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老頭這麼屌

第四章 瘋老頭這麼屌

枯瘦的手指,輕輕抵在凌墓眉心,凌墓就像被施了定身術,死死定在那裏。

「我去,小子誒,你咋啥都吃,這玩意兒它是人吃的嗎?嘖嘖嘖,這麼容易就著道兒,出去都不好意思說認識。」

手指輕飄飄的戳進凌穆額間,就像戳豆腐一樣輕鬆。

隨着那手指的探入,凌墓的身體忽然劇烈抖動起來,嘴裏發出痛苦的哀鳴,隨着一縷縷黑色煙霧爭先恐後往外鑽,扭曲的五官逐漸舒展開。

凌墓瞳孔猛的一縮,下一刻便如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

撕心裂肺的疼痛夾雜着血腥,一波一波衝擊着他的極限。

凌墓抽了抽氣,腦子裏一片混亂,剛剛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記得。

他只依稀記得,自己聽到一陣詭異的聲音,那聲音催促着他去破壞、殺戮,他想讓凌夏走,離他遠遠的,可是他卻漸漸失去了意識。

凌墓所記得最後的畫面,就是自己自己撲向了凌夏。

對了!凌夏!那丫頭跑哪兒去了?

想到凌夏,凌墓一個翻身坐起來,那丫頭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嘖嘖嘖,還挺蹦躂。」

一個衣着破爛、渾身散發着惡臭的老漢,在凌墓跟前轉了轉,猛地蹲下身子。

凌墓沒曾想到他這樣兒,猝不及防吸了口臭氣,兩眼一翻白差點又暈過去。

「丟人!真丟人!脆蛾的娘們兒都比你強。」

老漢頭擺的跟撥浪鼓似的,嘴裏不停數落着凌墓,不過大多都是他聽不懂的話,就好比這「脆蛾」。

脆蛾乃是一種蛾子,光聽名字就知道,脆弱得很,山裏晴朗的時候成群成群的,可飛不了多遠就會成群成群的死掉。

不過凌墓從來沒聽說過,這蛾子還分公母的。

「老瘋子,你怎麼在這裏?」

這老瘋子,打從前年凌墓第一次見到他,就是這副樣子,渾身上下髒得要命,整天瘋言瘋語的,常常十天半月的不見蹤影,然後又突然冒出來。

「沒大沒小,你爹媽沒教你啥叫禮貌?」

「不好意思,還真沒有。」

「呃……你這種人,活該下煉獄。」

「今兒說我活該的人委實不少,我是前世得罪了哪位尊神嗎?」

聞言,老漢扒了扒臉上的亂髮,露出雙精光閃閃的小眼睛兒,死死盯着凌墓,「小砸,想起什麼了?」

「嗯……我泡了他老婆?」

「奪妻之恨,確實夠嗆!不過修行之人,求的是長生,情這東西不大靠譜兒。」

「那……我乾死了他老子!」

「所謂修仙沒有隔世仇,不靠譜不靠譜!」

「總不至於刨了人祖墳,盜了人寶貝,殺了他全家,還被人當場捉姦吧。」

「小砸,想不到你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小砸!」

「我……」

你大爺!

凌墓狠狠翻了個白眼,他竟被這老瘋子帶到溝里去了。

還修行之人,你要有本事,麻溜兒的把河裏那倆貨處理了。

「誒,小子咱話還沒說完,你往哪兒去?」

「自然是逃命去了。」

說是逃命,事實上凌墓自己也不曉得,到底是活命還是找死。

袁河村是離大山最近的村落,大山綿延無盡,按理說靠山吃山,即便不會太富裕,但溫飽絕對不是問題。

可事實卻是,在他們的餐桌上,肉食,是難得的大餐。

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這無盡大山的無情。

大山看似寧靜富饒,實則暗藏殺機。

那些想要靠大山吃飯的人,走進去,就再沒能出來。

袁河村三面環山,唯獨一條進出村子的路,可那條路對凌墓而言,卻是條死路。

橫豎都是死,早死不如晚死,怎麼也要搏一搏。

凌墓望了眼村子的方向,默默嘆了口氣,如今他已是自身難保,只有希望凌夏好命,不要被那不懷好意的老東西盯上。

「臭小子,你是白眼兒狼打的窩嗎?老夫救了你,連句謝也不帶的!」

老瘋子氣呼呼的,以前竟不曉得這小子這麼不靠譜兒。

凌墓愣了愣,細細一想,先前那股怪異的感覺確實沒有了,凌墓不相信它會自己消失,十有八九是人為的。

不過一般人能做到嗎?

凌墓瞅了瞅老瘋子,見他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心裏越發拿不準了。

莫非這老瘋子,當真是個隱世高人、搶手寶貝?

「你說……你救的我?」

「小砸,你什麼態度?莫不是你對老夫救你,很是不情願?若不情願,還回來便是。」

「不不不。」

還什麼還?幾十歲的人了,怎麼說話跟個小孩兒似的?

