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萬獸圖騰
靈陸數千年前，天生異象，一場浩劫無聲而至，靈災降臨，泯滅眾生。
然在多年之後，天災所過處，各地各處都出現了具有神奇力量的靈寶，而從大陸上也孕育出了身具靈力的人與獸。
而對於人類來說，眾人稱之為御靈師。
天空中一輪圓月散著稀鬆的光亮，平安縣外城的一間名宿，正亮着光。
透過半掩著的紙窗，一盞燭光隨着晚風時不時晃動，隱約中，能看見一道人影正伏案翻看着什麼。
丁莫凡翻看着手中的『坊間聞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右手食指指肚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
「所謂馭靈師天生靈力，都是家族傳承，世間各書都無確切記載，但追溯求源，馭靈師的出現便是在那場靈災之後誕生的。」
靈災所帶來的，不只是災厄，那些遺留下來的天外來物，潛移默化地也在孕育著一股神奇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早在這數千年的沉澱中揮之不去，影響着一代代生命。
「凡人擁有了靈力，修至大成可以擁有移山斷河，翻江倒海之能。」
書中也寫到，城中一名叫作王武的年輕人，覺醒靈力，獨自在西郊山林中打死了一頭野虎，趙貴抬腿一蹬躍上了城頭，李銘能扛起數百斤重的大石…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先天覺醒了靈力。
「聽聞當初來訪的御靈師說過，最遲的覺醒也在十八歲之前，而我已經到了二十歲，卻仍是沒有任何反應。」
「天災之後，靈寶誕生，一切的一切都是靈寶所帶來的靈力，所謂鍾靈敏秀，人傑地靈，越是靠近那時天災中心的地帶，所覺醒靈力的人便越多。」
早在一年前，丁莫凡隨着丁家商隊四處遊歷，便發現了這個規律。
「按照這個規律，只要得到天空中的那具靈寶，自己便能借靈寶之力，強行覺醒靈力，成為御靈師。」
不過話說回來，這雖是破局的一點也是最難的一關。
他不經想起了今天在丁家議事廳里所聽到的話，不久后，這小小的平安縣便會龍盤虎踞，各地宗門豪族皆會聞訊而來掙這一塊肉。
「嘶…」
丁莫凡只覺得頭腦一陣抽痛，抬手揉了揉眉心后，雙手無力地垂在椅子兩側，將身體重量完全交給靠背，仰頭看着昏暗的屋頂，靜靜地癱坐着。
「憑自己的力量想要得到靈寶就已然不切實際，何況還要去和那些世家子弟爭奪，更是痴人說夢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后，已然確信自己白日之舉確實是有些意氣用事了。
「不過事已至此，再無迴旋的餘地，如今靠得住的也只有自己了。」
丁莫凡直起身子，暗自下了決心，隨之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
錦囊不是很鼓甚至看起來有些乾癟，而裏頭裝的是他行商多年所得的財祿。
小心翼翼地拉開抽繩，囊口朝下，抖了兩抖，兩枚模樣精緻，色如翡翠的石條掉落。
精璧，可以用來交易，但與普通貨幣不同，此物受天地靈氣滋養，精璧中內附靈氣，若是帶在身上有着通達經脈的奇效。
丁莫凡將所有積蓄換成了這兩枚精璧，多年來的孱弱身子得益於它們有所好轉，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十分保值，甚至其價格只升不降，為此其地位也是有價無市。
不知其他繁華之地怎樣，至少在平安縣這座小城裏，確是如此。
入手微涼，細細摩挲着手中的精璧，絲絲縷縷的靈力透過指尖毛孔鑽入血脈之中，又順血液通達全身。
不一會兒，四肢百骸皆是如暖陽沐浴過後的溫暖舒適。
「這麼多年來才獲得了兩枚，彌足珍貴，還真有些不舍啊……」
透過窗隙，明月微光交織着涼風倒灌進房間，使得少年不經一陣哆嗦。
丁莫凡小心翼翼地將精璧收入囊中，起身合上窗戶，桌上隨風晃動的燈火隨即穩定了下來。
火光跳動，他凝視了片刻，最終將燈火吹滅，幾步一翻身躍上了床榻。
一切交託給明日吧…這般想着，丁莫凡蓋好被子，醞釀起睡意。
周身如縷，輕柔綿延，朦朧中睜眼，恍若隔世。
「這是……哪？」
丁莫凡驚坐起身，發現自己獨坐一處山巔，周遭是伸手可觸的渺渺雲煙。
先前自己不是已經睡下了，難道是夢嗎…抬起手嘗試着觸碰這片虛無世界的實物。
「好真實……」
恍恍惚惚地站起，當是時，風雲異動，一股浩大的吸引力翻湧，好似鯨吞巨口。
塵糜，沙土，岩石……失控地向著某一處爭先恐後地涌去。
