀從小到大排的。

「這麼說來，很快就要輪到自己了。」

顧芳心中想到，只是之前的幾十戶人家沒有一個是符合要求的，條件似乎很苛刻。

祖祠在村中無大事是不能開啟的，還有被叫進去的都是適齡的孩子，村人口中的信息還有超凡的傳說，這些似乎都指向了一個方向。

「難道真是在檢測某些資質，是否真是和超凡有關？」

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即便是以顧芳的心理年齡，也因為心中關於超凡的推測關心而亂。

「下一個，顧茴家的。」

村長的吼聲再度響起，只是聲音似乎越來越暴躁了。

顧茴，顧芳此身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