凌墓在心裏默默鄙視了一回,卻不敢明目張膽表達自己的不滿,萬一得罪了個隱形強人,那多得不償失。

「我就是以為高人都是仙風道骨的,您老這品味,實在是……別具一格!」

老瘋子扯了扯亂髮,牽着已經看不出形兒的衣襟,嗅了一鼻子,這味兒……自己都嫌棄。

「小子誒,你也別拿話酸老夫我,你以為老夫願意這樣?若不是……算了算了,不提也罷。」

老瘋子說到這兒,竟是一副煽情模樣。

凌墓狠狠打了個擺子,那畫面太美,我實在不配。

「你既救了我,那你知道村子裏的人怎麼樣了?」

其實凌墓是想說,你既然這麼屌,乾脆把那倆貨收拾了得了。

奈何他惜命得很,這種作死的話,自然是說不得的。

「你知道什麼叫『因果』嗎?這世間之事,看似互不想干,可追根溯源,必然是種下了什麼樣的因,才會結什麼樣的果。」

老瘋子老神在在捻著一撮毛,頗有幾分老夫子傳道受業的精神,凌墓看了老大一會兒,實在分不清,那撮毛是頭上的還是臉上的。

見老瘋子半天沒有下話,凌墓忍不住問了句,「所以?」

「所以?哎呀,所什麼以!真的是,小孩兒怎麼那麼麻煩,哪兒來的那麼多問題?這差事老夫我幹不了,愛誰誰去!」

呃……

這老東西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樣,似乎相當沒耐心。

凌墓想了想,還是不要觸霉頭的好,不過聽了老瘋子一席話,他還是有些醒悟的。

回想自己先前的樣子,分明是因為聽到一個聲音,那聲音十有八九也傳到了村子裏,所以村子的情況也可想而知。

按照剛才老瘋子的說法,有因才有果,那袁河村的前人,到底種下了什麼樣的因,才會為後人招來這樣的惡果。

現在即便回去也來不及了,更何況,就算他回去了,又能做什麼?

「老爺子,救命之恩就此謝過了,若我能逃過一劫,日後定當報答。」

凌墓深深作了一揖,再次望了望小河的方向,拖着傷痕纍纍的身體,堅定的往大山走去。

每走一步,便有血滴滴落,一路行去就像路標,又像宣言。

告訴自己,告訴大山,告訴世人——他,來了!

「空口白牙,到時我去哪兒找人。」

老瘋子嘟嘟囔囔,朝着河流的方向漏出個不懷好意的笑,「事已至此,老夫我也無能為力了。左右不過世人貪心惹的禍,與老夫我何干?哎~小砸,等等老夫!」

凌墓還沒走遠,就見老瘋子哼著小曲兒追上來。

「老頭兒,你見過瘋狗嗎?」

凌墓臉色相當不好看,大氣也不敢出。

「你不就是咯!活生生的。」

「我……沒吃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這玩意兒奇怪嗎?」

凌墓瞅了眼老瘋子手裏那坨油光光,散發出奇怪味道的圓球,明顯能感覺出,和他身上那些個物質同出一源。

這東西奇怪嗎?凌墓想了想……

幾年前凌夏突然高燒不退,村子裏的赤腳大夫也沒法,急的他阿娘半夜裏跑去求神,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渾渾噩噩回來,手裏捧著的,就是類似這玩意兒的東西,看起來極為噁心,可他阿娘卻視如珍寶。

說來也怪,就是這看起來邋遢至極的東西,竟真的治好了凌夏。

打那以後,凌墓就明白一個道理——果然這世道,除了人,就連東西也不能貌相了。

想到這兒,凌墓默默搖了搖頭,雖說正常來說,他肯定是不會吃,可畢竟在他看來也算不得不正常。

「嗯,那就沒啥事了。不過肉這東西,還是得分一分。畢竟……有些東西,是不適合生吃。」

老瘋子突然眼神一凜,猶如兩道利刃,射出幽幽寒光。

在凌墓驚恐、震驚、無措……等等複雜目光下,只見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刺向他本該看不見的位置。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一般,那根看似緩慢無比的手指,成了這世上唯一運動的存在。

似乎過了漫長的歲月,又似乎只在一念之間,凌墓只覺得胸口說不出的壓抑,那股壓迫感,似乎要將他壓扁。

下一瞬,就聽得一道尖銳的慘叫穿透耳膜,凄厲至極,叫人頭皮發麻。

「何苦沾惹上無畏的因果,有今生無來世!」

老瘋子盯着指尖一點墨狀東西,自言自語。

「剛剛那人呢?」

那人凌墓認得,正是被那老東西遣回村子的小風。

雖然他的樣子十分詭異,但那身衣裳是錯不了的。至於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凌墓只稍加思索就知道了。

然而當凌墓看到,小風叼著的東西時,他只覺一股寒氣,瞬間竄上腦門兒,讓他動彈不得。

小風顯然也是看到他們,才果斷的拋下那半截殘肢撲上來,不曾想卻栽在了老瘋子手裏。

「人?哪來的什麼人?是人就成不了畜生,畜生也變不了人。」

老瘋子嫌棄的一彈指,將那滴墨黑的東西彈了出去。

落地的瞬間,周圍的草木,眨眼之間全部枯死,化作灰燼。

凌墓倒吸一口涼氣,這就是小風的結局?

若是自己沒有遇到老瘋子,是否最後也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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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個神尊來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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