丁莫凡大驚失色，趕忙穩住重心，兩手擋在面門，遮擋着過往的飛沙走石，透過指尖一線，眯起眼向著源頭方向投去目光。
天外一座巨石從遙遠蒼穹闖入，蔚藍色的天空剎那間籠罩起一片昏暗，緊隨而來地是漫天火隕。
天地色變，腳下的山峰不斷震顫，崩落，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傾倒下去。
「天塌地陷，山崩海傾，這難道是……靈災！」丁莫凡張了張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
除了所處腳下的山峰，雲煙下轟鳴不斷，巨石碰撞聲震耳欲聾，不用看也明白，山下早已是滿目瘡痍。
斑駁巨石撞入雲海，濺起萬丈雲幕，滾滾雲浪如烈馬奔騰，向著四面奔赴吞噬。
丁莫凡瞪大眼睛，瞬間便被雲浪淹沒。
浩大的衝擊力裹挾著熱浪將全身上下吞噬，如一輛百公里時速的列車轟然衝撞，下一刻便如炮彈撞飛了出去。
全身骨肉瞬間消融，凌亂的氣流闖入鼻孔，在肺部不斷碰撞，隨着逐漸窒息，意識模糊，而恍惚的視線中那塊巨石不斷下沉，下沉…最後轟然炸裂化為碎片，散落各地。
群星散落中，一枚碎片正朝着自己洶湧而來，碎片穿顱而過，隨後一片黑暗……
「啊！」
床榻上，一少年猛地驚坐起身，隨身衣物貼合著身子，一頭糟發也濕漉漉的。
丁莫凡胸口起伏，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眉心，再確認那裏完好無損之後，重重地鬆了口氣。
「呼……還好是夢。」
「夢？！」
透過格子窗打入的微弱晨曦，如今這時候大概是卯時。
下了床，一股莫名地虛弱感傳遍了身體的每個角落，頭腦昏沉，腳步虛浮，一陣顫顫巍巍地行走幾步，丁莫凡抓起桌上的茶壺，壺嘴朝下往嘴裏猛灌了兩口。
將茶壺摔在了桌上，搬來座椅坐下，習慣性地打開窗戶。
晨風倒灌，一陣涼爽，昏沉的大腦頓時清醒了不少。
靈災，為何會夢見靈災……丁莫凡望向窗外，望過城頭，遠處天際正泛著一線魚肚白。
嘗試着回憶著夢中場景，緊隨而來地便是一陣刺痛感，腦海再次一片混沌。
「算了，不想了，趁趕早去一趟神機鋪吧。」丁莫凡扶了扶額頭，隨後又抓起茶壺灌了幾口，待身體緩和下來以後，才站起身。
換了件乾爽的衣服后，正欲出門，目光便被擱置在桌角上的銅鏡所吸引。
昏暗的房間內，銅鏡上的一點處正閃爍著一抹微弱的光亮。
「這是，自己的額頭……」丁莫凡看着銅鏡里另一個自己的額頭上閃爍著昏暗的光澤。
光芒為玄黃色，隨着額頭上的紋路，徐徐勾勒成一道印記。
「莫不是那時，不對……自己還在客房床上，那只是場夢，可為什麼……」
丁莫凡一時間有些混亂，自己在夢境中的最後一刻，被一塊巨石碎片穿破了頭顱……
正這般思索著，額頭上的印記光芒大放，龍吟，虎嘯，馬嘶，鶴唳……一道道獸鳴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當是時，一道白光穿過雲層越過層層屋檐，透過格子窗縫，落入那道玄黃印記。
一圈圈波紋蕩漾開來，與天外白光似是呼應。
此刻，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幅圖卷，玄黃晦澀的圖紙上，滿是各種稀禽異獸，千姿百態，栩栩如生。
圖卷的正上方拓寫着三個大字——萬獸圖。
丁莫凡小嘴微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循着目光望去，遊離在群獸之間。
角落處一點白光忽閃忽暗，在這玄黃圖卷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定眼一看，是一隻體態玲瓏的鳥類。
「白鳥振翅欲飛，其身後是一片雲層，而雲層之中……」
丁莫凡視線聚焦，在雲層中看見了一輪玄奧的白色印記。
旁邊還有一句話：隱於雲海，靈寶相隨，聚於一面，其名白鳥。
畫面逐漸扭曲，彷彿被風吹亂的水面，等畫面回復，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內。
「……」
在短暫的愣神過後，似是回味到了什麼。
丁莫凡猛地抬頭衝到窗邊，望着平安縣上空的那片雲層，白色鳥群在雲層中涌動。
「莫非……！」
一抹喜色湧上少年的臉上，繼而化作難掩的激動。
「那百獸圖上的那隻白鳥正是此處的靈寶降世！」
「還真是天佑我丁莫凡啊。」
對於穿越者，金手指會遲到，但永遠不會忘記砸到你的頭頂。
丁莫凡痴笑地看着天空許久，已是快到點卯，便不再得意忘形，快速離開了客房，朝內城狂奔而去。